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友 完结+番外 (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 入库:04.10
他在自己的杯里倒满汽水,“太有道理了。他就是不想和我产生关系,所以才拒绝我。”
顾德睿打了个嗝,“不是,他是不敢和别人有恋爱关系,是因为他不敢做决定,他不敢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他怕自己会又做错。”
“那怎么办?”
“你告诉他做错就做错了,没什么不能承担的后果。它毁掉过一次他的生活了,而现在对它的恐惧正在再一次毁掉他的生活。”顾德睿撕开糖纸,吃掉一颗薄荷糖。
“梁椿是不是得过抑郁症?”她拿起手提包,准备结账。
顾经鸿一愣,“没有吧。”
送走顾德睿之后,顾经鸿没有立刻去找梁椿,也许他们都应该借此机会停下缓冲一下。而且他还是有点难过,梁椿那么冰凉地拒绝了他。
和贺祈闹过别扭之后,贺祈就不怎么来电话了,梁椿算好时间给贺祈打了个电话,贺祈还不肯放过他。
“和他谈恋爱能比你自己孤独地过还难吗?”
“能。”
“你怎么老选那个捷径呢。”
“这怎么能算捷径呢。”
“经是得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来的,你就说,我不取了,这不就是捷径吗。”
“取或不取都是宪法赋予我的权利,但我没有必须要取经的义务。”
贺祈哎呀一声,“装蒜!你这个孙猴子就是生气当时被压山下压了五百年,你就鄙视所有当神仙的,还说当不当神仙都一样。现在给你机会,你只要去就又能回去当神仙了,你就不,继续在山下骂如来佛。”
“你这话讲的就政治不正确了,你就不允许有不想当斗战胜佛的孙猴子吗。”
“你不是不想当斗战胜佛,你就是太怕输了,所以装作是不想当斗战胜佛的猴子。”
梁椿知道贺祈说的其实都对,但他就是不想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懦弱,非常怕输的猴子。
“你又难倒了一个假唐僧。那个男模是不是再也没联系你?”
梁椿不搭理她。
“不要灰心,梁同学,总会有一个在正确的时间拿着正确的紧箍咒的唐僧出现的。”
“我从没听过这么浪漫的爱情的比喻。”梁椿说。
贺祈臭不要脸地说,“嗯,我知道。”
可能是他和顾经鸿之间的缘分还未断,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住一起。顾经鸿的烟抽完了,散步去便利店买烟的时候,看见从地铁口走出来的梁椿。
梁椿穿了一条特别斑驳的牛仔裤,大腿上有好几块洗不掉的油彩,背着他的小双肩包低头往前走,一看就是刚从画室回来。
插着耳机,直直走进一群发传单的人中间,地铁口有几家美容院,每天都招一堆社会青年堵在地铁口,拉人强迫去体验他们家产品。快到下班点儿了,梁椿可能就是他们今天最后的业绩了,都死死地拽着梁椿不肯放人。
梁椿被人堵住吓了一跳,摘了耳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不用不用,谢谢。不好意思我着急回家。”
“麻烦你让一下。”
“我说了真的不用,让一让。”
“你们他妈绑架呢,松手!”
梁椿就长了一张我是软柿子的脸,不管语气怎么强硬这些人都死皮赖脸地围着他,挎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屋里拉。
“干嘛呢!放开!”顾经鸿一米八五的大个,强势地把梁椿从这堆流氓里拽出来,圈着肩膀把人往身边揽。皱着眉扫了一圈这些人,赶紧把梁椿往外推。
“信不信我报警!我让你们一分工资都拿不着。”
还是顾经鸿的话比较有威胁性,围着的人一哄而散。
他训完小流氓接着训梁椿,“想什么走路连路都不看?”
梁椿心虚得很,“我没有,是他们故意围我的。”
“你就狡辩吧,我看你还有下次怎么办。”两个人并肩往家走。
“还是谢谢你。”梁椿说。顾经鸿嗯一声,把新买的烟拆开,递给梁椿一支。
“你就为了买盒烟走这么远?还有你怎么换牌子了?”
