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沉默片刻,点头:“嗯,我知道了。”
“韩队的人晚点会过来。”徐戡站起来,“我待不了太久,夜里还要值班。”
“特警?”花崇无奈,“没必要,我跟韩队说一声,让……”
“他们都不放心你。”徐戡打断,“我觉得有必要让特警的兄弟过来。这事没查清楚之前,还是更加小心为好。如果确实是有人要报复你,这次没得手,一定会有下一次。你和小柳哥都受伤了,万一有个什么,你俩应付不了。”
花崇清楚韩渠和陈争的脾气,知道争下去没有意义,而且他们这么做也确实是因为担心自己。
“行。”他冲徐戡笑了笑,“我时刻保持警惕。”
“你警惕什么?你得休息。都撞成脑震荡了!”
“你们一个个都跟我说脑震荡。脑震荡很稀奇吗?”
徐戡说:“起码我脑子没震荡过。”
柳至秦笑,“我也住这间病房,我监督他休息。”
花崇唇角抖了抖,脸上不耐烦,心里却又软又暖。
只是现在并不是感动和放松的时候,稍一想到中型货车冲来的瞬间,胸腔就猛然发紧。
绝对不是什么偶然事故。
也许连报复都不是。
??
徐戡离开没多久,特警支队的人果然来了,不过来的都是最近几年调到市局的新人,和花崇不熟。他们往外面一站,普通病房就成了特殊病房。
张贸提回来一口袋苹果,先给花崇削一个,再给柳至秦削一个,剩下的和特警兄弟们分,一出去就懒得回来了。
花崇断定货车司机是想杀了自己,这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对他来讲并不陌生,因此也不至于胆战心惊。可一想到自己差点连累柳至秦,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
应该说点什么。
最先开口的却是柳至秦。
“咱俩的机车装报废了。不过你赔我的毛衣没事,掉在路边的绿化带,被我捡回来了。”
花崇半张开嘴,一想到柳至秦在那种情况下还去绿化带捡毛衣,就觉得有些……
想笑。
心情轻松了几分,花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抱歉。”
柳至秦微拧起眉,“为什么要道歉?”
“对方是冲我来的。”
“也有可能是冲我。”
“你有仇家?”
“徐戡刚才不是说了吗,当警察的,哪个身上不是蓄满了仇恨值?”
花崇摇头,“你来洛城才多久?半年而已。经手的案子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在信息战小组也没少干招人恨的事。”柳至秦坐在床沿,侧身看着花崇,“这种事啊,难说。沈寻以前还没调去特别行动队的时候,跟我聊过他们那儿出的事。一个二十来岁的片儿警下了夜班回家,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从背后捅了十几刀。你猜原因是什么?仅仅是因为老头和邻居老太太吵架,片儿警去调解的时候叫老头让让老太太。就这么一件小事,老头气不过,觉得自己又没错,凭什么要让着老太太,加上老头得了癌,没多久可以活了,就把片儿警给捅了。也不知道他是本来就对片儿警恨得深,还是只是想在死之前拉个垫背的,要死一起死。”
花崇听得唏嘘,类似的事在洛城其实也发生过。警察似乎天生就招人恨,不管做什么,不管是尽忠职守,还是渎职,都会被人记恨上,有的仇恨久了就消弭了,有的要以杀戮来解决,简直防不胜防,被砍了被捅了一命呜呼了,大概只能怨自己点儿背。
“还是等调查结果吧。”花崇换了话题,“你手指现在感觉怎么样?痛得厉害吗?”
柳至秦抬起左手,“有点痛,能忍。”
“那晚上睡得着?”
“我尽量。”
花崇叹气,“别尽量了,睡不着我陪你。”
“你脑……”
“别让我再听到‘脑震荡’三个字。”
“是是是,听领导的话。”柳至秦说着伸出左手,“领导,帮我个忙行吗?”
“嗯?”
“帮我把这只手裹上,我想去卫生间冲个澡。”
花崇找来张贸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保鲜膜,小心翼翼往柳至秦左手上缠,边缠边问:“弄痛了你没?”
“没。”柳至秦声音温温的,“谢谢。”
卫生间传来水声时,花崇盯着门看了半天。柳至秦虽然说司机可能冲着他俩任何一人而来,但他仍然觉得,对方冲着自己来的可能性更大。
撞死两个骑摩托车的人很容易,别说开中型货车,就是随便开一辆轿车都行。但是在撞死人的同时,解决掉中型货车的司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辆重型货车是偶然出现的吗?还是说重型货车的司机也是这起“谋杀”的参与者之一?如果不是,那么中型货车司机将以何种方式死亡?货车里有遥控炸弹?有别的什么车会撞过来?货车彻底失控,撞向隔离板?
