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陈越阳喊了他一声,“要是有人欺负你,来市一中找我!”
市一中扛把子别的本事没有,罩人的能力是一流的,本来他就很担心女孩子在学校会被手欠的男生欺负(因为他自己初中的时候就经常手欠),后来知道了楚楚的真实身份,本来想着男孩子本质上就很安全,但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穿着裙子的弟弟,陈越阳竟然比一开始还要担心。
然而,楚楚对他的关心并不感动。
他小跑回陈越阳的身边,歪着头,甜甜地说:“哥哥是在担心我吗?没关系的,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就掀裙子,肯定让他们哭着逃走。”
陈越阳:……
陈越阳:行了,我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你了。
他目送着楚楚进入教学楼的背影渐渐消失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昔日的一中扛把子重返自己的老巢,那心情简直不是一般的激动。
12班的午休时间,向来以菜市场一样的音量著称,每天中午陈越阳回到教室时,总能听见这样的对话——
“我新练了亚索辅助,贼6,晚上开黑试试?”
“你他妈敢用亚索辅助老子就用德莱文锤死你!”
“都别吵吵了,我知道哪家网吧上了新机子,一起去试试?”
……
但是今天,等他进入了班级之后,就发现自己熟悉的班级,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这道题辅助线连在哪里才能推出来平行的结果?”
“卢记平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唯物史观的定义背了三天都背不下来!”
“喂!赶紧把老子抄好的历史大事记年表还回来!下午上课要考!”
……
???
陈越阳佯装淡定地走进教室,就看到自己平日里的三个铁哥们儿正认认真真地啃历史书,似乎在准备下午的小考,就连关哲这个农药深度重度患者都不玩手机了,也在背书。
他本来是想约几个哥们儿晚上翘了晚自习去网吧开黑打英雄联盟,结果看到他们这样,陈越阳早就想好的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下午的课上完之后,陈越阳回到了寝室里。
现在既然身体已经换回来了,就没有再和沈时苍住在一起的必要了。
但是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陈越阳刚把自己的数学书塞进行李箱里,沈时苍就推门进来了。
他见此状况,先是一愣,然后敛眸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言不发。
“喂,”陈越阳忍不住叫了他一声,“我要搬回去了,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沈时苍没回头,反倒是翻出了自己的卷子,打开了台灯,冷冰冰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陈越阳:……
于是,陈越阳就更觉得堵得慌了。
他堵着气般地把课本笔记衣服充电器一股脑地塞进行李箱里,书本被粗鲁地塞进箱子里的声音有点大,让沈时苍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他却没有说话。
陈越阳越收拾越觉得生气,虽然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生气。
明明以前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住在一起;
明明以前沈时苍对他的态度也是这样冷冰冰的;
明明现在的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但他就是觉得非常不爽。
就在陈越阳快把行李箱砸碎的前一秒,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陈越阳看了一眼,是卢记平。
他和沈时苍换回身体之后,手机也换了回来。
但是他闹心,完全不想接电话,任由苹果的系统默认铃声在寝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沈时苍皱着眉,蓝色的水性笔在验算草稿纸上画出了一条深而长的直线,似乎暗示着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铃声响了三遍,陈越阳也没接,直到响起了敲门声。
陈越阳喊了一声:“进来。”
下一秒,卢记平就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
“你龟龟缩缩的干什么呢,”陈越阳骂了他一句,“赶紧进来。”
卢记平似乎有点后怕,他悄悄瞥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书桌前做卷子的沈时苍,才放下心来,慢慢地推门进了屋。
毕竟,上次他来到401,亲眼见到的“壁咚”名场景,至今扔在他脑海中记忆犹新,要是这次又看到了更加破格的画面……老大会不会杀了他灭口啊?
但是他脑子里想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陈越阳并不知道。
陈越阳问他:“有话快说,放完了赶紧滚。”
他现在被沈时苍弄得暴躁极了,看到谁都想上去打一架。
卢记平被陈越阳这吃了炸药般的口气吓到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我放……放……”
他吭哧了半天,然后盯着陈越阳吓死人的目光,以相声演员般顺溜的口条,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就是连与兴又来找你了说要请你吃饭本来我和老宋是想像前几次一样替你回绝掉但学生会的陶一然帮他说话了我就再来问你一遍。”
陈越阳:咋没憋死你个废物点心呢!
