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 (吃我老拳)

“她不肯走，说不认识她弟弟，让我们快点滚。”
罗麦一时无言。
“不过就算这样，她弟弟还是托人把方翠兰弄下了山，去做了DNA和全身检查，结果发现她头部和四肢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这位大哥当时还找我说要告山上那群人，结果，”说到这儿李奕杰苦笑起来，“方翠兰跑了，她有自主意识，没有精神类的疾病，所以她想回去谁也没理由拦着。而且时间过了二十多年，是不是被拐卖的还不清楚，再加上方翠兰在山上不仅有丈夫，还有两个半大的儿子、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根本强行带走不了，最后她弟弟给了一笔钱跟他们江湖再见了。回北港的时候我跟他一路，他说他已经仁至义尽，他爹妈临死前的最后愿望就是找到大女儿，可在他们眼里方翠兰是个非常温柔和懂礼貌的孩子，不是这种可怕无餍的老女人。还说当时送钱给他们一家时看到他们贪婪和欲望交织的眼神，他宁愿姐姐早就死了。”
这个案子有些荒诞离奇，还给人一种无力的感觉。20岁的少女不知什么原因流落至偏远穷困的山村里，二十多年后家人找到她时她又是什么原因不肯跟亲生弟弟回去。罗麦听完李奕杰的话后陷入深深地沉思里，直到李奕杰碰了他一下他才缓过来。
“于嘉去那山沟沟里干嘛的？”
“他，”罗麦的嗓音发紧，“他工作的第一个月因为追个小偷被车撞了，他父母知道后不许他继续干警察，本身他报考公安大学就是为了陪我，几番周折抵抗又拧不过父母，只有听他们的伤好之后去了房地产开发公司做销售。一开始做的还挺好，跟我说工资待遇好，同事友善，之后差不多做了五个多月，他告诉我要出差，回来请我吃饭，结果这一去我再见他是在殡仪馆。”
“这一切都怪我，”罗麦鼻头发酸，他连忙低头擦了擦眼睛，“一开始我们说好的一起考师范大学，他做体育老师，我做语文老师。可我在高二的时候突然中二想报考公安大学，我爸不同意我就非要考，还拉于嘉下水，于嘉为了挺我硬是和父母磨了一个学期。如果当初我们报的是师范，现在的他一定身体健康，吃什么都香。”
罗麦的头随着这段话的起承转合越来越低，李奕杰不能安慰也不想安慰。
这几年时间里，他是看着罗麦从意气风发变得萎靡不振再到现在的重振旗鼓，他相信那些单薄的安慰罗麦没听过一千遍也听过八百遍，这时候不需要多言只默默陪伴就好。
很快，罗麦就从自责的情绪中走出来，这时候的他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李奕杰身上，李奕杰正用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罗麦抹抹脸，脸上干燥无潮湿，他困惑的问道：“看我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李奕杰无声地笑了，他用大拇指抚过罗麦微红的眼角和眼角下的那颗痣，有些呆呆的回答：“你，这双眼睛真的太好看了。”
罗麦闻言眉毛一挑打掉他的爪子：“别乱摸。”
李奕杰收回手，有些猥琐的笑道：“万一我以后光荣了，你会这么记得我吗？”
罗麦神情一肃，很是无语的盯着他：“说什么呢，快给我呸掉。”
李奕杰傻笑着看着罗麦，罗麦一巴掌糊他脸上：“呸掉！”
“呸呸呸，什么狗屁光荣，我可是要陪小麦麦一辈子的。”李奕杰说着紧紧搂住罗麦的腰。
罗麦被他扑的差点摔倒，他佯装生气的打了李奕杰一下，接着也抱住李奕杰的胳膊。
“我想去那个山村看看。”罗麦小声道。
李奕杰用下巴在他胸口蹭了蹭：“行，明天看完海燕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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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个很奇妙的词，它代表了时间、未来、憧憬，还有希望。就在罗麦想着过几天就能去封凉村的档口，海燕那里出事了。
早前时候被忽悠走的江吉省那几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又回来了，凌晨四点到医院准备强制带走海燕，海燕的反应很激烈，据陪她的女警描述，当时海燕挣扎之下受伤的小腿发出咔咔声，之后她脑袋一歪不省人事了。
罗麦的睡眠质量多多少少受到了昨天谈话的影响，六点坐上车时整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座位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李奕杰心疼的摸摸他的头道：“你先睡会儿，到了地方给你买杯咖啡。”
罗麦唔了一声头靠在U型枕上，眯了一会儿伸出手摸索到李奕杰下巴那儿。
“有胡子。”他咕哝道。
李奕杰抓住他的手亲了一下：“事情紧急，有空我再刮。”
罗麦点点头抽回了手，李奕杰看了一眼迷糊的罗麦坏笑的问他：“我没胡子的时候帅吗？”
罗麦沉默了三秒嗯了声。
“有胡子呢？”
这回回答的快：“嗯。”
“那我是不是怎么样都帅？”
