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桌 (匪泽)

　　魏靳哼哼两声，走路带风钻进了厨房。
　　陈珂从碗柜里拿出一摞碗，递给魏靳：“酱料自己调。我出去一趟，你俩不用等我。先吃着吧。”
　　魏靳站在门口，一愣：“这么晚了，你去哪？”
　　陈珂皱了一下眉，魏靳立刻道：“不想说就不用说，我随便问问。”
　　“……没什么事，就我爸刚刚给我来了消息，他在楼下广场，我去找他。”
　　魏靳笑了一下：“行吧，是你自己说的啊！早去早回。”
　　陈珂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
　　陈珂到了楼下，看见不远处的木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回头看了看自家窗户，魏靳的身影闪了一下，似乎挥了挥手。
　　陈珂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人走过去。
　　陈父回头，看着陈珂，点点头：“来了。”
　　“什么事儿？”
　　陈父脸上一阵尴尬：“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你。坐吧。”
　　陈珂看了那长椅一眼，最终还是没坐下去：“站着说就行。”
　　“我听说你妈妈病了。心脏病吗？”
　　陈珂点点头。
　　老妈和他离婚时，陈珂才五岁，蒋笑也不过两岁多一点儿。他还记得，当时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孩坐在家里时耀武扬威时张牙舞爪。
　　令人作呕。
　　“你最近怎么样？笑笑在家吗？我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我。”
　　陈珂把脸藏在衣领里，眉目间流露出讽刺：“你什么时候把陈语安管好，她什么时候就搭理你。”
　　陈父把脸一扬。那是一张样貌儒雅，鼻梁高挺，陈珂与他七分相似的脸。此时却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小安怎么了？”
　　“问你那个便宜女儿。陈屹铭，你最好把陈语安看好了。不然我们就医院见。”
　　陈父脸色不好，“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你妈妈就这么管你的？”
　　陈珂脚步后退了几下，眼睛瞟的是自家窗户那儿。魏靳做了个鬼脸。
　　陈珂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在和你说话!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早知道当初你就该跟着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陈父语噎，心知自己不占理，便瞪着眼睛怒视陈珂。
　　陈珂情绪淡淡的，收回了笑容，“有事吗还，我还得吃饭。”
　　“……这周六你奶奶八十大寿，你带着笑笑回家一趟吧。”
　　陈珂低头提着石子玩，闻言抬头笑道：“回家？”
　　“是，回家。”
　　“你跟那个女人过不下去了，还是这么多年只生了个健康的女儿，没有一个健康没病的儿子，老太太才想起还有我们两个孙子孙女？”
　　“陈珂!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陈珂无所谓耸耸肩。
　　“周六我可以去。我只是去见小姑的。跟你，还有老太太没有一点关系。”
　　陈父微不可察叹口气。这算是目的达成了。临走时，陈父道：“小安我会教训她的。笑笑再受委屈，直接跟我说就行。”
　　“真难得。你要是不出现我们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么个爹。我们还敢说什么？毕竟养了两三年的没有养了十几年的亲。”
　　陈父还要说什么，陈珂便不耐烦道：“我走了。周六见。”
　　陈父望着这个儿子决绝的身影，一再叹气。
　　陈珂突然发现魏靳不在阳台上了，心下便想赶回去。
　　快走到门洞时，肩膀忽然一重，陈珂感受到耳边湿热的风：“嘿小同桌。”
　　陈珂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却一如既往的冷静：“嗯。”
　　“走，哥哥带你回家。”
　　陈珂把那个笑容加深，眼角垂下一滴泪：“好。”

