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却适得其反。
他还没开始说呢,就被对方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你闭嘴!都是你,都是你。我家思明从小就乖,打小就喜欢跟着你这个哥哥,他向来最听你的话了,一定是你教坏了他,一定是你!”女人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充满怨恨地看着魏思远继续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小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思明,他爱粘着你,你就想尽办法躲着他,这傻小子不知道,却还是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我让他不要和你成天黏在一块儿,他就是不听。你那么讨厌他……所以现在,你自己走上这条邪道不说,还非得拉上他是不是,你怎么就这么狠毒。”
“我……没有。”魏思远苦涩一笑,有些没底气地辩解着,因为他确实讨厌过魏思明,可他也却从未想过要害对方。
“少胡说,你没有?那你敢说,你回来以后没见过思明一次吗,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又怎么会突然质问我,他爸出事那年问题到底怎么解决的,更不会在知道真相之后生气地离家出走。
都是你回来后告诉他然后怂恿他这么做的是不是,你想报复对吗,那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儿子!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啊?你说你跟了那个男人之后,从此以后与我家再无联系,更不会主动来见我们,现在又反悔了?”
女人失态地说着这些,原本纹丝不乱的发型变得有些松散,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得颤抖。
“回来之后,我确实见过魏思明,当年的事也确实是他在我这里听到的,但是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魏思明是自己跑来找我的,让他听到叔叔当年的事也是个意外,你若想听,我可以解释给你。最后,我并没有想报复谁,也不恨谁。”
魏思远看着眼前失控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信?我今天好不容易等到思明自己愿意回家了,没想到他却和我说他也喜欢男人,这也是你教他的是不是……”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
“婶婶,性取向是教不来的,我天生就是喜欢男人的,魏思明他或许和我一样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形成的,总之,与我无关,您明白吗?别再无理取闹了……”魏思远无力地说着,他知道,对方是被气晕了头才会这么不讲道理。
“你天生就是变态但别扯上我儿子,他才不是同性恋!我和孩子他爸都正常得很,家里不正常的只有你,只有你!”女人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看到魏思远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又努力平静下来,颤抖地说道,“魏思远,算我求你,别再找思明了,你自己走上歪路我也管不了了,但别毁了我儿子行不行?看在我养过你十多年的份儿上……”
女人和魏思远之间隔着一张茶几,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注视了许久。
一个眼神锐利,就算求人还是那么高傲,另一个神情无奈略带悲戚,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魏思远先低下了头:“婶婶,我答应您,不会做任何会伤害魏思明的事情。”
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女人眼里的锋芒减少了几分,看着魏思远的眼神还是带着疏远:“那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女人说完便绕过茶几,从魏思远身边错过,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匆匆离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对方这么无情地对待了,尽管魏思远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难过与失望,其影响,也顶多能在心底划出一小圈涟漪,再渐渐变淡。
长长地叹了口气,魏思远不禁想到,婶婶上一回这么失态,还是在魏思远叔叔出事那会儿。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毫不掩饰对自己厌恶的婶婶,对方看着自己的眼里只有憎恨,别说,视觉冲击还是很大的,大到连他自己都恍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婶婶名叫吴霜,是吴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吴家世代经商,代代传承便累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吴家凭着其在商界稳定的地位开始转向政界,等到了吴霜这一代,整个吴家在当地的地位已不容小觑,小小的魏家自然是不能比的。
