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齐芸觉得这个真是见不得别人心情好,才要下嘴的筷子硬是代替食指点着莫凌川,平时伶牙俐齿的她,愣哽在一个“你”字上老半天。
最后放下筷子给自己顺了半天气才又说:“你…风凉话留到以后再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们有大麻烦了。”
莫凌川对于岳齐芸的大惊小怪早就习以为常,他抬都不抬一眼,反正麻烦一直都是他在处理,于是语气里满是冷淡和不在乎地说:“除了被减刑的曹闵怀,还有什么让人更头疼的?我这几天都在处理那边的事情,你可别说你是因为你那个女朋友不和你和好才来找我的。”
岳齐芸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抬单手捏了捏太阳穴,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她恍惚间好像看到楚凤歌,以至于她顿了顿才回答道:“我都说了不要再提她了!我问你,江老师和清和的遗物你确定都处理干净了吗?”
听到岳齐芸的话,莫凌川像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表情忽然扭曲,几乎是咬着牙说:“你是什么意思?你刚刚说我迟早要后悔,你说错了,不是迟早。我在七年前就后悔了,一直悔到现在。你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你是不得已和我结婚,可是最起码你还能偷偷过你想要的生活,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他搬到哪里,我就跟着搬到附近,我后悔,我还要加上他的痛苦一起后悔。”
莫凌川的样子很恐怖,岳齐芸感觉自己仿佛被强迫按在一个兽笼面前,而笼子里的野兽已经被关了太久,无时无刻不再想撕碎笼子,以至于指抓鲜血淋漓。
岳齐芸当然知道困住莫凌川的笼子是什么,而那个笼子难道不也一直困着她吗?
一时间岳齐芸也变得有些激动地尖声道:“你以为我不痛苦吗?你知道前几天学长拿着我当年签的手术单找我的时候,我多恐惧。我好恨,为什么要让曹闵怀单独和清和在一起,清和明明告诉我了,曹闵怀在纠缠他,我还丢下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不小心……江妈妈那么信任我,她那么信任我……”
她说到最后泣不成声,眼泪卷着粉底灰扑扑地蒙了一脸。
人们总说女人就是喜欢哭的,他们不知道其实是男人喜欢看女人哭,久而久之女人也以为自己就应该哭。
而哭也是需要技巧的,毕竟眼泪很多时候不是真的为了表达感情,而是为了取悦。
但岳齐芸不是那种女人,所以她哭得毫无顾忌,哭得没有节制,哭得旁若无人。
她很少这样,以至于莫凌川被吓了一跳,他在岳齐芸的哭声中冷静下来,才开始认真思索她哭前嘴里吐出来的完整词汇。
“你说手术单?那是我亲自烧掉的。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凤歌手里的?”
莫凌川说着顺势递了一张纸巾给岳齐芸,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真的像岳齐芸说的被楚凤歌知道了什么,那真的是大麻烦。
岳齐芸捏着纸在脸上沾了沾,还带着哭腔说:“你觉不觉得,自从那个叫乐清和的人出现之后,一切就都不对了。”
“我也很怀疑那个人,而且,我最近才查到,他根本不叫乐清和。”
在乐清和的事情上面,两个人的默契倒是惊人,莫凌川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些事会不会其实都是乐清和搞的鬼。
一说到乐清和,岳齐芸眼前不觉浮现出之前在楚凤歌办公室发生的事情。
楚凤歌有轻度的洁癖,岳齐芸不敢相信他怎么能忍受别人那么亲密地接触。
想到这里,岳齐芸严肃地拉住莫凌川说:“凌川,你也知道他都搬到学长家里去了,我觉得他对学长很不怀好意,那家伙可不像曹闵怀,他敢顶着清和的名字,还让学长那么信任,你真的不担心吗?”
“他不会喜欢男人,他说过,他永远不会喜欢男人。”
莫凌川说话时没有看着岳齐芸,而是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声音也像天色一样阴沉。
在拂檐山的南面冬日的阳光灌进楚家别墅,江濛怕冷,所以楚萧就找了整个C市最暖和的地方建房子,连山的名字,也是楚萧送给江濛的情书。
现在像是为了显示某种郑重其事,楚凤歌把乐清和带到阳光最好的地方,也就是江濛的乐器室,他又一次提出了那个问题。
“我该称呼你乐清和,还是乐秋霖。你到底是谁?”
