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吃完饭人总走了吧?谁想到左等右等这赵德芳硬是没有半点儿离开的样子,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庞籍终是忍不住开口赶人了。“天色已晚,王爷难道不回去休息吗?”
“府尹府并不是很大,你我随从就好几十人,房间哪里够?又正值多事之秋,我便让府尹不要在这方面多费心力,你我同住便是。”换句话说就是这里也是他的房间。
“……你脑子真没问题?”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早住惯高床软枕不说,自小肯定就是单独一间的。而自己也是早习惯了独住,两人都不是习惯和人同榻的人,现在却让这样两人同住,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怎会?和阿籍同榻而眠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凸!额头忍不住爆了个十字,庞籍一把拉过赵德芳来到内室,手指直直指着那张床榻:“你给我看清楚,这可不是你王府,一张床大的可以让你在上面滚几圈。这里是庐州府尹的客房,那床还想挤两大老爷们?”就他一人睡都怕翻个身太大就滚下来呢还两人?
目光不经意间滑过被握住的手腕,赵德芳硬是无视了那张床的宽度开口,听着那声音心情似乎还很好:“事出从权,挤挤就将就了,放心,我不会压着你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揍一顿这欠抽的男人。尽管现在是非常时期,但他不相信这府尹府真挤不出一间房来让他们二人独住,纵使如此吧,但总能多准备一张床榻吧?“想睡这里?可以,自己去前面那卧榻上睡去。”
“这可不行,我习惯睡床了。”
“那我去总行了吧?!”
“不行,我心疼。”
“赵德芳你够了,别再没个正经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了!
“我一直都很正经。来,天色已晚,我们去沐浴换衣。”
“你干什么?放手!房间不够要我们两人挤一间,热水总不会不够吧?”
“热水是很够,但一起洗不是可以节约时间吗?你都说了我们都是大老爷们,无需害羞。”
“害羞……赵德芳你是仗着我不敢打你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放手,别扯我衣服!”
“你这只兔子还真大只,不够挺可爱就是了,我喜欢。”
“喜欢你妹!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放手!别扯了,别……”
扑通——
巨大的落水声响起,须臾,一声怒吼终于爆发,在夜色已浓的府尹府内响彻云霄:“赵德芳你找死!!”
“怎么了怎么了?”被这边动静惊动到的公孙府尹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只不过在门口被拦住了。着急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公孙府尹小心翼翼的对着门口守卫拱手,“这位兄弟,不知八贤王和庞大人……”
“王爷和大人无事,府尹大人尽可放心,还请早些歇息。”身为八贤王的贴身护卫,这种场景早就习惯了。不过阿闲也没因为公孙府尹的大惊小怪而鄙视半分,因为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遇到这事的时候也急的破门而入,撞见的却是自家王爷跟个调戏良家女子的地痞流氓一般在调戏庞大人,那个时候他那脆弱的心肝差点就这么碎裂满地。
真的没事吗?被“请”走的公孙府尹边回房边不放心的回头再三看向那个房间,他就说嘛,就算把自己的房间让出也不能委屈了八贤王和庞大人共居一室,毕竟这两人可是传说中的死对头啊,放一起还不斗的你死我活?
可这八贤王也奇怪,明明他都已经请示了让八贤王或者庞大人搬去他的房间住,他则搬出府尹府随便找间客栈住几日。可八贤王却一口回绝了他的请示,还主动提出要和庞大人共居一室,当时他可是差点吓破了胆的再三劝说,无奈八贤王意志坚定气场太强,他一个小小府尹最终也只能默默同意了。现在,难道真出事了?
脑子里面不断脑补着房内喋血惨案的公孙府尹表示他胃疼肝疼浑身都疼:苍天保佑他公孙家别没死在高丽兵手上反而死在两名大员的斗殴之上,到时候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都没脸面说死因啊,太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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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公孙府尹担心的喋血事件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尽管有的时候庞籍真的很想给赵德芳一刀好一了百了,但他毕竟是庞籍,在官场浸淫了八年之久,当年的涉世未深早就被消磨殆尽,余下的不过是几分不愿抛弃的本性罢了。
——作为庞籍太久了,久的连自己原本的模样都已经在记忆之中模糊,若连原本的性子也完全忘却,那身为黎云松身为那个大学生,他还能够剩下什么可以坚持?
