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藏把下巴尖搁在猫头上,笑得不能自已。弯腰让猫跳下手臂,坐到马千家对面,有些无奈地安慰道:“好好,我是我是,我又没说我不是。”
他贴近了马千家的耳朵,低语道:“马叔,跟我外公说:不要太着急,我的研究才开始。总得让我有准备的时间,我不想太仓促。”
马千家瞪着眼睛,盯着前方,不说话。
关藏拍拍他的手背,站起来到门口换鞋:“好啦,我回去了。”猫又过来了,他万般不舍地撸了几下猫脊背,说:“对了马叔,我买了几块卤鸡肝放在你冰箱里,美美说很好吃,适合下酒呢。”
马千家点点头,看着他跟猫咪说“拜拜”,关门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还有呀,不要总是把钥匙放在大衣口袋里。”
隔着门,听见老旧电梯的开关声。
马千家猛地喘一口气出来,从塑料袋里掏出白酒拧开,灌一大口,呛出眼泪来。浑身打了个哆嗦,发现衬衣背后湿透了。伸手摸摸大衣内袋,钥匙还在。他定定神,打开笔记本看资料,还在;把家里搜了个遍,又下楼打开车里里外外地检查,什么都没发现。开去保养中心,把能拆的都拆下来清洗,行车记录仪也换了新的。
冰箱里果然有几块卤鸡肝,用塑料袋包着。马千家直接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很香,下酒来说有点咸,可他没在乎。拿着酒和卤鸡肝坐到笔记本面前,打开了最近两个月的录音文件夹,边吃边听。
9月15日-晚8:30分:
“你今天感觉很不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马叔,我很开心,遇见了一个很吸引我的人。”
“哦,有多吸引你?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这么形容一个人。”
“我对他产生了欲望。”
“……”
“很意外吧?我也很意外。”
“能说说是哪种欲望吗?”
“触摸,进入,品尝他的欲望。”
“像你‘以前曾经做过’的那样吗?”
“是的。”
“能跟我形容一下她吗?”
“很可爱,活泼,美丽。对了,他叫美美。”
“美美,就这些?”
“有生气,蓬勃的生气——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能详细讲讲吗?”
“他在葬礼表演班上跳舞。穿一件红色的短上衣,小短裙,像个小火苗。我喜欢他看人的眼神,喜欢他散发出来的气氛。”
“什么眼神,什么气氛?”
“永远不跟这世界和解的眼神,最好大家一起去下地狱的气氛,他允许我抚摸他的肚子,笑得很甜,眼睛里却在说‘你怎么不去死啊变态’,哈哈,很可爱吧?”
“她允许你摸她?”
“是的,付费。但只是摸了腹部。好可惜,我还想摸其他地方的。”
9月22日-凌晨2:45分:
“说说吧,你怎么会出现那种宰人的小旅馆?”
“哈哈哈,很有趣啊。”
“有趣?被骗光了兜里的钱,没钱回家你觉得有趣?”
“别生气啊马叔,美美好聪明的,是不是?”
“她几次三番地骗你,完全把你当傻瓜,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呀?在他面前我就是傻瓜,他愿意让我接近我就很高兴了。”
“只见过几次,你是不是对她太过迷恋了?”
“淘金的人发现了一块金子,你觉得他会不会欣喜若狂?马叔无欲无求,所以不太能理解这种感受吧。”
“你的意思是,她是你梦想中的,欲望的化身?”
“你搞错了马叔,应该说:遇见他,我才发觉我有欲望。”
“……”
“别担心,我懂得控制我自己——对了马叔,可不可以帮我借一台车,这样下次你就不用来接我啦。”
9月29日-下午3:30分:
“能谈谈你现在的感受吗?”
“……”
“你在回忆吗?”
“是的,太美好了,美好得无法形容。皮肤的触感和温度,每个毛孔,每根头发,每次呼吸都透着蓬勃、强大的生命力,你知道吗马叔?他的心跳、脉搏,强劲得好像能把我整个人穿透!”
“你迷恋的是她的生命力,活力,可以这样理解吗?”
“应该说,是他的能量,活着就应该是他这样的。
“你如何抚摸她?像‘以前’做过的那样吗?”
“是的,我将手掌放在他的心脏那里,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听心脏的跳动,我想感受得强烈一点,所以想离它近一点。”
“她没有挣扎反抗吗?据我所知那样做会有点痛苦,呼吸困难。”
“没有,他一直看着我。我想,他是打算看我到底要做什么,他不害怕,他在观察我。”
“或许是她刚好有这方面的喜好呢?”
