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 (retrospect)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戚江渚落下几步，他连忙追上去，拿着钥匙开了门。
　　楼下还有周悬在等着，戚江渚放下东西就该走了。
　　他叫了一声哥，又想起什么，他快速进屋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出来塞到戚江渚手里。
　　“这个很好喝，哥回去记得尝尝，冰淇淋味道的。”夏隽说道。


第40章 饺子
　　戚江渚带着一身寒气上了车。
　　周悬伸手把车载音乐关掉了，挑了挑眉问道：“送上去了？”
　　“嗯。”戚江渚系上安全带，随口应道。
　　“夏隽挺好的，你知道我喜欢他这款。”
　　周悬说完仔细观察着戚江渚的神色，端详片刻并未发现有半分不对。他的朋友戚江渚在藏匿感情方面表现尤为突出，周悬只好转过头皱着眉拍了下方向盘。
　　“你说你有劲没劲……我看不出你什么意思还看不出夏隽什么意思？”周悬说着瞥了一眼戚江渚怀里的酸奶，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这个没我的份儿。”
　　见戚江渚没说话便全当他默认了，又滔滔不绝地说道：“少拿成年人那一套来糊弄小孩，等小孩长大了，到时候你就糊弄不了他了。”
　　闻言戚江渚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都知道？”
　　“不然呢？”周悬不服气道。
　　“嗯，你说来听听。”戚江渚气定神闲地说道。
　　周悬：“……”
　　周悬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刚说两句又被好友绕了进去，弄得一头雾水。他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戚江渚，见他靠着椅子闭着眼睛休息，眉头少见地皱起来，于是周悬也没再说什么，不够添堵的。
　　对于这件事在周悬看来实在没什么大不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存在什么矛盾也不存在中间地带，但显然他的这种观点戚江渚无法接受。
　　虽说他们两个是多年朋友，可他们两个在这种问题上谁也不能把对方说服。周悬摸不清他好友的挣扎是为了什么，干脆不去想也不去问了。
　　于是他挑了个安全话题，问道：“你这么不着急回家，戚燃今儿回家了？”
　　戚燃确实回家了，他是在放假的第一天就马不停蹄地搬回了家。
　　从戚江渚家搬走的时候兴高采烈，在他哥家他每天都被盯着写作业，回到家他仗着爸妈的宠爱从早玩到晚，没人会多说他一句。
　　戚家过年时很热闹，每年过年长辈们都住在他们家，这就更给戚燃行了方便，不止爸妈宠着还有爷爷奶奶和姥姥。
　　而且他们家常走动的亲戚多，每逢过年他拿红包能拿到手软。
　　年二十九那天，戚燃舅舅一家也来了，提出要在戚家过年，房间不够用最后在书房撑了两张床。
　　戚燃挺高兴，人越多越好，家里人更没空管他。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人多的弊端，大人没空舅舅家的小妹妹只能靠他照看，而且这个小妹妹还出奇地粘人，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叫哥哥。
　　他寻了个机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夏隽打电话抱怨道：“你不知道有多恐怖，那么小一个人在后面一直追着你，胳膊才那么细，腿才那么一截……个子才到我腰那里。”
　　“我就想玩会儿游戏，让她在床上自己玩，一眼没看到脑袋就嗑床头了，一直哭个没完，哭得我头大。”
　　夏隽听着直乐，半晌感叹着说道：“好热闹。”
　　戚燃顿了一下，忽然注意到夏隽那边异常安静，而他是特意躲在卧室里才得到这份安静的。
　　“你在哪儿呢？回小镇上了吗？”
　　“没有，我在江州过年。”夏隽说道。
　　听他这么说，戚燃才安下心来，顿时有了主意。两人闲聊了会儿，后来奶奶来喊戚燃吃饭，他才挂断了电话。
　　夏隽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网页找到他之前搜索到的页面，对着白面和肉馅发愁。
　　虽然现在网络发达，理论上读得懂不代表实践一定会成功，但不去实践永远不会成功。
　　夏隽洗了手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尝试。
　　与此同时，戚燃带着他的爱哭鬼小妹妹洗了手，凑到厨房看了一眼，小声嘟囔道：“怎么又是饺子。”
　　被奶奶听到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脑袋。
　　小妹妹看到了小声地笑起来，戚燃佯装生气瞥了她一眼。这时听到有人开门进屋的声音。
　　戚燃直接冲到了门口，见到戚江渚眼眶都要红了，殷勤地去接戚江渚手里拎的一箱柑橘。等吃过饭，戚燃这条小尾巴一直黏着戚江渚到了卧室。
　　戚江渚看他好笑，单刀直入问道：“什么事儿？”