换了一个地方,楚凤歌倒是也冷静下来,知道所谓兄弟应该是不可能的。
干燥的空气让所有织物噼噼啪啪地乱跳,把楚凤歌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焦躁,他反复拿着照片看,心里的疑惑已经多到让他找不到重点。
而且每一个问号都亮着红色的警示灯,无法进行难易等级的分类,因为所有问题都一样让他感到惶惶。
楚凤歌以为会和乐清和僵持一整子,或者起码他要买点什么关子,但是乐清和没有,他看起来很坦诚地说:“我会全部告诉你,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求!”
乐清和的话让楚凤歌感到不知所措,现在他终于也有了觉悟,乐清和一定不是什么孤苦伶仃的穷光蛋。
看到楚凤歌的迟疑,乐清和笑了笑又说:“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求你。”
语气越发恳切,楚凤歌听出那是真的在求人,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对方什么,于是更加迷惑说:“求我什么?”
“你先答应我。”
“如果我能做到。”
“你当然能,只有你能。”
“是什么?”
两个人原本像小孩一样说着不着调的对白,连楚凤歌都开始觉得很没意思的时候,乐清和却忽然表情一脸认真地说:“让我留在你身边。”
楚凤歌很懵,因为乐清和的表情太严肃认真,说话的语气像在登记簿签名的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
楚凤歌不能忍受乐清和这种认真,仿佛乐清和不是在开玩笑地告白,而更像在求婚。
而且更让楚凤歌不能忍受的是,他害怕自己甚至想要脱口而出答应乐清和的所有请求。
他只能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悸玩笑说:“你现在不是就在这里。”
可惜乐清和没有给楚凤歌再说车轮话的机会,他说:“我想要一直,要永远。”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都是刻在石碑上的法典,而不是沙之书里的咒语,是无坚不摧的钢刃,终于穿透了楚凤歌对自己禁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么么哒~
第26章 隐形眼镜
楚凤歌没有感觉有什么离奇,在他看来故事大都相似,就像流行曲,再如何精致也逃脱不了固定的和弦排列组合,不懂行的人听不出套路,懂行的人听不出变化。
更何况这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没有什么值得传颂的,只有乐秋霖那双眼睛,给这个稍显无趣的故事点缀了一星紫红的光晕。
乐秋霖第一次当着楚凤歌的面摘掉了那副其实没有度数的美瞳,楚凤歌一下子想到了川剧的变脸,他怀疑乐秋霖的眼珠子上也带了好几层面具,恨不得伸手把那双眼睛抠出来自己研究清楚。
没有开灯的房间,光侧身擦着半掩的窗帘进到乐器室里,兜了好几年灰的帘子在光影下显得更老。
泛黄的绿和发灰的黄一条一条,因为蒙尘的缘故,倒从原来的撞色晕成了渐变的一滩。
楚凤歌盯着皱到一起的玫瑰色花样,曲折的光堪堪把它们照成棕色,像极了乐秋霖刚摘下来的美瞳。
所有接近黄昏的时段,因为一天将尽,总会让楚凤歌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种时候,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同样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也都不会相信,相信还是不相信是关在盒子里的猫,它活着同时也死着,只有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楚凤歌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而现在也许是想打破这种诡异的状态,楚凤歌伸手捏过乐秋霖刚摘的一只美瞳,他用指腹轻轻捏了捏,因为沾了一些眼球蛋白触感是微润的。
那种半干不湿又黏答答的东西是一般人都很排斥的,楚凤歌更甚,他极力不让自己露出嫌恶的表情,只是很迅速地把手里的东西撇到桌上,因为没有纸,五个指头焦灼地摩擦起来。
乐秋霖没急着摘掉另一只,却看着开始微皱眉头的楚凤歌出神,楚凤歌感受到那磨人的视线,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傻透了,他有些恼地抬头,
乐秋霖的眼睛,一只是深紫色,一只是暗棕色。
楚凤歌记得自己上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不对称出现在人脸上,还是在大卫鲍威的专辑封面上。
只是在楚凤歌看来乐秋霖更好看,他比华丽更华丽,不是巴洛克,不是洛可可,不是各种釉彩大瓶,而是让人一看到就生出悲哀情绪的美。
什么样的悲哀,别人的感觉楚凤歌无法代为发言,他只是自己觉得,原来存在某种美,是无法给人拥有的,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利,你都只能看着,隔着烟雾伸手握住的也只能是烟雾。
“我真的爱煞了你这张脸。”
楚凤歌毫不避讳自己对于一个人外表的看重,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可耻的,只是今天的直白让他稍微觉得这不像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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