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司听完愣住了。确实,她的想法很自私。决心跟安儒秋分开的时候,她完全不给自己和对方留一点余地,要说安儒秋性子冷漠,其实真的要论冷起来的话,凌秋司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可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她却可以完全不去考虑安儒秋的想法,一心只想着怎么救徐笑白。
可是她还有什么办法?她什么都接触不到,什么都做不了,她连一个实体都没有,她的身体早就已经被送进了火葬场变成了一坛子灰,她想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便只能利用安儒秋,甚至还要主动伤害他……
凌秋司想着想着眼神便变得凌厉了起来,她并不想伤害安儒秋,但如果让他伤心,让自己亏心能够换回徐笑白一条命,难道这不是很划算的买卖吗?
“你总算是说实话了。”凌秋司收起了原来的低三下四的口吻说道:“说到底你根本就不想救笑白。见过几次面就算朋友了?喝过几次酒就算朋友了?就算住过你家又能怎么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徐慕白亦或者是其他人,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态度,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被你看在眼里过,在你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朋友,有的只有两种人,要不就是敌人,要不就是奴隶!在你的眼里,我也就跟那些奴隶差不多!更何况是一个在你眼中就是个奴隶的女人的老公!”
“你住口!”安儒秋气愤的吼道。
“我凭什么要住口!你能阻止我什么?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根本就接触不到我也看不到我,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我的。”
凌秋司也同样激动了起来,但激动过后,情绪冷却得也异常的快。
“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选择笑白也不愿选择你吗?”凌秋司喘了口气继续说:“在你眼里,在你心里,肯定觉得我早就瞎了。你长得比他高,身材比他好,光看这张脸都甩他八条街,比他有钱,家庭背景更是说出去都能让人抖三抖。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走在街上撑死了也就是个长得略微显眼,有些小帅的路人甲而已。可是为什么我就是选择了他而没有选择你?”
“为什么……”
好像也是被说中了自己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的关系,安儒秋应了一句。
“不为别的,就为他是让我最直白的看到真心的人!我这个人大概跟你也差不多,因为我这张脸,我从小到大见到的也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嫉妒我的女人,还有一种就是想上我的男人。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所以我恐惧,我恐惧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但只有他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就算得不到我的身体,甚至得不到我的心也会守护在我身边的人。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有,也许,我留在你的身边,你会给我我最想要的,但是在他的身边,他会给我他所拥有的一切!也许他给的东西我并不是很想要,但那却是他的全部!可是你呢?我在你的身边只会让我觉得我跟你以前养的那只贵宾犬没有什么两样!”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贵宾犬……”安儒秋终于也好像完全泄气了一般得说道:“我也曾想给你我的全部,可是我明白得太晚……等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想要给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给我机会了。”
凌秋司听完沉默了,安儒秋也沉默了,只是同样是沉默,安儒秋的沉默是在思考,凌秋司却是在等待……
到底是被自己的嫉妒心控制见死不救好,还是遵从凌秋司的想法,把徐笑白救出来好?
可是当这样的选择题终于被摆到明面上来的时候,安儒秋才终于明白,自己口口声声说着想要给她自己所有的一切,口口声声说是凌秋司不给他机会,心里却因为嫉妒,将徐笑白诅咒了几千遍几万遍的时候,他就已经自打嘴巴了。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救徐笑白,即便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她还是想救徐笑白。而这,分明是他能给的,他却不愿意给……
“你真的那么喜欢徐笑白吗?”
这个问题,安儒秋在凌秋司的面前问过不下十遍,在心里更是嘟囔了不下几千几万遍,凌秋司也已经回答过他无数遍,但他从来不曾用此时的口吻问出来,也从来不曾问得如此真心,好像不管得到的是怎样的答案,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大发雷霆了一般。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安儒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可是浅笑之后,却是泪水沾湿了眼眶,却愣是在眼眶中打转,怎么都落不下来。
“从我脱离那臭老头子出来的那天开始,我跟那臭老头子几乎就跟断绝了关系一样,他甚至扬言,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不管事后在外面混成什么样都不许回去,敢回去就打断我的腿。他说得出来,他就一定做得到。”
凌秋司沉默了一阵,说道:“你怕疼吗?”
