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显：“……”
谭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谭砚在梁显的注视下慢慢脸红了。
他低下头，小声说：“我初中毕业就入伍了，其实没上过高中。”
梁显：“……”
他想问那你怎么进的特别班，我们还要高考的。但是一想起谭砚曾经有过“空洞”经历，也就释然了，换做他是领导，也会希望谭砚来到特别班与未来的队员先打好关系。
不对，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法律规定十八岁参军，你初中毕业就十八周岁了吗？”这年纪有点问题啊……
谭砚服役那个年代很乱，年龄都不是什么问题，初中毕业学历已经不错了。
于是他把头垂得更低，含糊道：“这不是遇到‘空洞’了吗。”
遇到空洞→容貌不变→年龄很大→他出生那个年月管理比较松，和现在不一样→所以没满十八岁就参军了，逻辑上没问题。
但是这个逻辑到了梁显这里就变成了：遇到空洞→恐慌→成绩下降→完成义务教育后没考上高中→辍学→满十八岁后参军。现在参军需要高中学历，不过社会上还是有很多职业高中私人高中能够弄到毕业证的，学历上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思维过程虽然有差别，但结论还是一样的。
梁显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是见识过异世界的，一想到现在无比强大的谭砚，曾经还只是个初中的孩子就不小心卷入“空洞”，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只是想象就有点心疼。
回到学校后，梁显认真捋顺了一下自己对谭砚的好感，发现这种感情来得太突然也太不正常。他是个对陌生人很有防备心的人，最初对谭砚的感情也是赞赏+审视，更多的是好奇他的身份、背景与实力。
如果顺利军训下去，他大概能与谭砚成为好朋友，毕竟这人的性格很让人佩服，比邱齐正还有老干部的正气感。
可偏偏他们进入了异世，在绝境中，他见识到谭砚的实力，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心理学上有个实验，让一男一女在两个悬崖中唯一的吊桥上对视，危机感让他们产生了心动的错觉，这就是著名的“吊桥效应”。
相识短短几天就爱上一个人，理智的梁显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他认为自己的动心与这种感情有些类似，无论是英雄救美还是“吊桥效应”都很容易产生发生了爱情的错觉，他并不介意自己喜欢上同性，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被错觉左右。
换成一般人，可能会想要远离对方，冷静一下，接触少了，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就自然消失不见。可梁显与谭砚以后在“空洞”中势必要经常相处，避是避不开的。而且梁显也不是逃避的性格，他认为应该在日常生活中多与谭砚接触，了解他的全部，优点与缺点。
激情总是让人着迷，爱人身上闪亮的优点让人觉得他在发着光，只有平凡的生活才能让感情重新归于平淡。
他是在异世界被仿若天神的谭砚帅到产生了爱情的错觉，那么只要在平凡生活中找到谭砚的缺点，这种错觉便不攻自破了。
现在他找到了。
教育水平低、学历作假、学习能力差，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梁显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爱人，身体能力上比得上自己是很难啦，毕竟他从小受特殊教育长大，不过他可以保护恋人，有点差距还是挺美好的；但是学识上一定要相近，他希望两人以后能够有共同语言，在学术这条路上可以一起探讨研究，睡前夜话时聊一聊彼此对科学的见解，只是想象就让梁显觉得期待。
而谭砚，体能上远超梁显，完全不会让他体验到保护人的感觉，反而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学习上就更不要提了，差太多。
但是一想到谭砚在异世界仿佛超人一般强大，现在却在高中知识面前羞愧地低下头，这样子怎么就……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梁显光速将桌子上的书全都塞回包里，随手把包丢到一旁，撸起袖子拿过谭砚面前的《五三》：“我教你。”
“真的吗？”谭砚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喜悦和犹豫，“可是乔导员和柴助教刚教过我，我却一点都听不懂，我是不是太笨了。你马上还要考试，自己不复习好吗？你刚才拿出来那些书……咦？书呢？”