　　十六章

　　荀天澈听到了楼梯里的脚步声，笑嘻嘻的开了门。
　　“快快快，饿死我了。”
　　陈珂脱了外套，皱眉：“我不是让魏靳告诉你你们先吃吗？”
　　魏靳一下子溜走了。荀天澈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他啊，他从厨房出来就在阳台趴着，笑的猥琐。”
　　陈珂忽然想起刚刚魏靳搞怪的身影，笑了出来。他拍拍荀天澈的肩：“走，吃饭去。”
　　荀天澈望着他，破有深意啧了一声：“可以。你们厉害。”
　　饭桌上，中间的锅冒着热气，荀天澈和魏靳争先恐后夹着锅里的菜，不要命的往嘴里填。
　　“慢点儿，那么多菜急什么急？”
　　魏靳眯着眼睛往嘴里塞了肉后，心满意足道：“不懂了吧，东西都是趁热好吃。尤其是火锅。”
　　陈珂惊讶于魏靳的辩词，挑眉一笑。
　　饭过一半，荀天澈问：“你爸找你什么事？”
　　“……周六老太太过大寿，让我带着笑儿回去。”
　　荀天澈把筷子一撂：“凭什么啊!真的多年也没见喊过你俩回去过一次!这把肯定有问题!”
　　魏靳眼珠一转，在旁边默默不语。
　　“……谁知道呢。”
　　“那你还回去？陈语安那死丫头肯定得找笑儿麻烦!”
　　陈珂笑了一下：“放心。我主要带着笑儿见小姑。尽量不碰到。”
　　荀天澈明白陈珂的意思，若是陈珂一个人回去的话，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可他不能带着蒋笑那么做。
　　魏靳吃饱后，放下碗筷，淡声道：“那你周六是往哪去？”
　　“就南阳桥东边，那新建的小区。”陈珂看着他：“你俩想来也可以去。到时候旁边有一家必胜客，我去溜一圈就出来。”
　　魏靳眼睛弯成月牙状：“可以。”
　　两天假期飞快过去。
　　周四，陈珂打着瞌睡进班。走到座位上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信和一个手绘猫封面的一个精装本。
　　“……”他踹了踹前桌的凳子，自己坐到椅子上问：“这谁的？”
　　李洋回过头，戏谑道：“隔壁班班花送的。桌堂里还有呢班长。”
　　陈珂一低头，书桌里已经被粉色紫色粉红色代替。
　　“……操。”
　　李洋乐呵两下，转过来道：“班长，看你这样，从小到大第一次吧？”
　　陈珂面无表情看着他：“作业写完了吗？”
　　李洋摆摆手：“早写完了，咱继续。”
　　“哎呦喂，情书啊!”荀天澈慢慢悠悠和魏靳走进来，看见陈珂桌子上粉红色的信封，突然来了兴趣，胳膊肘狠狠撞了魏靳一下，咬牙恨恨道：“情书啊!情书!”
　　魏靳脸上看不出情绪：“是是是，情书情书。你没见过啊!”
　　陈珂啧了一声：“你俩够磨叽的。这我都到了多久了。”
　　魏靳软绵绵趴在桌子上，把书包往桌子上一倒，倒出作业后，声音淡淡的：“你以后可别把我留下来。荀天澈太烦人了。”
　　“你最稀罕人了。”荀天澈把作业往桌子上一摞，凑到陈珂跟前：“哎珂儿，谁给的情书？”
　　陈珂张了张嘴，话却被李洋抢去：“就隔壁班那班花，章明惠子！”
　　魏靳颇惊讶抬抬头：“她？”
　　陈珂歪头看着他：“我不认识。你认识？”
　　魏靳笑的发贼：“以前那小姑娘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非要跟我处对象。你说我这么有正事的好学生怎么能处对象呢？是吧。然后我就拒绝了。”
　　“早恋是不对的。所以我肯定不早恋。”陈珂点点头，明显没抓住主题。
　　魏靳目光死死盯住陈珂，忽然感觉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话题还是回到了这一桌子的情书。陈珂有些头疼，他想起来，拍了张照片发给蒋笑。
　　早间值日后的初三学生蒋笑同学收到了自家老哥发来的一张图片，顿时惊呆了下巴。
　　珂。：让你感受下来自女生的恶意。你以后看上哪个可不能这样。
　　蒋笑手一抖，手机掉到了桌子上。同桌看着她惊讶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我哥。”
　　同桌怀梓是个十分豪爽的女生，跟蒋笑十分好。自然知道她这个传说中长得帅学习好的哥哥。
　　“你哥怎么了？”
　　“他，一个情感从不外露的闷骚，刚刚，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就是这张，一书桌情书!然后还有这句话，你看看!我的妈呀……”
　　怀梓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语气中带着震惊，蒋笑总提起自己的哥哥，却从来没给自己看过一张有关陈珂的照片。
　　“你哥长得很帅吗？”抱着好奇心态，怀梓问出声。
　　蒋笑狡黠一笑，从手机翻出一张前一阵她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是陈珂大佬姿势坐在椅子上，脸冲着左面笑的十分灿烂。有些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陈珂的刘海往后搂去，用帽子反戴着。
　　怀梓眼神里带着惊艳：“天，你们家颜值都这么高的吗？哦不行了！我的心脏啊!”
　　蒋笑的眼神里同样带着惊艳，同时带着一丝迷茫。她在想照这张照片时，陈珂做了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我哥有些面瘫。这张是我抓拍的。给你看看他正常时的照片。”
　　说着，蒋笑向后翻了几张照片，找到了陈珂站在山顶，后面是清晨时分红日初起。火红色的光芒组成一个屏障，打在陈珂那张睥睨众生桀骜不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