“不怕……”安儒秋说:“徐笑白都可以为你断两根肋骨了,我断条腿又有什么好怕的?怕只怕是我断腿了都借不到人,我已经太久没跟他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而且说实话……让我断腿去救徐笑白,我连想都不想想……凭什么只有我要一味为你牺牲?我又凭什么要为了你去为徐笑白牺牲?”
“……”
“所以今天晚上,我八点钟就上床睡觉,进入沉睡需要两个小时。我知道,你的生物钟会在十二点之前准时睡着,所以你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个小时。能说服那臭老头子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我也会坚持用我的势力继续帮你找人,但是找到之后人变成什么样了,我不能保证。徐笑白的命运,由你自己掌控……”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寒霜阙”
第三十四章 “寒霜阙”
当天晚上,安儒秋果真依言早早去睡,但可能是心态问题,越是想早些睡就越是睡不着,为此,他还吞了两颗安眠药,既是为了早些入睡,也是为了在凌秋司行动途中自己不会突然清醒过来干扰她。
为了减少凌秋司行动的时间,他还老早的预定了离家比较近的宾馆,睡着之后从宾馆出来只要走几分钟的时间就会回到本家。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凌秋司已经俨然变成了“安儒秋”,但不同于平时在徐笑白的面前还会露出自己的真性情,此时为了不让别人,尤其是安儒秋的父亲看出她有什么地方是跟平时的安儒秋不一样的,她一心模仿安儒秋应该有的样子,眼神也看上去凌厉了很多,却唯独自己的心跳出卖了自己。
“呼……”
略微冷静了一下,他便当真往隐藏着“循龙会”的会所——“寒霜阙”走了过去。
“循龙会”表面看上去好像只是一家很一般的营业性会所,名字也起得很是诗意,用安儒秋姑姑家的女儿阙寒霜的名字起了“寒霜阙”这个名字。但出入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为钱发愁的人,其中还不乏有许多有头有脸却一时中转困难的人,而循龙会,就隐藏在这“寒霜阙”之中。
凌秋司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上一次来大概是在跟安儒秋交往了一年后左右,他要去参军了的时候。
安儒秋服兵役之前,为了不让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人欺负,特意带她回家,将她正式介绍给自家父母,如今算算,竟也有五六年了,好在凌秋司的记性一向很好,只要里面的构造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依照以前的记忆,应该也是知道怎么进去的,而且安儒秋自己不也已经离家许久了吗?就算稍微走岔一点也没什么。
进“寒霜阙”的时候一切都还比较顺利,毕竟出入这里的什么人都有,大多数都是客户,不会有人将客户驱赶出去,但当进入深处“循龙会”的地界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站住!”
才刚走到记忆中的那扇大门前,“安儒秋”就被两个黑衣西装打扮的男人呵住了。
“安儒秋”抬头看了两眼面前这两个人,脸生的很,不是认识的人,新来的?至少不是五六年前就呆在这儿了的。
“我找阙叔!让他出来。”
“安儒秋”口中的阙叔便是安儒秋的姑父,他年轻时就是安父——安兆浔的小弟,因为为人沉稳被委以重职,最后还跟安兆浔的妹妹恋爱了,在这里,所有人都唤他阙叔。
当然,从私人的角度上来说,安儒秋应该唤一声姑父,凌秋司如今控制着安儒秋的身体,自然也应该称一句姑父,只是在这样的新人面前,他们怕是只知道阙叔是谁,却不知道姑父是什么人。
“阙叔?就你也想见阙叔?你小子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到这里来撒野?”
凌秋司心里其实是真的不擅长应付这些混黑社会的,心里怕的要死,脸上却不能露出来,而且为了徐笑白也必须撑下去……
“阙叔!阙叔你在吗?安儒秋有事相求!还请出来见我一面!阙叔!”
紧接着“安儒秋”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喊了起来。
“别喊了!马上走!再不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那两个看门儿的就上去推搡起了“安儒秋”。
“安儒秋”也不泄气,一边被推出去一边冲着门内喊:“阙叔!”
“吵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隐藏在“寒霜阙”中的“循龙会”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不过出来的人却并不是“安儒秋”口中的阙叔姑父,而是他家里周婶儿的老公,周助,人称周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