双向明恋 (苏杭君)

林安看着把手下面的锁芯，猜想也许是锁上的，但还是伸手小力地拉把手试了一下，结果真把它打开了，白花花的A4纸如同被洗牌时抹开的扑克，“咻——”地从下面的缝隙里滑出来，铺开一道白色。
林安：“……”
他推测了一下，估计吴辰舫是拿完东西没有锁上就直接关门，里面别的文件被撞倒下来抵着柜门，他这一拉才造成了这个意外。
哎，放回去吧……林安从椅子上起来，蹲下去把文件拾起来。
背后一片空白，翻过来却是密密麻麻的字。有的是打印有的是手写。
林安定睛一看，发现这上面不是策划文件，更像是……对一个人的观察记录。上面反复提到的人叫“罗”，时不时还有个“胡”，估计是熟人。
林安抽选一张看了两节，感觉不像是段子小说，挺真实的，顿时好奇心更盛，心道：这到底是谁和谁的事情啊……

外面隐隐传来一些骚动，似乎会议结束了，林安看看门，又看看手中的A4纸，忍下冲动高涨的求知欲，动手开始把散落的拾起。
还没等他全部捡完，办公室的门就开了缝，吴辰舫站在门口和小刘讲话。
“明天的安排你确认之后，顺便把一泓那边一起弄了吧。”
“好的吴总，我知道了。”
“嗯，麻烦你了……”吴辰舫站在门口把指令下完，放在门把上的手还没收回去，目光转到屋里就看见林安蹲在地上，笑意顿生，轻咳了一声勉强压下嘴角的弧度，打发小刘，“小刘你先去吃饭吧，工作的事先放一放。”
“啊？”小刘被他突然的转移话题搞蒙了，随即从吴辰舫没挡住的门缝隙里隐约瞧见茶几上的饭盒，顿时心领神会，也不耽搁，“好的吴总，那我先走了。”
“嗯。”
等小刘一走，吴辰舫进入办公室，把门关好，这才笑着看向林安：“林安，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安把手中的放在办公桌上，一边继续捡，一边回答他：“我没想到你这个柜子没锁，打开的时候全部滑出来了……”
吴辰舫走过去：“怎么会忽然想开柜子？想找什么？”
“咳，嗯……”林安咬了一下舌尖，红着脸低声含糊道，“找……日记本……咳。”
“日记本不在柜子里，”吴辰舫蹲下帮他拾起最后一张，毫不隐瞒地直白道，“我放在书柜下面的抽屉里了，你现在要看吗？”
林安站起来摇摇头，把手里的散页放在桌上：“今天就不用了……我其实是看你们会议没结束，有点无聊才突发奇想说找找的。”
“那行，以后你想看找去拿吧，”吴辰舫把那叠纸张拿起来，把第一页大体扫了一遍，笑起来，“怎么这个东西还在这里？……”
“舫哥，”林安凑过去，好奇问，“这到底是什么啊？这人是谁？”
吴辰舫笑意淡淡不达眼底：“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现在他已经辞职了。”
林安问：“是员工吗？”
吴辰舫坦然：“对啊，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一泓他以前的助理，姓罗，叫罗健。”
林安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就是那个……戴眼镜的？”
“对，就是他，”吴辰舫点头，“他是‘瀚洋’那边安插的。”
林安吃惊：“啊？！”
吴辰舫道：“是啊，他跟着一泓挺久了，我也没想到，起了疑心后请人查了他一下。结果真的有问题……”
瀚洋……林安伸出食指指着纸上一个“胡”字，问：“那这个人就是胡柯浩咯？”
“是他。”
林安骂道：“草！这孙子这么喜欢玩阴的？！”
吴辰舫难得听他爆粗，觉得有些稀奇，本来想笑一笑，看着林安却忽然想起了那时候罗健说的话：
“吴总，就当是感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走之前告诉您一件事吧。胡柯浩跟我说过，他找过您的爱人，就谈话结果看来，您爱人似乎有意去‘瀚洋’的，据我所知，胡柯浩现在还把‘瀚洋’财务经理的位置给他留着。”
“虽然胡柯浩人是个白痴，但是他跟我说过的话基本没有骗过我，我觉得还是可以信的，建议吴总……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如今两人的隔阂缩短了不少，吴辰舫临时想起这件事，觉得还是问清楚好了。
他脸上带有几分严肃，认真地问：“林安，正好，我有件事想问你。”