罗麦睁开眼睛瞅着抓着手机准备偷偷录音的李奕杰：“要点脸。”
李奕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719（5）


李奕杰想做“坏事”的想法被戳穿后一直安安静静地开车，路过24小时便利店先下去买了几杯罐装咖啡，到了病房门口看到几个警察和几个眼熟的便衣，李奕杰走过去拍了其中一个的肩膀想问问里面大致情况，不等那人回头，他匆忙退后一步：“刘局你也来了？”
刘局瞥了他一眼：“叫我叔叔。”
李奕杰尴尬的挠挠头：“叔。”
刘局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强打精神的罗麦，问道：“杨苏把你们叫来的？”
李奕杰点头：“嗯，他说情况紧急，让我过来搭把手。”
“简直胡闹，”刘局猝然的阴下脸，“红山市局那么多人他不要，大清早的偏把你叫过来，这种事麻烦外人他也不嫌丢脸。”
此话一出罗麦的脸立刻冷了，李奕杰倒没什么不悦的，还是嘻嘻哈哈一张脸：“可不是嘛，您得好好说说他，别没事就叫我过来，倘若让人以为红山市局里面没有能用的人就不好了。”
一番话下来大家都听懂了，一老一大狐狸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过了几秒刘局把视线转向一边默默瞪自己的罗麦：“这年轻人瞧着眼熟啊，是不是在红山市局实习过？”
罗麦对刘局还记得自己这事儿感到惊讶，他微微点头当打招呼了：“刘局好。”
刘局轻哼：“小李那儿适合老人养老，年轻人要是想往上走还是得到市中心来，我们这……”
罗麦不等他讽刺完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他：“等您到74大队养老，我再回市局往上爬。”
刘局面部肌肉抽了抽想开口训斥又想到身边那么多人，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还想再说，杨苏突然冒出来一手拽一个的把罗、李俩人拉走。
刘局到嘴边的话没出来气的要命，喊了句这两人不是市局的不能进。
杨苏头也没回的回了句：“小点声，别打扰别人睡觉。”
刘局：“……”
红山市局这回来了不少人，原因是女警请求支援时说外地的过来砸场子，碰巧这个女警的妈妈和刘局一家是妯娌关系，小女警一个电话给了她大伯母，她大伯母就把刘局赶了出来。
刘局一大早在老婆那儿憋了一肚子火，又在74大队口里没落下好的，现在手底下的杨苏都没大没小的数落他。
这家伙到底还想不想升职了？
不能大发雷霆的结果是越想越气，刘局揪着沟壑着道道皱纹的老脸甩手狠狠给了身边始作俑者一耳光，直把小姑娘打得嘴角破裂鼻血横飞。
老幺看到这场景是又惊又气，他几步走过去挡在小女警面前俯视着刘局，刘局被他看的火冒三丈，食指点着躲在老幺身后的女孩道：“你给我等着。”
女孩身子一抖，缩得更小了，刘局哼了一声离开了病房门口。
以保护姿态护住女孩的老幺和越走越远的刘局都没有看到女孩眼里溢出来的愤恨和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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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海燕是被那几个外地来的警察弄晕的，杨苏以配合录口供这个理由让人把他们带回了警局。
病房外再怎么热闹没打扰病房内的清净，海燕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盯着进来的三人。
她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就猜到你没晕，”罗麦打了个哈欠坐到一边的凳子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海燕不仅没晕气色还比之前更好，李奕杰瞧着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心里想的是自己果然年纪大了，现在小孩的皮肤都这么好的？
李奕杰胡想八想的时候，思索片刻的海燕张了口，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三人面面相觑。
“我协助破的第一起案子是被逼的。”
罗麦一怔：“那个贩毒集团二把手。”
海燕点头：“我被纪凡告知哥哥案子有疑点，他给我看了当时的卷宗，告诉我翻案是唯一的出路。我那时候本就不信案子这么快破，被他一激带着叛逆和傻缺准备上访更高的公安厅，结果还没出门就被人抓了。”
杨苏有点不忍心听下去，他搓了搓膝盖叹了口气。
李奕杰注意到杨苏的反应知道他又设身处地了，抬手拍拍师哥的肩膀以表安慰。
“他们把你抓到哪里了？”罗麦问。
“我被蒙着眼睛带走的，他们隔一段时间会打我的脸让我清醒，醒了之后会给我吃平时吃不着的肯德基。我被关了很长时间，因为一直被关着也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直到纪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