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敬 (漏网之余)

两人拿东西放下。来来回回放了满满一桌子。把已经弄好的放在任可心面前。我看你这这么重的黑眼圈，昨天晚上都没睡吧。高敬彦给他拿过来一杯饮料。放在手边。接过关常宁手里烤肉的夹子。
昨天晚上，我妈接了电话以后，说我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什么狗屁爱情。然后打了我。
我一直以为女孩子不会挨打呢。
不只因为我谈恋爱，我还偷了家里的钱。几千块。
你们俩每天都吃什么，几千块？
他玩游戏，买装备，买皮肤。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不多。花着别人的钱的时候永远都不觉得多。
我们对钱还没概念。大概是因为这种问题还没落到我们头上吧。那你准备去哪？
去姥姥家那边上学。或者，和爸妈出去做生意。但是估计我妈可能会让我上学。姥姥家在更北更冷的地方。那里，没人会认识我。
嗯，重新开始吧。关常宁把弄好的拿了一双新筷子放在她的碗里。
没想到走的时候最后一顿饭竟然是和你们两个一起吃的。
高敬彦看着她。我们也没想到你能和我们说这么多。可能就是缘分吧，让我们做你的一个倾听者。
你们真好。
嗯？
任可心笑着看他们。嗯，真的很好。不管是人，还是关系。
高敬彦拿了好多虾过来，都是弄好的，开始剥虾，剥开后习惯性的放在关常宁的碗里。警告他，你不许碰这些东西知道么。我自己剥就行。万一给你扎到还怎么学习。关常宁夹起一块肉放到他嘴里。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任可心坐在那，看着两个人，从来没想到两个人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高敬彦想喝水，让他去弄一些水过来，关常宁拿着杯子问他，喝什么。
什么都行。
关常宁接了一大杯汽水给他，高敬彦接过来喝了一口，劲挺大啊，上头了。
任可心问关常宁，你接了白酒？
汽水。
那他还这样。
高敬彦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得给我拿过来肾宝呢。
你肾不好？
高敬彦尴尬的笑了笑，挺好的。
吃完了，把任可心送回去。任可心问他们俩个。你们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到底懂不懂爱情啊？
高敬彦看了一眼关常宁，低头笑着说。不是有人说过爱情不分年龄吗。就算是刚出生的孩子，都知道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笑。我们怎么就不懂了。关常宁侧着头看着他。
我妈和我说，现在的谈恋爱都是过家家，根本不知道以后多苦。任可心把手缩进口袋里。雪还在下着，伴随着呼啸的风。
关常宁眼里飞过来一片雪，打在眼睛上，不由得小声惊呼了一下。蹲了下来。
高敬彦立刻停下来，蹲下看他的眼睛。怎么了。
关常宁睁不来眼睛。高敬彦着急一下背起他。对着任可心的方向喊着，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带他去医院。
管他未来什么样，现在我在他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出事了我能护他。就够了。
走了不远，关常宁拍了拍他肩膀。我没事了。不用去医院了。高敬彦把他放下来。真的？我看看。
关常宁转动着眼珠，你看，真的好了。
高敬彦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得早点回去。
没有车。我们跑回去吧。
真的？
关常宁率先跑起，高敬彦在后边喊着，重新来，你耍赖。
高敬彦追上他拉起他的手。在风中喊着。快跑啊，风变大了。
跑到家门口的电梯前时，两个人衣服外边薄薄的一层已经湿了。两个人的头发早就全湿了。气喘吁吁的站在电梯口，傻笑着。冻得冰冷的手还没松开。
到了家门口，高敬彦娴熟的从关常宁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门慢慢打开，灯光照出来，关叔叔早就回来了。高敬彦把手松开把钥匙放回他的口袋里。
关常宁走了进去，关天翎在收拾东西。一进门，关天翎看着他们俩站在门口。还好你们学校放学了，不然我下午车都开不出去接你们。这雪下的天都黒了。你们吃饭了吗？
两个孩子走进屋子里。头发湿漉漉的。吃完了。
你们头发怎么湿了，快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
两人同时回答。知道了。
关常宁把高敬彦脱下来的外衣裤子放进洗衣机。拿着一个毛巾随意擦着头发。等着高敬彦洗完。他坐到沙发上，爸你今天下班好早啊，你今天不用加班了吗？
