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办法让他轻易地消气,当初是他惹完人后不告而别,这隔夜仇隔了四年,怎么说都有些讲不清楚。
这个记仇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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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正好下了雨,大家聚在教室里下棋或是写作业。顾寻找岑冉玩了五盘象棋全被摁在地上摩擦后放弃了自找苦吃,正好有一桌飞行棋缺了一个人,他搬着凳子去凑数,棋还没飞出自己营地就被数学老师拎走。
“下课了把昨天随堂测验卷发一下。”数学老师把厚厚一塌卷子塞给岑冉,“下课在看,不占用你们体育课时间。”
这下整个班级安静了三秒钟,除了成绩好的几个都无心娱乐,视线快把岑冉的桌上的卷子盯穿了,传话给他要他看看分数。
岑冉翻了第一张卷子,面无表情道:“杨悦,四十九分。”
然后在大家逐渐黯淡的眼神里,再看了第二张,他欲言又止,决定对顾寻的二十六分保密,接着直接看到最后一张,挑了下眉头。看他刚才的表情就知道这次成绩可称为惨烈,前桌转过来对他说:“不要看了!多活半节课不好吗!”
“过来替一下顾寻吧!”另一个同学喊。
岑冉坐到顾寻的位子上,开局就是连着摇了三个六,手气好得在这局里大杀四方,把绿棋吃回老家了四次。杨悦捶桌道:“风水轮流转,冉冉你别得意太早了。”
他得罪的两个人组成了联盟,誓要报仇,然而每次走出去都恰好被岑冉的棋送回去,被吃得在台面上一干二净。
岑冉暗自捏了把汗,他只剩下一颗棋了,这时候洛时序的和自己跟得很近,只差了两格。他咽了口水,看摇晃翻滚的骰子变成了两个点。
“吃他吃他。”杨悦道。
几个在边上旁观的也在起哄,路过的问岑冉是什么颜色的棋子,岑冉说是黑色,别人说是红色,杨悦说:“岑冉,你又要红黑不分啦?”
话题没在这里延伸,洛时序顿了顿,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问岑冉道:“你说我要不要吃?”
这种游戏其实并不能激起岑冉的胜负欲,可是对面是洛时序,他不想落在下风。
他眨了下眼睛,看向洛时序,洛时序也笑盈盈地看向他,像在让他做决定,然后他咬咬牙,挪开了视线,逞强道:“吃啊,我们又不是盟友,为什么不吃?”
洛时序还剩下两颗棋,没给岑冉放水,把他送回家了。这回岑冉好像好运用尽,用了很久才出去,再走到半途时又和洛时序撞上,差了三格。
洛时序随意一摇,骰子是三。
“……”岑冉黑着脸再次回家,他想,命中相克不过如此了。
第2章
下课铃响了谁也没赢,岑冉去发卷子,刚发了一张,数学老师又来了,顾寻溜回自己的座位,把卷子捧给老师。
数学老师道:“你们就不重视数学吧,明年六月有你们苦头吃!体育课有几个是在学习的?我就没带过像你们这样那么差的学生!”
接下来他亲自报分数,让人一个个上去领,领的时候还要点评几句。这试卷被整理过了,分数从下到上,报过六十分后一批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试卷由这位学科带头人亲自出题,压轴题均是原创,远超于高考的难度,数学老师的儿子由他亲手教导,上高二的时候考进少年班,他常说自己丰富的教学经验,学生动一动手指就知道是在打什么小主意,他再看着班里各个人的样子长叹说欠管教。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成绩考得像一百分制的。”数学老师嫌弃道,再开始报一百分以上的人。
还没被报到名字的人开始笑了,最后只剩下两张卷子没报分数,数学老师平淡地说:“岑冉,上来拿。”
他没说数字,岑冉拿到卷子看到上面写了个138。
“最近心思不在学习上。”老师道,“自从新生来了以后整个学校都感觉浮躁了,什么时候干什么事,懂不懂?”