第四十八章
吴辰舫很少用严肃的表情对着自己，林安紧张道：“你说。”
“你当时……我记得你说在清水那里遇到过胡柯浩，他还想让你去他们‘瀚洋’，是不是？”
“是啊……”
“你答应了吗？”
林安一愣，随即闪过一个想法“舫哥是不是在逗我？”，他看着吴辰舫的脸，发现他眼神真切，似乎没有在开玩笑，顿时摸不清他的心思，脸上虽有不解，还是老老实实道：“肯定拒绝了啊！我这么可能答应他？！”
吴辰舫抿唇想了会儿，把手机拿出来：“你等一下。”他从文件管理的软件里把清水之前给他发送过来的语音文件找出来了，“你听这个……”
录音传出来的一瞬间，林安震惊地望向吴辰舫，满脸都是“这是什么时候被录下来的？”“你怎么听到了这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录音放到清水说了句“胡总和林先生慢慢聊”之后出现一道拉动门的响声，之后只剩下一些背景音和脚步声。
吴辰舫把文件关掉：“后面没有了，这是之前清水录下来发给我的。”
林安茫然地看着他，不大懂他到底是要自己说什么。
吴辰舫道：“罗健和胡柯浩关系匪浅，他走之前说，胡柯浩跟他透露过，笃定你会去‘瀚洋’那边——所以，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在时刻准备跟我摊牌离婚，然后去帮胡柯浩。”
“不，离婚是不可能的，”林安突然沉下脸斩钉截铁地否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你不要想！——”他抬手抹了把脸，“你刚刚的那个想法全是错的，槽多无口，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吴辰舫闻言忽然闭眼轻笑了一声，表情愈发的温和：“那就先还原一下那天的场景吧——清水离开后，你们说了什么？”
林安道：“还能说什么？我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还威胁说下次再找我麻烦我就替你把他安排眼线的事捅出去……嗯，后来他就没来找过我了。”
吴辰舫松了一口气：“他没来找你麻烦就好。”
林安不快道：“而且，我就算再想找个好工作，也不至于拿家里的情报出去卖吧！我是傻的么我，还舍近求远……”
吴辰舫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提议：“所以，林安，你……要不要来‘天宏’工作？”
林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提议打蒙了：“啊？……”
“之前我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因为一泓跟我说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现在，我还是想正面争取一下，”吴辰舫顿了顿，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强势，给他留了个退路，“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必须告诉我你执意拒绝的原因是什么？”
“这……”林安抬手揪了揪自己的耳廓，犹豫结巴地小声道，“我是觉得，我要是走后门进来，别人会对你闲言碎语……我不希望这样。而且，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如履薄冰，万一真的碎了，离了……我们俩却在同一个公司，这不会很尴尬吗？”
“前面那个你多虑了，就算是爱人，我也不会放水的，你完全可以按照一般的应聘途径来投简历，‘能者居之’是不是？”吴辰舫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笑着伸手放在林安的后脑勺上，低头轻轻让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压低后的声音显得格外暧昧亲昵，“至于后面那个，你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离婚是不可能的，起码我绝对不会同意，按照你的话说：这辈子你都不要想。”
林安顿时红了脸，僵硬地手足无措，眼神也受不住对视移开了，虽然音量不大，但语气还是非常坚定：“嗯，不会想了……”
吴辰舫放开他，笑道：“好了，吃饭吧。你这两个理由我可不批准，强制要求重新考虑一下——吃完饭告诉我，新的选择或者新的原因。”

有一个单独的食盒林安没开，说是留给萧明月的道歉礼物。吴辰舫倒也没有多好奇，还打趣要不要让他去把萧明月给找过来。
林安就像是渐渐度过了适应期的家猫，开始用爪子挠沙发的小动作试探主人的接受程度——曾经不敢说的话、不敢开的玩笑一点点被他抛出来，试探吴辰舫看他的反应，估测自己的举止应该保持在什么样的范围内比较合适。
吴辰舫把他是试探照单全收，装作一点都没有看出他的小心思。
在吴辰舫办公室一同吃过的午饭也不少，但这么其乐融融却是第一次。

正当林安收拾好食盒，吴辰舫拆茶包泡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缓缓被打开，宋一泓挂着一脸谄媚紧张的笑容探进头来：“嘿嘿……老大……”
吴辰舫眼角一抽，立刻开始进行心理建设。宋一泓私下叫他“老大”一定是有求于他——而且这个请求肯定比较刁钻，是他平时不大会同意的那种。
“诶？嫂子也在啊……”宋一泓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地有些尴尬，“你们不方便的话，我一会儿再来吧！”
“不用不用，进来吧，别耽搁了你们的正事！”林安摆摆手，“你们聊就是，我不参与谈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