　　“有个不情之请……哥。”
　　“说。”
　　戚燃顿了顿说道：“哥，明天你带我和夏隽出去玩吧。我实在是在家待不住了，咱们晚上就回来，成不？”
　　隔天早上九点钟，戚燃就敲开了夏隽家的门。
　　夏隽从柜子里找了双拖鞋，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戚燃换上鞋子进屋，说道：“我哥还在后面，先别关门。”
　　他愣了一下，忽然扭头进了厨房，早上他制造出的残局还没收拾，他不好意思让戚江渚看到这些，连忙把盘子和碗都一口气塞进了冰箱，刚关上冰箱门就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哥。”
　　戚江渚看向他，应了一声，视线在他脸上逗留了会儿，忽然开口说道：“脸上沾到东西了。”
　　夏隽有些茫然，低头擦了擦，发现手指上都是面粉。
　　大约是刚才不小心蹭到了，他抿了一下唇去浴室洗脸去了。戚江渚把一小袋柑橘拎进了厨房，伸手打开了冰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夏隽以失败告状的“杰作”。
　　说是出去玩，其实戚燃不过是想找个避难所。
　　他到了夏隽家就不肯走了，和夏隽一块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戚江渚没待多久被家里人叫走了，到了晚上七点钟戚江渚打电话要戚燃下楼回家。
　　夏隽把人送到门口，然后从阳台往下看。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他想再看戚江渚一眼，但他往下看只能看到戚江渚的车子，过了会儿戚燃上了车，他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夏隽失望地趴在窗户上目送着车子越来越远，直到远到看不见了他还没回过神来。
　　快到八点钟的时候，他把电视机的音量挑高了一点，走到厨房想继续钻研他的年夜饭。门突然被敲响了，刚开始他还没太注意，后来那声音又响起来，他才反应过来。
　　开门之后，看到戚江渚进了屋，他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有人敲错了门，却唯独没想到戚江渚去而复返。夏隽亦步亦趋地跟在戚江渚后面，看他烧了水又把饺子放进盘子。
　　戚江渚脱下外套回头想放在椅子上，夏隽连忙伸手接过来。戚江渚也没说什么，等水开了把饺子都下了锅。
　　他回过头发现夏隽还抱着衣服傻站着，开口说道：“现在煮待会儿就能吃了。”


第41章 硬币
　　没多会儿饺子出了锅，刚好装了一小盘。
　　夏隽盯着盘子，盘子里盛着的饺子形状很好看，馅儿大皮薄，刚出锅热气蒸腾着，厨房的玻璃上都覆着白色的雾气，电视的声音成了背景音。
　　分明只有两个人，却也有个过年的样子了。
　　他有些拘谨地坐着，身体微微前倾，筷子抬起来竟是一时之间无法做出选择了。
　　戚江渚说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哥，你吃过了吗？”夏隽抬起头问道。
　　话音刚落下，戚江渚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了碗里。夏隽的那些拘谨莫名地消失了，不一会儿小半盘饺子都已经被夏隽一个人吃下了。
　　“你慢点……”
　　话说了一半，夏隽忽然放下筷子捂住了嘴，脸色有些奇怪。
　　“包了硬币进去，”戚江渚说了后半句，又问道，“吃到了？今年只包了两个，被你吃到一个。”
　　夏隽舌尖忽然有些烫，看着戚江渚硬币却还含在嘴里忘了取出来。
　　只有他很小的时候，他们家在过年的时候才是真正热闹的。汪婧会在饺子里包上花生和糖，她会故意包得很多，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吃到，夏隽有一年吃到了两个。
　　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了。
　　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包着硬币的饺子，夏隽心里发酸微微低下头躲避开戚江渚的视线，在下一刻他的头被不轻不重地摸了下。
　　“待会儿福气被你含化了。”
　　夏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等夏隽吃完了，戚江渚从家里带着饺子馅儿，于是带着夏隽一块包了两盘饺子之后才回家去。
　　夏隽没等到春晚倒计时，早早就躺在了卧室的床上，举着手机想等到零点给戚江渚发短信。他编辑了很长的一段话，最后真到了零点时候删删改改最后只剩下了五个字，哥新年快乐。
　　点击发送后，他躺在床上等回复，但似乎因为等着零点发送祝福的人太多，线路承受不住，迟迟等不到短信发送成功的回馈消息。
　　零点七分，戚燃发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戚燃正在他们小区家楼下，站在雪堆旁边，右手还牵着他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