“原来那个牌子贵了三块钱。就抽这个了。”
梁椿一乐,“真够抠的。”
他们走进电梯,梁椿摁亮五楼,顾经鸿手插在兜里看他,“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们还是朋友吧,不能这么小气吧。”
梁椿把视线挪开,特别认真地盯着电梯里贴着的公告纸,“嗯。”
他强撑着一个星期的情绪全化开了,他一直在塑造自己是个很强大的形象,绝不服软,不依赖任何人。明明不想打的电话,一定要打,必须是我来打给他。明明心痛地快死了,还要逞强。
其实贺祈说的对,真正厉害的人才不装厉害,真正厉害的人自己就很厉害,不用告诉别人我超厉害的。顾经鸿超厉害,而他一点都不厉害。
厉害的人用一句话就让事情翻篇,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极端幼稚。
顾经鸿只字不提以前的事,那他们都难堪的事。就像隔壁邻居一样,只是有时会和梁椿一起拼顿晚饭,吃完就走,从不留下过夜。梁椿有点分不清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了,也许是时间一久,顾经鸿也渐渐分清有些感情并不是喜欢了吧。
上了一部顾经鸿一直想看的电影,梁椿也陪他一起去看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电影的事。走到人行横道,晚了路上没什么轿车,都是送外卖的摩托车,赶时间横冲直撞,不管什么灯都开。顾经鸿往梁椿旁边站了站,还什么都没干,梁椿往前走了一步,“走吧,没车。”
他本想照顾梁椿的心落了空,梁椿可能不是故意的,或者就是为了提醒他。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从上次之后顾经鸿就决定只和梁椿做朋友,他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好多了。虽然舍不得只和梁椿做朋友,但他发现他更舍不得不和梁椿做朋友。
“那个小女孩就是意外死的吗?”顾经鸿说。
“我也没太看明白,应该是吧,那个警官不是说前几天下过雨,河里其实水势特别急吗。”
“哦…我有点失望,我觉得很一般啊。”
梁椿笑笑说,“诶,我还挺喜欢这个电影的。尤其是潜水员坐在教室里的那场戏我还挺喜欢的,而且整个电影拍的多美啊。”
梁椿继续说,“学生都放学了,他们叫他去开会,他没去在教室里坐着,后面的鱼缸咕嘟咕嘟地响,他看见女孩临死前回想起的景象,棱镜里的颜色变成了水声。我当时就觉得死真澄澈啊。”
顾经鸿显然没理解什么棱镜里的颜色变成了水声,或者说理解了也没觉得感动。
“还有潜水员最后一次入水的那场戏,”梁椿做了一个拉开窗帘的动作,“生和死,就这样,拉开帘幕让我们偷看了一眼。”
“那个潜水员不是中年危机吗,一开始还跟他媳妇儿吵架,看书琢磨着怎么自杀。”
“啊……所以我一开始以为是那个潜水员杀了小女孩。”
话题越说越怪,顾经鸿看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看电影总哭吧。”
梁椿说,“你看电影从来不哭吗?”
“我不喜欢看太惨的电影,我本来以为今天的电影是破案的呢。”
梁椿撇撇嘴,“哇,你们理科生。”
顾经鸿反对,“你的共情能力当然比我高,因为你可是搞艺术的。”
梁椿不承认,“是你电影看的太少了。”
星期天,顾经鸿去梁椿家吃饭,顺便在家看电影。顾经鸿本来打算把那部片的导演拉进黑名单,梁椿说这个导演有一部成名作,是科幻片,他应该会喜欢。于是顾经鸿打算再给这个导演一次机会。电影看到一半顾经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梁椿在桌子上给他留了条,“我出去补课了。晚上回来。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再走。”
顾经鸿伸伸懒腰,一听声音,洗衣机还在转着,他闲着没事在家里逛来逛去。在卧室门口看了看,最后进了书房,梁椿的书摞得整整齐齐的,他随手抽了一本打发一下时间,这么一抽,就正巧抽到了梁椿的日记本。
他以为是什么备课的笔记,没警戒就一目十行地看了,没成想竟是梁椿的日记本,顾经鸿赶紧合上放回去,已经晚了,刚才看到的字在大脑里一个一个组合成完整的段落。
他持续到我的梦里来。有时一连三日都是他,有时几个月都不会出现。但总会出现,大概已经有一年。
醒来后还记得梦的时间很短,像在和燃烧的火苗抢时间。我从短暂的思考时间里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此生真的要结婚,除了他,别人不行。
我的推导过程已经付之一炬,只留下一个谜题一样野蛮的结论。
这个“他”显然不是他。顾经鸿还没自大到这个程度,那就是丛青哲了,是丛青哲吗?不是丛青哲还有别人吗?他是什么时候写的呢?梁椿一直明里暗里拒绝他,原来是因为想和别的人结婚吗,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疑问越滚越大,顾经鸿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当然知道不应该看。可,梁椿真的,从来没喜欢过他却一直喜欢着别人吗。
被欺骗的愤怒、不敢相信和委屈的情绪混杂着涌上来,他必须要知道这是梁椿什么时候写的日记。
顾经鸿找到他刚才看过的那页,翻到下一页。
公安楼六单元。
2015年11月15日。
我又见到他。在梦里。
灯光昏黄,我站在他上面的一两个台阶上,伸手抱住他的时候觉得热泪盈眶。抱住他往下走时看见六楼的提示牌旁边贴着一首诗。这么荒诞的事也只能在梦里出现了。诗的大体内容我已经忘了,只有第一句话被我记住,“我选择你。”好像还是一首藏尾诗,不过都没有第一句印象深刻,带着我名字的第一句。“我选择梁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