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人扒着墙洞,往里探去,就见大片大片的贝类鱼虾,还有他最爱吃的东海藻类,他眼里光芒大盛,那毫无心机可言的小鲛人一不留神就落入了这渔网里头。
郁北黎命人布置完了池子后,就把人都给遣散了,关了这泉苑的门,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这厢,郁北黎坐在池边,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光着脚,不像是什么皇帝了,倒像是夏日里戏水玩乐的纨绔子弟。
就这样呆了几日,他等着的鱼儿终于是上钩了。
那一日他仰面靠在摇椅上,日头晃眼,他闭目养神,手里的扇子缓缓晃着,一旁的盛放着冰块的沉木箱子散发着凉意。
郁北黎好几日都是集中着精神,就连夜里头他也就拉了一条凉席卷在着池子边,那跟着他来的管事大公公是知道他这样子的,心里害怕着这皇帝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怎么落了水后就变得奇奇怪怪。
郁北黎是不会顾及旁人眼色的,随这些宫人如何在心里腹诽,他听不着就不会去管,但只要让他听到一句闲言碎语,他就是直接拖出去拔了舌头让人彻底清净下来。
这会儿,懒懒散散的拿了一块冰瓜,郁北黎张开嘴,咬了一口,冰镇的瓜鲜甜可口,汁水有多,他吃了一块,心里的燥意降下去了不少,便又去拿了一块,递到嘴边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好吃吗?”
郁北黎一震,睁开眼,低头便看到脚边凑过来的那鲛人,银色的鱼尾拍打水面,几滴水花溅在了皇帝脸上,他表情怔愣,吞咽着唾沫,手里的瓜直接掉了下去,滑在薄衫上,晕出大片湿迹。
小鲛人瞧着那快要落地的瓜,伸手接住,笑了一声,捏在手里,翻身入水,像是偷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郁北黎见他隐入水中,立刻起身,摇椅晃动,他站在池边,再无多想,脱去薄衫,跃入池内。
池子里的小鲛人一口就把瓜给咬没了,吞了进去,甜味都还没来得及尝到呢,就吃到了一丝丝甘,身后就游来了一个人,他嗅到那股龙涎香,回头看去。
郁北黎见他停下,心里大喜,钻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喊道:“别怕,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鲛人也缓缓浮出水,池子里飘着海藻,小鲛人被吃食吸引了去,一手拽过一株水藻,往嘴里递,耳边又听那声音说:“上回你救了我,是我恩人,我找了你许久,这整个池子的鱼虾贝类都是为你准备的。”
小鲛人吃完了那藻类,吞咽完了后,便轻声道:“那鱼虾贝类本就是养在外头的,是你都弄到了这里头,不算数。”
这般顶撞,郁北黎登基后还是第一次遇见,觉得稀罕又有趣,瞧着那张脸,也根本生不出什么被忤逆了的气来,便好声好气道:“那就不算数,但你看看,这些海藻都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还有你刚才吃的冰瓜可也是我的,想不想再吃些?”
他这么哄骗,就跟唬小孩似的,但那小鲛人就差不多是个孩子,虽在海里生活了这般长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了岁月,但却不曾识人,便什么都不懂,没有心计。
郁北黎朝他试探着伸出手,小鲛人又感觉到了那丝龙气,他没有戒心也无防备,甚至是想要亲近郁北黎的,便伸出了手。
柔软纤细的手覆在郁北黎的掌心里,郁北黎深深看着这鲛人,牵着他缓缓游到岸边。
小鲛人依在池子边上,郁北黎从水里出来,去拿沉木箱子上的冰瓜,一盘子瓜递到小鲛人跟前,他抓着盘子,仰起头,眨眼功夫,一盘冰瓜都被他尽数吞了去。
郁北黎微微睁大眼,看的瞠目结舌,他问:“你嚼了吗?”
小鲛人歪头瞧他,“什么是嚼?”
郁北黎失笑,小鲛人见他在笑,也学着笑,艳丽的眉眼天真懵懂的神色略带羞涩的笑,结合在了一起,成了郁北黎活至当今看过的最美风光。
第4章
这几日皇帝久久不出泉苑,就连吃喝都是让管事的公公从小门里递进来,这般闭门不见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惊。
第三日的时候,惠妃就坐不住了,由她带头身后还有贤妃莞贵人林答应等,浩浩荡荡的来了泉苑。
郁北黎登基也有十年,但就是没立后,于是这早在王府就陪着他的惠妃成了现在宫里头资历最年长的,也是最能来事说话的。
惠妃走至泉苑门外,找到了那管事大太监,问着皇帝在里头的事,可大太监也都没见到皇帝几面,一问三不知。
她听着心里攒了火,便要进去,又被侍卫拦着,一行妃嫔乱成一团,惠妃隔着泉苑的门,喊着皇帝。
那声音都传入了苑内,池子边,小鲛人仰面躺在泛着凉意的大理石上,鱼尾晒着太阳,慢吞吞的快要烤干时,嘀咕了一声“热”,皇帝舀了一勺水,给他浇在银色的鱼尾上,又拿了一颗冰葡萄,剥去了皮喂给他。
小鲛人张开嘴,唇是红的,皇帝的手指按在那湿润柔软上,流连了几秒,才堪堪收回。
他这就是昏君做派了,要是让那些宫妃臣子看到了怕是要吓掉大牙,这还哪里有那决断冷峻的皇帝风范啊。
“外头怎么那么吵?”
