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被子又一把掀到一边儿。
孙海洋有点儿烦了,揪着被角,又哗啦一下给他兜回身上,“你干什么你?刚好点儿你就得瑟!显摆你身材好是么,显摆你皮肤白是么,成天嫌弃我又光膀子又光/屁股的,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想要勾引我啊?!”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立即回头去捣鼓桌上的粥碗,不再看贺晓年。
贺晓年手抓着被角愣了一会儿,脸上慢慢开始发烫,他垂下眼皮,终于不再折腾,也不再踹被子了。
……
孙海洋伺候着贺晓年喝了碗粥,又吃过了药,贺晓年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也不知是在真睡还是装睡。
这个时候都九点多了,孙海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劲瞬时汹涌袭来,上一秒他还在帮贺晓年掖被子,下一秒就困得眼皮好像被502胶粘在一起,撑都撑不开,连回到自己屋床上睡觉都等不及,就一头栽倒在贺晓年身边睡着了。
贺晓年听着身边轻微的呼噜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
孙海洋这一宿大概被自己折腾的没怎么睡,他的皮肤虽然不白,但非常奇怪,只要他一睡不好觉,眼睑就发青,看着就特别明显。
贺晓年盯着他的脸,心里琢磨,我昨晚折腾他了吗?我怎么折腾他了,能折腾得他一宿都睡不好觉?我记得我好像吃完药没多久就睡了啊……
他想不起来他昨晚到底做过什么了,胡思乱想了会儿,又开始琢磨别的:
他说我显摆自己身材好,说我显摆自己皮肤白,这么说来,他就等于在变相承认我身材好,皮肤白,也就是说,他其实还挺认可我咯!
还说我勾引他!他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这么认为?当然,他肯定是在开玩笑,他那么讨厌同性恋,泡温泉那回他还说恶心什么的……
那我……要是真勾引他,能勾引到他吗?
得找个机会问问Adam,直男这个东西,被勾引勾引,有没有可能就变弯了,当然,我也不指望他全弯,最好他对别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恶心,就对我一个人弯弯就行……
Adam有没有这种经验,或者他那些朋友有没有这种成功案例?
其实应当是有可能的,我不就是个成功案例吗!我以前不就是个直男吗,现在不就有点儿弯了吗!
我以前是直男吧?!废话!我都交过仨女朋友了,我肯定得是直的啊!我都开过车了,孙海洋连个车都没开过呢,我肯定得比他还直啊!!
那我是怎么弯的呢?我被他勾引了吧!他勾引我了吗?他肯定得勾引我了,不然我总不能直着直着自己就弯了!我又不是颈椎!!
那他到底怎么勾引我的?他到底有没有勾引过我?他勾引我了吗?…..
我到底是怎么弯的?
颈椎又是怎么弯的?颈椎都能直着直着就弯了,我为什么不能弯?
……
贺晓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孙海洋,他觉得自己大脑已经疲惫的不行,但仍然无法停止胡思乱想。
这场烧肯定有古怪,不但烧掉了他一半的脑细胞,还把他另外一半脑细胞都烧变异了,想的东西连科学家都要惊呆了!
脸冲着他睡得正香的孙海洋突然皱了皱鼻子,他固雍了两下,伸手挠了挠鼻子,砸吧下嘴,手往前一摊,又接着呼呼大睡。
他摊出来的手,就搁在离贺晓年鼻尖不到三公分的地方,贺晓年得把自己看成对眼,才能看清这只手的全貌。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孙海洋手指间细微的温度。
他抬起下巴,把脸往前挪了一下。
脸颊轻轻碰到了孙海洋的指尖,肌肤相触的面积只有小米粒那么一点点大,但孙海洋指尖上让人又痒又暖的温度,依然透过这一点点的接触传递了过来。
忽然心静如水,脑子里之前那些玄而又玄的思考一下子就消散了,贺晓年就保持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往前探脑袋的姿势,静静地感受着那一点点的温暖,慢慢睡着了。
……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手指着脸的昏天黑地睡了一大觉,直到贺晓年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嘟嘟嘟”地响。
孙海洋被惊醒,他猛地睁开了眼。
立即看到了贺晓年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贺晓年睡得很香,嘴巴还微微张着,而自己的手指就点在他的嘴边,再往左滑一寸,就直接捅进贺晓年嘴巴里了。
他吓得立即收回了手指,缩到胸口使劲握了握。我靠,幸好幸好,醒在贺晓年前面,没被丫发现!
