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耀点头笑得和蔼,“好。”
梁松影对汤耀态度尊敬,但也随意,似十分熟稔,不会特地去找话题尬聊,想到什么说什么。他跟汤耀和马编剧介绍晏望霄,“晏望霄,我朋友,歌手,也是演员。”
晏望霄说:“汤老,马先生。”
汤老点头,“这娃儿给我看过你演的第一部 电影《恨煞》,和最近狄昀拍的《纯真》,你的演技果然是不错的,难得我看走眼。马编剧对你也是十分欣赏。”
马编剧笑,“如今演艺圈人才辈出,后生可畏,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好事。”
晏望霄说:“过奖了。不知汤老最近要拍什么电影?”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这个话题,事关罗差也可能参演,也参与谈话,只剩下梁松影个局外人,默默听着,埋头苦吃。他胃口很好,十分钟意这家饭店的口味,对着一道糯米排骨夹了又夹。
汤老抽空说:“娃儿,你这样很容易饱腹,吃点别的菜,营养均匀,看你瘦的,这胳膊跟竹竿似的,我以前见你不是这样。”
“啊……”梁松影支吾了一声,没去解释,但才夹起一根沾了糯米的排骨,不好再放回去,“好吧。”转手送到旁边晏望霄的碗里,“帮我消灭它。”
晏望霄把碗移开,“我不吃。”
梁松影尴尬地举着一块排骨。
罗差在对面开口,“影,给我。”
晏望霄心里又气了,眯眼不善地盯了罗差一眼,对梁松影说:“给我,我又想吃了。”抢他的排骨,还叫单字影叫得这么亲切,让人火大。梁松影乐滋滋地把排骨送到他碗里放妥,“吃吧。”
汤老在一旁无奈地笑。
“上次叫你回去看你外公,去看了没?”汤耀问。
“看了,门口都不让我进。”梁松影跟他抱怨,“还是海姨偷偷从后面把我放进去,跟外婆坐了一会儿。”
“他脑袋比我还死板,几十年前是这样,改不了了。不过作为外孙,还是该回去看看他,他要面子就要面子,你该孝顺的还是要孝顺。”汤耀语气心长教导。
“嗯,我知道了。”梁松影应道。
晏望霄听他们提起外公,而梁松影从来不跟他讲母亲那边亲戚的事,所以他仅见过知道他有一个经商的舅舅和做唱片公司老板的小舅。“你外公?”
“和汤老以前一起下乡的知青,五六十年的交情了。”
晏望霄没想到还有这层裙带关系。
梁松影不时拿眼去看晏望霄的碗。
碗里静静躺着一块糯米排骨,从始至终备受冷落。
从他夹了一块排骨给他后,晏望霄后面吃得少了,几乎不吃,最先放下筷子。
梁松影渐渐失去胃口,兴致缺缺。
散席分道扬镳,汤老有家里司机来接。和梁松影在车门旁道别,又问了一次:“电影里有个斯文富家公子的角色很适合你,真的不要演?”
梁松影夜晚在车旁容易紧张,脑袋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是闪过碗里躺着一块糯米排骨的画面,“那我友情客串吧,演不好不要对我太严厉,事先声明。”
汤耀笑,“本色出演即可,你总对自己的演技看不上,其实是合格的。”
梁松影神色抑郁,汤耀以为他在苦恼演技问题,“明天你和晏娃儿一起来试镜。”
“好。”
罗差也走了。
他以为晏望霄和梁松影一块儿回家,就不搀和来个三人行了。
饭店门外,晏望霄已经早早把车开出来在路边,降下车窗,“你先回去吧,我和朋友还有约,可能晚点回去,也可能不回了,不用等我。”
梁松影自己开了车来,刚刚送走汤耀,晏望霄的车就驶到了旁边。
闻言,他把手撑在车窗边,隔着个副座,俯身去看扶着方向盘准备启动的晏望霄。他看着他,却没说话。晏望霄等了等,“还有事想说的吗?”梁松影摇头,他的脸背着光,晏望霄只看见摇头的幅度,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十分明亮,有着水光。
他以前看大量梁松影的表演视频,唱哀伤情歌时,镜头给他特写,那双眼睛很亮,眼神淡淡,似有水光,他常错以为梁松影悲伤得想哭,间奏时以为他在哽咽缓和情绪。问过之后,梁松影说他没哭,不是想哭,眼睛就是那样,一唱到难过处比较悲情。
晏望霄怔怔回想。
梁松影已经直起身,往远处走。
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没注意听。
应该是再见,拜拜,小心开车,之类无关紧要的话吧。
他把车开上马路。
将梁松影丢在身后。
梁松影心中惶惶然,夜色包围住他。他走回饭店门前,站在通明的光亮里,不敢向停车场迈进一步。自从夜晚在停车场遭遇了两次事故,他对一个人去取车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现在很少出门。
尽量在天黑前回家。
夜晚的聚会能推就推。
不能推的,会故意喝很多喝得醉醺醺,别人以为他又在自寻烦恼想得太多,其实那样就会有朋友爱护他,送他回家。这些,晏望霄不关心,不知道。
他刚才带点哀求意味地低声问:“送我回去可以么?”