岑冉点点头,这老师一向对他上心,在去年,数学老师无偿给他补了半个寒假的课,还送他厚厚一叠教材。
顾寻插嘴道:“他心思又没和小姑娘一样飞新生身上,梁老师你这样讲引人误会……”
他说完,被扔了个粉笔头,正好砸中脑门。
“说到新生,你和他学学行不行,我恨不得你心思飞到人家身上,干脆你得的分和他扣的一样多算了。”梁老师道,“洛时序,你也上来拿试卷。”
大家都在猜洛时序考了多少分,洛时序捂住了笑嘻嘻地不让看,岑冉之前翻过,比自己高了五分,是高得离谱的成绩了。
这所重点高中以理工突出,凡是半节课没听的都会明显跟不上进度,不知道洛时序之前在哪里读,基础打得那么好。
临近放学,大家听解题听得三心二意,就等着四点半可以回家。梁老师看他们在走神,嘴上说再讲五分钟,然而干脆占了之后的两节自修课,说了订正完卷子批好了才能走。
岑冉收拾好书包不顾顾寻的挽留,头也不回地走了,洛时序急匆匆跟在他后面。他们在站台上沉默地等车,然后一起上了82路。
夏末的余温没有散尽,香樟树翠绿地布在道路两旁,因为学校选址很僻静,又特意挑了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不远处是一片湖泊,江南的水是静的,此刻泛着粼粼的波光。
车子驶出这片区域,周遭忽的变得喧嚣,属于城市的车水马龙慢慢在眼前铺开。来一中就读的有一些来自附近城镇,岑冉是其中之一,回家的车程大概要一个小时。到了汽车东站后又要转车,洛时序依旧在他身后跟着,再上了同一辆车。
“你分不清红色和黑色吗?”洛时序问,“为什么?是因为——”
“分得清。”岑冉打断他道,要他不要继续深问。
他的确不是色弱,连儿时的夜盲症也改善很多了,这几年如果紧张的话,偶尔有分不清红色黑色的情况,但没有干扰到生活。
有同行的学弟看到岑冉与洛时序远远隔开着,一个坐在后排,一个站在前面,他过来坐到了岑冉边上,搭话道:“嘿,你真和新来的关系不好啊?”
说完,他感觉转校生的视线淡淡落在了自己身上,虽然没有任何敌意,但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
学弟往岑冉那儿再挪了挪,道:“学校里传开了,他怎么得罪你了?不会真是你觉得有危机感吧?”
“危机感?”岑冉莫名其妙。
“你看,个子长得比你高,脸比你生得俊,好像数学考得也比你好……”学弟开始说着对比。
“等等。”岑冉本来没什么事,现在听了有点不开心了,道,“我是这种人吗?”
“啊,那你为什么从没和他说过话?玩飞行棋的时候也不情不愿的。”学弟问。
“你怎么知道的?”岑冉头痛道,这小道消息传得也太快了一点,估计两人不合的事情在好多人都知道了,不知该说是事实还是谣言。
“别的班的在你们班一天路过多少次,每节课去上厕所就为了往理重班教室里看一眼,你也不想想。”学弟道,“也有人就说是洛时序乡下来的没什么教养,哪儿惹到你了。”
在枯燥的封闭式学校里,除了聊聊八卦也没别的可以开心地打发时间,所以那些有的没的传闻都在各个教室飘来飘去,无中生有是常见的事情,或是断章取义、以偏概全,大家通过蛛丝马迹进行揣度,再把自己的妄自揣度认定为真相,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本身的意思给扭曲,好端端的东西就这么变了味。
乱说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更何况还能说你死鸭子嘴硬,摊上这种事是何其倒霉,旁观者一锤把你这个当事人给捶扁。
以前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人言可畏,但岑冉觉得做好自己就没事了。可洛时序初来乍到,他没提过自己以前的学校,他们甚至与洛时序没有任何交集,怎么能把人往没教养这方面猜。
“他怎么没教养了。”岑冉道。
这语气不是问句,学弟不知道哪里让岑冉不开心了,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没见岑冉反应那么激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当一回事。
他道:“说他的人大多是你小迷妹,本意也是为了护着你。”
“那也不该乱说。”岑冉道。
岑冉不大在意外貌形态,他长得不矮,没有洛时序那样一米八六往上,也有一米七八,但偏于清丽秀美,与洛时序那种简直有攻击性的英俊不一样,更要疏冷,容易有距离感。
都不是一种类型的长相,根本没有比较性。岑冉和学弟聊完,学弟便到站了,整辆车只有他和洛时序两人。
洛时序留给他一个侧脸,高挺的鼻梁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因为眼睛生得大且睫毛又长,所以总像是在笑着,神色松下来时看着很温柔。
他们居然在同一站下车,岑冉生起了股不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岑冉站在小区门口,道:“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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