“你找他们两个不是大炮打蚊子嘛，一个是博士生导师，中科院的教授，另一个毕业这么多年，他们俩根本想不起来高中生该学什么。我不一样，我刚刚高考完，还很熟悉知识点呢。”梁显将书包推得更远，“这些书我看一遍就会背了，不用担心。”
谭砚这才放心，将自己做的模拟试卷递到梁显手中：“这是我的测试成绩，你先看一下吧。”
在文化人面前，谭砚一向都是尊敬的。本来将梁显当做晚辈看待，但现在梁显是他老师，要尊师重道。
他眼中的敬佩让梁显浑身舒适，瞬间觉得初中毕业算什么，不识字才好呢，他可以手把手教谭砚写字，那感觉才美！
接过试卷一看成绩，梁显又沉默了。
他大概……还没教过基础这么差的学生。
“我确实……挺笨的。”谭砚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怎么会，”梁显一拍桌子，“就是基础差而已，那些老师不会教。你给我点时间，我给你弄一份详细的教案。”
“这样，你先背单词，明天上午我们开始系统学习。”
梁显说完就抱着谭砚的模拟试卷冲了出去，一个中午跑遍B市的书店，从小学到高中课本买了个遍，回到寝室就熬夜写教案。
当晚舍友便偷偷告诉崔和豫，听说你最近天天玩网游，我们寝室梁显昨晚可一整晚没睡觉，他桌子上摆满了量子力学相关书籍，他这是到了兴趣组也要当Top1啊。
崔和豫一听就紧张起来，也不管自己与梁显的关系，第二天一早便冲进对面寝室，抢过梁显手中的本子看看他的学习进度。
看到教案的崔和豫：“……”
“你找死吗？”梁显一把抢过自己的教案，他还差一点没写完呢，一会吃过早饭就要开始讲课了。
“你是很缺钱吗？”崔和豫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
“不缺钱你带什么家教，我们上大学也不用花钱啊？每个月还领补贴呢，你难道是家道中落，家里十分缺钱？”崔和豫猜测道。
梁显的家庭在班级里也是个秘密，没人知道他的背景，现在也只能这么猜了。
一整晚没睡觉却依旧亢奋的梁显根本没理会崔和豫，抢过教案拎着包就跑出宿舍，他要去教室写。
等谭砚按照约定时间进入自习室时，梁显已经写好教案，并且在洗手间简单洗漱过，将自己又弄得帅帅的了。
他根据谭砚的水平，从小学知识开始讲起，由点及线，将简单的知识点不断扩散，一点点加深难度。
谭砚虽不是天才，但智商也是正常人的水准，之所以听不懂就是基础不好。初中毕业四十年，他还能记得什么。更何况他那个年代，高中才开始学第二语言，学得还不是英语是日语，所有知识点都不一样，乔知学却给他安排了一些高中教师辅导，当然学得慢。
而梁显因材施教，针对问题逐个击破，谭砚的学习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上来，对自己也有了些信心。
“很好，这才一天你就已经将这个知识点掌握了，”梁显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不许说自己笨，明明理解力这么强，只是缺少时间而已。”
谭砚低调又谦虚地说：“都是梁老师教得好，谢谢老师。”
声声“老师”叫得梁显通体舒畅，他微笑道：“照这个进度下去，只要一年时间，你就可以赶上我们的学习进度了。”
谭砚：“……”
还有一星期就摸底考试了，考试不合格搞不好要挂科，挂科就要降级，降级就会离开特别班。而且听说中央军校特别严格，就算是普通班，每学期超过三科不及格就会被退学。
谭砚的沉默让梁显也意识到时间紧迫，他连忙安慰道：“没事，你是一定会进入兴趣组的，没人敢淘汰你！”
“我知道，”谭砚的情绪依旧低落，“可是成绩大家都能看到，我们自己班级的学生暂且不提，普通班的同学会对学校产生质疑的，为什么要招收我这样一个学生。”
国家大事重要，学生们的身心教育同样重要。中央军校在学生们心中威信特别高，出现谭砚这样一个让人质疑的学生，确实对学校的声誉不好。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军人的第一课就是服从命令，没人敢提出意见的。
但谭砚过不去自己那一关，他不是那种会放下自己责任的人。
“我知道了，”梁显点点头，“没事，你按部就班地学习就行，这是今晚的作业，我来想办法。”
当晚，梁显又是一夜没睡，黑进了学校的教学系统，把几天后的考卷弄到了手。
一个摸底考试自然不会列入机密内容，防护措施一般，以梁显的水平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他将考试打印出来，拉着谭砚找到一个没人的自习室，像做贼一样偷偷把试卷拿出来，低声道：“这个是咱们过几天的试卷，我把答案都写出来了，你这些天先背答案。先把这次考试糊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