“嘟嘟”声还在继续,孙海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撑着床坐起来,隔着贺晓年,小心翼翼探出胳膊,捞过了手机。
来电显示“Adam”,孙海洋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Scofield,火烧屁股了都!你还能不能起床了?!”Adam在电话那边大呼小叫。
“嘘——!”孙海洋赶紧嘘了一声,他用手兜住电话,防止Adam的大嗓门从听筒里漏出来吵醒贺晓年,拿着电话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客厅。
“大哥,我,我是孙海洋!”他冲着电话说。
“啊!!海……海洋??”Adam特别诧异,声音直接在电话里拐了个弯儿,“你和,你们,……在一起了?”他磕磕巴巴地问。
“嗯?在什么一起?”孙海洋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反问过Adam之后随即也就明白了,他心里突然一阵发虚,赶紧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哥,你胡说什么呢!贺晓年还睡着呢,他发烧了,折腾了一宿,我怕吵醒他,就帮他接电话了!”
“啊?丫发烧了?”Adam又叫了起来,这回他是真的有点儿急了,“靠,我说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叫他穿件外套,他就是不穿,现在可倒好,不但总监位置被人给挤兑没了,连身子骨都被人折腾垮了,他也是的,病了就赶紧跟郭生请假啊,也不说打声招呼,今天上会也不来,由着那个意大利佬在会上说他坏话……”
Adam一起急,就比贺小宝还唠,一个人在那叨叨姑姑唧唧歪歪,也不知是说给孙海洋听,还是就是自己一个人说着玩儿的,叨唠个没完。
孙海洋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他沉默地听Adam叨咕了半天,突然出言打断他:“哥,你是说,我哥…贺晓年他,工作上被人挤兑了是吗?”
Adam这才反应过来孙海洋不是他们公司同事,对贺晓年工作上的事可能全然不知,自己这半天算是对牛弹琴了,他啧啧了两声,“可不是嘛,不然你哥就能急出病来?他这也是工作上不顺心,积了好长时间的火,发出来了这是!”
孙海洋慢慢地靠到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沉默着不说话。
Adam等了一会儿,见电话那头没反应,便叹了口气,“哎,海洋啊,你哥这段日子不好过,他上头来了个意大利佬,正可着劲儿的折腾他们,想把你哥逼走呢!你这段时间,费点儿心,生活上多照顾照顾他吧!你哥这人,工作上一拼起来就不要命了,你可千万看顾着点儿他啊!”
孙海洋抬起头,看向贺晓年房间紧闭的门,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嗯,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第52章 五十二
贺晓年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多才醒,醒来时烧算是彻底退了,只是咳嗽严重,鼻塞流涕。孙海洋跟他说Adam已帮他跟公司请了假,便干脆踏踏实实窝在被窝里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孙海洋给他做了碗清汤面,吃过之后,他套上睡裤,又披上自己那件熊大睡衣,坐到了书桌前。
孙海洋冲好药后端进屋里,见他又跑到电脑前画图,突然就觉得特别来气。他走过去,把药碗咣叽搁到桌上,还溅出好几滴药汁来。
贺晓年吓了一跳,偏头诧异地看他:“干嘛呢这是,打算造反啊?”
孙海洋压着心里的无名火,沉声说:“哥,病了就好好休息,病好了再干活,反正活也干不完,钱也赚不完!”
贺晓年刚要反驳他,孙海洋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止住他的话头,自己接着说:“工作要是不顺心,就请两天假去散散心,要实在觉得干不下去了,不是还可以辞职吗?我听我……,不是,我听Adam说,你不是特牛逼一设计师吗?这家公司干不下去了,不也有的是地方想要你吗!”
贺晓年仰脖吃惊地看着他,直到脖子仰得都快抽筋了,才忍不住笑出了声,“靠!你这都是听谁说的,Adam跟你说我快干不下去了?”
孙海洋皱了皱眉,“这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现在病着呢,病人,就应当回床上休息!”
他说着,就一把揪掉贺晓年身上那件能把人放宽五个码的棉睡衣,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床上拖。
他力气很大,贺晓年被他拽的胳膊生疼,没有办法,只好顺着他的劲儿起身,重新躺回到床上。
他一边给自己盖被子,一边抱怨:“海洋,你知道你最适合干什么吗?你最适合去医院里当护士,还是特暴力的那种,病人见到你都吓得溜溜的,一半没等治就好了,一半没等治就吓死了!……”
孙海洋站在床边冷笑,“你们姓贺的就这么看扁我,不是当保姆就是当护士,我就干不了男人干的差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