“不,他不喜欢,我说过了,在他眼里我很不正常。”
“你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有什么可介意的吗?”
“那么……她也不介意你的举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钱,或者其他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据我所知你对欲望的管理非常严苛,尤其是性,这是你拒绝与她发生进一步行为的原因吗?”
“我喜欢把最喜欢的东西放在最后吃,期待的过程会提升品尝的快感,你不这样觉得吗?”
“……所以你不会拒绝性?”
“正确的说,我不会拒绝与他之间的性,甚至开始期待。”
10月7日-上午10点整(外科病房):
“你的伤口还痛吗?”
“痛,不过没事。真是麻烦你了,马叔,请帮我跟孔老师请假。”
“关藏,你真的让我非常非常意外,因为她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没法跟你外公交代。”
“没必要交代,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们也只是想要钱而已。”
“原因不在这里,关藏!这一次轻伤,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哈哈哈哈这不怪他啊马叔,是我自愿的,他叫我一声‘老公’,所以我想表现得好一点而已。”
“很明显她只是为了要拖你下水让自己脱身,你不会分不清楚吧?”
“那又怎么样,再说那些出言不逊的人本来就该打。”
“所以她因此就敲破了别人的头,这样的暴力行为你也一点都不在意吗?”
“这是他的魅力啊,像一颗小炸弹,不是吗,哈哈哈哈!马叔,我好想见他,我应该留他的电话号码的!”
10月17日-晚9:30分:
“你的脖子还疼吗?”
“舌头也很疼,是我惹他生气了,哈哈哈。”
“他不愿意见你了,是吗?”
“我多嘴了,是我不好,我会求他原谅。但他逃不开我,我会找到他的。”
“你知道了她的什么事?”
“抱歉马叔,我不会告诉你,我答应他了。”
“……”
“我的事从不隐瞒你,但别人的事不可以,对不起。”
“关藏,她砍你的时候没有犹豫,是吗?”
“是的,是的!”
“她有暴力倾向,而你迷恋她的暴力。”
“你又搞错了马叔,我说过的,我迷恋的是他的能量。马叔,他不是金块,他是金矿!是我的宝藏!”
“你曾经说过你懂得控制你自己,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
“不,我失败了,马叔。他永远、永远、永远超出我的想象,对他的欲望每时每刻都在冲击着我的自制力,我不想忍耐了!”
10月20日-电话:
“关藏,你还在去找她?”
“嗯,当然。”
“她在躲着你,不愿意见你,为什么不就此放手?”
“我说了,他是我的宝藏。没人会对宝藏放手。”
10月25日-电话:
“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课了,关藏,这很不应该。”
“我知道,找到美美以后我会去的。”
“你对她太执着了,这样对你很不好!”
“哪里不好?我现在非常愉快,我不应该愉快吗?”
马千家听那最后一句:“我不应该愉快吗?”他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相框。
穿印花连衣裙的女子提着裙摆,笑容和煦,年轻的马千家有些拘谨地看着镜头,悄悄将头歪向她那边。
“马大夫,我不应该开心吗?”照这张照片之前,她问他,“我开心有罪吗?”
第十三章
豹纹紧身裙,黑丝袜,红高跟,金色长假发,蛤蟆镜,假皮草大氅,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拎着一堆购物袋,招摇过市,衣锦还乡似的回剧团去了。
香香姐堵着门不让他进:“想来来,想走走,当你家呀?”
野萍在香香姐身后高兴得直蹦跶:“哎呦这架势,屁股得卖老鼻子钱了!我们剧团庙小,可容不下你这金屁/眼子佛啊!”
他指一指野萍:“小野/逼老实点,老娘等会儿收拾你。”
“收拾谁,”香香姐一把把他手拍开,“你收拾他先收拾我!”
“哎呀姐~”他立刻服软,拉长了声音讨好香香姐,把两个购物袋塞香香姐手里,“可不就是我家吗,你就是我亲姐呀,是不?这我特意给姐买的,你肯定喜欢!”
“去去去别来这套,你进我的门儿就得听我的管,不听就别进!”作势要把他往外推,他一把抱住了香香姐胳膊撒娇,“哎呀我的姐,我要不为剧团我能走吗?你看看我脸!”他一把摘下墨镜,把青紫的眼眶给香香姐看。“我这不怕给你招事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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