鲛人喜静,一丁点的响声都似锣鼓齐鸣,他厌倦的皱起眉,郁北黎瞧着他,便低声道:“我这就去看看。”
小鲛人见他起身,鱼尾在地上轻轻拍着,他伸手拉住郁北黎的袖子,轻声道:“你快些回来。”
郁北黎沉着脸,他撩开飞舞的飘纱,赤脚走在红木地上,随手扯起一件长袍披上,往外走去。
泉苑的门由他拉开,门外纷吵声戛然而止,惠妃怔怔的看着皇帝,郁北黎抿着嘴,目光扫过众人,管事的大公公立刻低头屈着背上前,捏着嗓子道:“皇上,惠妃娘娘贤妃娘娘还有莞贵人林答应她担心您,想来见见……”
他的话还未说完,皇帝打断了他,“见见?这不就见到了吗?好了,都回去吧。”
他语气里无起伏,面上也是一片冷,这就是生气了。
惠妃几人噤若寒蝉,面上呆滞,眼看着那好不容易开了的门又要关上,惠妃便道:“皇上,臣妾担心你,不知您在这泉苑里做甚?”
说完,便听皇帝一声冷叱,“朕的事要你来多管?”
周遭数人心里一紧,都知道皇帝自从几个兄弟争夺皇位,血洗皇城之后便变得多疑爱猜忌,他这样的人这辈子怕是都不会付人真心,平日里不惹他嫌弃厌烦就是最好的事了。
惠妃立刻跌跪下来,头上的华钗四颤,她哭了几声,皇帝听着厌倦,摆手让人把她拉开。
“要哭去别处哭,别在着泉苑外。”
说着,他便转身,走之前还不忘重新合上门。
泉苑的大门沉沉关上,门外的妃子宫人神情尽数都是呆钝困惑,实在是不明皇帝究竟在这里头做什么?
惠妃吃了这顿磋磨,回了自己的寝宫,摘了华钗,就要往地上丢,被管事的嬷嬷拦住了,“娘娘使不得啊。”
惠妃狠狠地斥了一声,推开嬷嬷,坐在软塌子上,她咬着牙,阴着脸,道:“那泉苑里肯定藏了什么狐媚妖孽,所以才把皇帝的魂都给勾了去。”
泉苑内,郁北黎赶走了一干人,又恢复了清清静静,小鲛人拍着水花,在池子里游了一圈,他靠在池边,皇帝就披了一件白褂子,他坐在池边,低头看着小鲛人。
他朝鲛人招招手,银色的鱼尾悠悠荡荡游了过来,翻滚起来的水花溅在脸上,郁北黎伸出手,手指小心翼翼捧着那湿发,柔软的脸颊,丰润的唇珠。
几日相处,从原本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总算是不再抗拒他的接近,郁北黎低头,轻声道:“我们都认识好几日了,我也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呢?你唤什么?”
小鲛人瞧着眼跟前的人,眨了眨眼,捏住郁北黎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说:“没名字,你替我取吗?”
郁北黎盯着小鲛人的脸,反手握住那双手,他想起那句诗,低声道:“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小鲛人茫然瞧他,又听他说:“以后我唤你纤纤可好?”
“纤纤?”
他重复着这两字,不太明白意思,只不过既然是郁北黎说的,他便没什么讲究答应了,他仰起头,又是朝郁北黎灿烂一笑,说:“渴了,想吃冰瓜。”
郁北黎大笑,手指点着他的鼻尖,埋汰他,“小馋虫。”
第5章
皇帝日日夜夜都在泉苑内,惠妃差遣了宫人去听墙角,回来的宫女支支吾吾,在惠妃的逼问下才哭似的说:“奴婢听得了泉苑里传来了皇上的笑声还有……还有……”
惠妃睁着双目,脸上的红都快涌到了发顶上去,她厉声道:“还有什么?”
那小宫女是直接吓哭了,哆哆嗦嗦道:“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像是个女子可也不像。”
“果然……果然如此,皇上真的就被那什么狐媚子给勾去了魂,那么多天连门都不出。”惠妃气得直哆嗦,又骂着那勾引皇上的狐媚一通,口干舌燥,手颤着拿起茶盏,嘴唇刚刚碰上,她就横起细眉,茶盏落地,碎片渣子摔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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