吴霜的父亲压根就瞧不上魏家,可也奈何不了小女儿喜欢,只好同意让魏思远的叔叔魏俊入赘到吴家,并帮其谋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当然,还要求魏俊与他那个贫困潦倒的家彻底断了关系,他可不想自家和这种小家小户扯上什么关系。
魏思远的父亲魏良,知道兄弟的为难,为了不打扰自家兄弟的生活,婚礼也没参加,就悄悄地带着妻子云秀秀北上打拼。
漂泊异地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好在有佳人在侧温柔相伴。云秀秀为了照顾夙兴夜寐忙于工作的魏良,只能一边兼职做些能在家完成的工作,一边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精心为丈夫准备一日三餐,其后两人喜得一子,一家三口虽然蜗居在一间不大的出租房内,却因为孩子的降临而变得越发温馨甜蜜。
云秀秀初为人母,生怕因为自己的零经验而照顾不好这个新降临的小生命,于是只得千万分地小心呵护着这个小家伙,孩子爱哭,她能抱上整整一天来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怀里的小生命。
专心照顾孩子的云秀秀很少出远门,于是,家里吃穿用度的东西,大多都是魏良一个人趁难得空闲的时间,到商场买好一大堆再屯在家里慢慢用。
就这样,小魏思远在母亲的悉心照顾下,逐渐健康成长,当他能说着话满屋乱跑时,云秀秀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有好几年没有逛过商场。好在,魏良明白她的辛苦,总会时不时地为心爱的妻子买几套当下流行的衣服,或者挑几样精致小巧的首饰,来讨她的欢心,同时,也表达自己对妻子的感激。
就这么艰苦地过了几年,魏良凭借其长远的眼光和精明的头脑,逐渐混得风生水起,手下的生意越做越大,家底也随之变得殷实,一家人终于告别过去的困窘迎来了好日子。魏良父母早逝,唯一的弟弟魏俊不能主动联系,最亲近的人便只剩一直陪伴在自己身侧的妻儿,如今终于熬尽艰苦迎来甘甜。
家中条件刚开始变好的那几年,大抵是这个小家庭最幸福的几年。住处从出租屋变成独栋小洋房,老式自行车被汽车取代,魏良工作虽然还是很忙却不似之前那么累,云秀秀闲暇时间多了便学了开车,时常开车去较远的市场买新鲜食材,变着花样地给家里的一大一小准备三餐,而小魏思远则不知不觉长大到上幼儿园的年纪。
原本应该无限靠近幸福的小家庭却终究逃不了世人的俗套,偏偏又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妻子依旧贤惠如初,儿子更是越发天真可爱,一切都没变,可魏良却爱上了别的女人。
魏思远那时才5岁,只记得一直说着会永远爱自己和母亲的父亲,开始频繁地夜不归宿,而一向最爱为家人亲手准备一日三餐的母亲变得焦虑不安,厨房里好看的餐具早已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那灰尘,也掩住了母亲脸上常挂着的笑容。
那时候母亲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隔窗望着父亲每天下班开车都会经过的道路,父亲要是没有回家,她这一坐就是整整一晚。
父亲不在家的时间里,母亲总爱轻轻抱着自己哭泣,双眼迷惘而无助,嘴里总是小声呢喃着:“他说他会一直爱我的,他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就算难过到痛彻心扉,母亲说话却还是那么温柔,那声音轻得仿佛一缕风都能将其吹散。
从来都是温柔娴雅的母亲,在和父亲去办离婚手续的路上,故意开车冲向江岸的护栏,白色汽车在炎炎夏日之下发出耀眼的光,冲出护栏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车毁人亡。
那大概是母亲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那场意外后不久便是魏思远的六岁生日,然而,会给他庆生的人却不在了。
或许是父母双亡的造成的悲伤太过沉重,轻易地压倒了魏思远瘦小的身体,魏思远大病了一场,昏睡中梦见了父母开车离开的那个下午: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无视自己的母亲,他们乘着那辆白色的汽车越开越远,自己在梦里拼命哭喊着追着车奔跑,但身体越来越沉,车却越开越快,最终消失于视野,接着身陷茫茫一片黑暗之中,空无一物……
大病初愈的那天,魏思远见到了素未谋面的叔叔魏俊,一个和父亲长得很像性格却与父亲截然不同的男人,对方作为监护人收养了自己,尽管对方十分陌生,可对方那张和父亲极其相似的面孔,让魏思远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与依赖。
魏思远就这样住进了叔婶家,那时候的他似乎太小了,小到就算知道了父母已经去世的事实却依旧不明白这其后的意义,只是隐约知道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了,可光是这样,也足以让他痛苦不堪。
到了陌生环境后更是整日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内心极度渴望着被关心安抚,可婶婶吴霜从一开始就对他十分厌恶,吴家其他人更是视他为外人从不待见,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不过是家里一个入赘窝囊废带来的另一个累赘。
只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他们吴家收养了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对外都称魏思远是吴霜的孩子,对内则人人瞧不起这个没爹妈的瘦弱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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