“赵德芳,你到底为何如此喜欢戏弄与我?”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皱眉,庞籍话语之中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疑惑。从何时起,这个男人总喜欢这般捉弄他,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总爱和他开暧昧不清的玩笑。难道这人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如此玩笑很诡异吗?
“戏弄……吗?”低低的问号被含在了口中,赵德芳看着眼前的男人,湿衣就这般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人完整的身形,凌乱的湿发还在滴着水珠,有几丝在那脸侧和额头纠结,在昏黄的烛光下竟衍生出几许引诱的气息,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垂眸,及时的遮掩住眼底汹涌而起的炙热欲·望,赵德芳勾唇苦笑:若真的只是戏弄就好了,他也不必如此苦苦压抑,不必如此的重视。
“阿籍。”
这一声让庞籍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个男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逆着光使得那眉眼看不太清晰,只是阴影之中偶尔摇曳出的光芒照出的笑容弧度让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涩然。
“你说,人生为何要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有的时候忍的急了,他恨不得就直接压住这个人直接挑明了去,后果如何他不做计较。甚至有的时候,扭曲的冲动让他产生出一股子囚禁这人的想法,哪怕是被恨着他也想做着这人的刻骨铭心。可是无论如何,他却从未想过若是当初没有遇上、若是当初没有好奇这种假设,因为他不舍得不相遇。
“若都一帆风顺了那还有什么意思?”甩了甩还在滴水的衣袖,庞籍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种湿答答黏腻腻的感觉宽衣解带起来,“赵德芳,你别在这里无病呻·吟了,天底下有那么多人比你过的艰难百倍千倍,你这种人都来感叹世事艰苦的话,那你置那些人的坚持于何处?”
“是啊,上天一直都很厚爱我。”只是,还是不甘啊。明明早就已经做下了决定一辈子只这样了,为何还是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这个时候,皇上的那句话再一次的浮现在赵德芳的耳边:朕知道,所以朕只称他爱卿。只是父王,你要到何时才知道呢?
皇上知道了界限,他呢?他知道吗?或者说他原本以为的知道真的是知道了吗?若是真的,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图跨越?就算不被天下所容,就算被世人耻笑,就算背负千古骂名,他也愿和这人白首共渡。可是他不舍得让这人和他一起背负这些,甚至他连让他知晓这些心思都不舍。
“阿籍。”抬眸,看着那个已除去衣衫的人,修长的身躯赤裸,在烛光下笼罩出美玉那般令人爱不释手的光芒,每一寸的线条落在他的眼里都是那样的恰好。只是,此时此刻,他却生不出半点心思,只觉得这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了,房内空落落的让他很冷。“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进了浴桶把自己肩膀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热水之中,庞籍满足的叹息一声:世上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在赶路之后来一场热水澡了。“你今天怎么那么反常?莫不是被那区区高丽兵吓蒙了吧?”
“是啊,吓到了。”那个时候他真没想过会活下来,他也没有怕死过。只是生死之界让他的眷恋暴露的愈发深刻而强烈起来,一直压抑的情感怦然涌起,无法克制,是以现在才会这样纠缠不休。“如果今日我死在了高丽兵的刀下,往后你会到我的墓碑前撒一杯清酒吗?”
嗤笑一声,庞籍愈发的觉得眼前这男人就是在无病呻·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赵德芳,你再这么唧唧歪歪的我都快以为你是个娘们了。”
是啊,这样的勿搅蛮缠根本不像自己了。深深的暗叹一声,再抬眸,赵德芳就又是那个喜欢浅笑万事都神闲气定的八贤王,只是……“阿籍,我来帮你擦背。”
“……不、必、了。”这人还是给他去哀怨缠绵儿女情长去吧,唧唧歪歪总比现在这般可恶的来捉弄他要好的多。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来,先让我下水。”今朝有酒今早醉,他何必为了那些个不必要的愁绪而浪费时间?
只听见哗哗的水漫过木桶边缘流落在地的声音,庞籍就觉得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顿时狭小了起来,“赵德芳,你还真下来了!”
“怎么可以不下?今晚可是我和阿籍的鸳、鸯、浴呢。”那故意拖长的字音被压低放轻,在空气之中晕染出几许暧昧的温度。瞅着因为自己而往后靠着浴桶的人,赵德芳悠悠长叹:如此美景,他刚刚居然在伤春怀秋,太不知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