还好他脑子好使,把卢记平这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的话,重新捋了一遍,然后迅速就找到了重点,反问道:“前几次是什么意思?”
卢记平说:“自从篮球赛之后,连与兴来找过你好几次啊,说不好意思,要请你吃饭,但是你都拒绝了,还嘱咐我们,以后看到他来找你,就帮你先回绝了,省得浪费时间。”
“你等等,”陈越阳越听越糊涂,“我什么时候说跟他出去吃饭浪费时间了?”
说心里话,陈越阳一直都很欣赏连与兴,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么多年打遍全帝都无敌手,也就出了这么一个连与兴,能和他平分秋色。
但是卢记平越听越懵了,问他:“是、是老大你自己说的啊……?”
陈越阳刚想把他爆锤一顿,顺便说他造谣扒瞎,但是当他余光瞥见沈时苍那挺得直直的背时,突然就想明白了。
拒绝连与兴的饭局,应该是沈时苍的意思。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没跟他提过呢?而且听卢记平的话可以猜到,连与兴肯定不止一次来找过他了,怎么沈时苍一次都没提过?
但是现在卢记平在这里,陈越阳也没办法当场问沈时苍,于是他只能说:“我知道了,他现在在哪儿?”
卢记平回答:“在后门等消息啊。”
陈越阳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就成了,你和老宋关哲他们晚自习帮我掩护一下,我和连与兴出去。”
卢记平瞬间懵逼:“老、老大你出去不带着我们吗,那样太没排面了啊。”
陈越阳笑了:“你搞清楚,是他请我吃饭,他掏钱,我带人去像什么样子,蹭吃蹭喝吗?”
卢记平瘪瘪嘴,说:“那倒也是……”
“那就这么定了,”陈越阳将书摔进行李箱里,然后站起来,又一脚踹开行李箱,扭头对沈时苍说道,“今晚我没时间,明天我再搬。”
沈时苍的笔尖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又恢复了他那一贯的冷冰冰的态度,对他说:“随便。”
虽然对他这态度还是略感受伤,但这么几次下来,陈越阳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反倒是卢记平看到了这样一个连头都不愿意转过来的“高冷”苍哥,有点受不了。
于是,卢记平问道:“老大,苍哥他……生气了?”
“谁知道呢,”陈越阳像是疑问,又像是回答,然后拍了一下卢记平的后脑勺,又说,“瞎打听什么呢,赶紧滚回12班去学你的习吧!”
卢记平被他拍走了。
沈时苍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陈越阳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忍不住揪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最后,他又踹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
行李箱(如果会说话):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陈越阳走到门口,握在门把手上,扭过头说:“我走了啊。”
沈时苍没说话。
陈越阳拉开了门,又说:“我真走了啊。”
沈时苍依然没说话。
陈越阳皱着眉,忍不住“啧”了一声,他紧蹙着的眉头,恨不得把面前这个背着他坐在桌前做卷子的少年夹死。
然后,他“碰”地一声关上门,离开了寝室。
……
要说人这一辈子,还真应该交几个狐朋狗友,要不然心里莫名其妙憋屈的时候,真是无处排遣。
陈越阳憋了一肚子无名之火,从401离开,但是一见到连与兴,这股火就瞬间被他抛在了脑后。
“呦呵,可算舍得赏脸了?”连与兴抱着胳膊,靠在学校后门的柱子上,见他来了之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陈越阳知道“自己”已经拒绝了他很多次,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不前一阵儿忙功课么,我们文化生可比你惨多了。”
“少来,”连与兴说,“我估摸着,你今儿是给他面子吧。”
说完,他抬起胳膊,将身边的少年推了出来。
陈越阳一看,这人正是陶一然。
要说这两个人吧,站在一起竟然莫名觉得非常和谐。
陶一然的身材在男生堆里,就显得过于瘦弱了,就算穿着厚厚的棉服,也让人感觉这就是个软绵绵的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