关天翎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转过来看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眼里带着不舍。小宁，爸爸想和你说件事。
关常宁脑袋上的毛巾还搭着，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怎么了爸爸。什么事。爸爸上一次出现这种表情，出现在来城市的前一天晚上。妈妈走的那天。
关天翎看着自己儿子。揉了揉他头上的毛巾。你想换个地方生活吗？
关常宁一脸雾水，我们不是已经换了地方吗？还要去哪？
爸爸要出国去学习。爸爸大学时那个计划负责人准备继续那个课题，邀请我去。明天就走，过一段然后出国学习。
我不想去。你也不要去。
孩子，做人不能只是为自己考虑。还有太多人需要你了知道吗？
要去你去，我不去。
把你放在这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
反正学校离你奶奶家也不远，你住奶奶家去吧。
我不去。我就在这，哪都不去。
那你吃饭怎么办，洗衣服怎么办。
饭我会做，衣服会洗。我可以的。
要不送你去住校吧。
不去。
那你自己选，我尊重你。
我选好了，你去，我留下。
关天翎叹了口气，好。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关常宁回了房间。高敬彦从浴室刚一走出来，关天翎叫住他。
高敬彦听了关天翎的话后。左右为难。他希望关常宁去接受更好的教育，这样他以后有更广阔的天地。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他远走离开他。但是他知道，人终将分离。
关常宁躺在床上，把脸埋得深深的，小声的啜泣。高敬彦进了屋子把门关上，坐在关常宁学习的椅子上，看着他。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他以后没有他的画面，偷偷用手抹了一下眼泪。高敬彦调整了一下。声调变得正常。你想去吗？
关常宁继续哭着。高敬彦全身紧绷。隔了好久，关常宁抬起脑袋。不想。高敬彦如释重负。笑了笑。为什么？
我喜欢这个城市，我还不想走，我还想等妈妈回来。我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你。
高敬彦心里揪了一下，又松开，像是冬天里一下子开门灌进冷风心脏抽搐了一下又回到了温暖的空气中。乐得温暖。
关常宁不哭了，坐起来。眼睛已经肿了。看着高敬彦。你要走吗？
高敬彦突然眼泪落在眼角。去哪，我早就，无家可归了啊。
高敬彦站起来坐在床边。关常宁看着他。你爸妈真的不管你了？
他们没时间。忙着呢。
你还没和我说过你爸爸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脾气，没什么喜好。最主要是，不喜好我和我妈。
那为什么还在一起？
他们的父母决定的。
你几岁时爸妈离的婚。
很小，记忆中我爸就没怎么见过。也没怎么抱过我。真正离婚是五岁吧可能。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有记忆的时候两个人就不在一起了。
那谁给你起的名。
我妈吧，这么不规整的名字。要是我爸肯定说不好听。那你呢。
我爸起的。寓意我们一家长久安康，安宁喜乐。
嗯，有寓意的名字就是不一样。
那你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叔叔家有个弟弟，从来没见过，一出生就在国外，一家都在国外，也不常回来。长什么样现在也不知道。
应该很像你吧。
今天的关常宁异常的话多。说话间一直看着高敬彦。
高敬彦转过来看着他。眼神变得柔软。
你要不要和我走。
去哪。
我家。虽然也没什么人，但是，至少有阿姨在，我们还有饭可以吃。
不去，那还不如去奶奶家。离得也不远。
你不怕你不学习的时候爷爷拉着你给你讲故事？我哪次和你一块去爷爷都要拉着我给我讲……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拉着你去了？
大概是爷爷看着我不学无术的样子，想教导我改邪归正吧。
那我要是走了呢。
高敬彦抬头看着他，手里多出许多汗。屏息静气。
那就祝福你吧。我亲自去送你。
不挽留一下？
高敬彦摇摇头。不了。
高敬彦站起来。看着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嗯。
那我明天送你。
好。
我刚才吃的东西有点多，困了。你要不要睡会。
关常宁顺着栽下去。我也觉得好困。
高敬彦把被子拉上来给他盖上，也钻进了被窝。抱住了关常宁。睡吧。
嗯。
两人都睁着眼睛。高敬彦看着他的后脑勺，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关常宁感受到一股热气。转了过来。用手给他擦着眼泪。傻子。我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