花崇轻轻甩了甩头,谋划到这种地步,如果只是单纯的报复,那根本说不通。
报复其实是一种走投无路、自暴自弃的行为,就像柳至秦所说的老头,他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暴露,或者说不是那么在乎。
这件事的细节显然不符合这种特征。
有人隐藏在黑暗中,借别人的手想要铲除自己。
这不是报复,是灭口!
花崇神经一紧,瞳孔缓慢收拢。
他是重案刑警没错,但从警多年,并未掌握、接触过任何不得了的机密。他知道的事,很多人也知道。
可有一件事,他极想找到真相,并一直不遗余力地暗查——那就是当年在莎城发生的事。
反恐队伍里不干净,否则五年前的行动不应出现那么大的伤亡。
是躲藏着的黑影终于注意到自己正在追查这件事?
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线索?所以想要灭口?
花崇顿感不寒而栗。
并非因为被人盯上,而是就在不久前,他还想过向柳至秦坦露心迹,甚至请柳至秦帮忙,一同调查。
幸好没有这么做。
他垂下头,抿唇苦笑。
卫生间的水声停歇,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好似要把阴霾都抹掉。
短暂的几分钟,他已经干脆利落地做好决定——这事绝对不能牵连柳至秦。
这回躲过一劫,下次呢,下下次呢?
卫生间的门打开,柳至秦走出来,左手仍旧裹得严严实实。
“我帮你拆掉。”花崇平静地说。
柳至秦看着他垂着的眼睑,看出他正在经历某种挣扎。
那种挣扎就像平静江面下的暗涌,若是不潜入江中,根本察觉不到。
可是一旦察觉到暗涌,想要挣脱就已经来不及了。
“花队。”柳至秦忽然唤道。
“嗯?”
“你有心事。”
第一百零三章 围剿(04)
只在医院住了一夜,花崇和柳至秦就匆匆赶回市局。
张贸委屈地跟陈争汇报:“陈队,我真的尽力了。我们老大哪儿是我拦得住的啊?他非要出院,非说没事了脑袋不痛了,我也没办法。他是我顶头上司,我还得跟他手底下工作呢。”
陈争忙了一宿,抽了不知道多少根烟,气色不太好,眼里都是红血丝,摆了摆手道:“行了,出院就出院吧,你回去把他和柳至秦给我叫来。”
“好,我这就去!”
“等等。”陈争又道:“他俩吃早饭了没?”
“这我哪……”
“啧,我让你在医院陪着,你连他们有没有吃早饭都不知道?”
“我这就去食堂!”
大早上平白被训了一顿,张贸揪了揪自己的脸,快步跑去食堂,什么鲜肉包子鸡蛋饼肉馅儿饼买了一堆,赶回重案组一看,花崇已经和曲值讨论起黄才华了,而柳至秦正坐在花崇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吃浸泡在瘦肉粥里的油条。
油条是一截一截的,而柳至秦左手无名指骨折了,虽说其他几个指头能活动,但似乎不大方便将油条撕成小段。
撕油条的必然是……
张贸看看柳至秦,又看看花崇,再看看瘦肉粥和油条,觉得油条肯定是花崇给撕的。
联想到昨天晚上花崇帮柳至秦端碗,张贸眨了眨眼,心想花队对小柳哥简直太好了,周到得就像亲生老母亲一般。
花崇转过身,笑道:“告状的回来了?陈队怎么说?没让你又把我送回医院吧?”
张贸瘪嘴,将食物往桌上一放,“陈队让我给你和小柳哥带点吃的。你们什么时候去买的早餐?”
“就在你跑去打小报告的时候。”花崇拨了拨塑料袋,“哟,买得还挺多,我和小柳哥吃得完吗?”
“我来!”曲值拿起一个鸡蛋饼就开啃,“我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晚上,饿死了。”
张贸说:“谁上一顿饭不是昨天晚上?”
“这倒是。”曲值说着又拿过一口袋包子。
“把早餐给大家分了,肯定还有人早上什么都没吃。”花崇说。
张贸提着口袋吆喝了几声,立即有人小跑过来,几秒就把带馅儿的瓜分完了,最后只有一个大葱花卷剩在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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