晏望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透露着无声的拒绝。
他想错了,他以为对晏望霄好一点,为他争取一直仰慕的汤耀的电影角色,他起码会对他重新多有一丁点好感,开心起来对他可以像以前那样亲密。他还约了罗差一起……
看起来是毫不在乎了。
梁松影在饭店门前踌躇良久,舍了车,戴上帽子口罩去挤公交。车上人不多不少,他坐了差不多二十个站,一下车就开始跑,手里紧紧握着随身携带的瑞士刀。
闷头闯进明亮的大楼,看见楼管熟悉关切的脸,他才稍微放慢步伐。
“梁先生,走这么急,家里煲汤没关煤气吗?”年轻楼管打趣说。
“尿急。”梁松影说,胸口起伏。
一楼里响起笑声。
他终于关上屋子的门,反锁,滑倒在门后。
他病了,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他没有底气去怪晏望霄疏离他,不再爱他如初。他心里受伤,难过,他曾经设想无论经历什么,必定是两人不离不弃,包容接受对方的一切,感情不变。但就如同今天下雨明天天晴,四季冷暖转换,没什么是不变的。感情亦是。
他从不信感情稳固。
从前晏望霄担心他们走不远,不会去为这段感情的延续去努力,听天由命。他那时生气,说了一番言论,阐述自己对感情的看法。一段感情能够到老,不能单凭一时激情,而是需要忠贞、责任、理解、坚持,这种个人坚守践行的品格去维持。
他相信那种人格的力量。
但他在晏望霄身上似乎看见,似乎又没有。
如今更是用事实证明,晏望霄身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起码在感情方面,晏望霄没有。
被他丢在饭店门口,驾车扬长而去时,他孤零零站立在萧瑟的秋风里,就明白了。
世界揭下了它的面纱,露出真容。
撇去欲爱的激情滤镜,他终于看清了晏望霄。
他们不适合。
而他确实曾爱过。
第68章 又一年
接近年尾。
梁松影新歌派台,在细碟上签了名让陈醒拿去电视台。陈醒接过唱片觉得奇怪,往年都是梁松影亲自送去,因为跟电视台的人一来二去熟悉了,总要去跟他们聊一聊新歌,介绍亮点。“你不去了?”“我有事要走了。”“什么事?没给你接通告呀。”梁松影笑,“私事。”
下到公司一楼大堂,准备从后门悄悄离开。大堂待客点沙发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个看起来猥猥琐琐,引起前台姑娘的注意,但第三个人是她认识的知名杂志主编贺随,与容总很熟。那两人一见到从电梯出来的梁松影就瞪大眼睛,急急地跟贺随说着什么。
贺随听了,看着前方的清秀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过了一天,李文海一通电话把梁松影叫上公司,把一份报纸扔给他,脸色很难看。
梁松影莫名其妙,不用他招呼自个儿坐到椅子上,不急不慢地打开,翻到某一页时,眼睛睁得大大,脸色比李文海还难看。
“妈的,这鬼报纸,还知名、一流,净胡写乱编,这么扯没影儿的事也敢报道出来,为了搏眼球抢销量,什么良心道德底线都喂狗了!”李文海拍桌子气道。
梁松影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呼吸都要没了,连忙去翻报纸时间。
“不用看了,早上报纸没印出来,有人告诉我有这个新闻,被我截住了,换了另一个新闻上去。”李文海说。
梁松影把报纸那板块的新闻撕下来撕成碎片,气愤不已,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李文海注意到他脸色极差,放在桌面上的手合十握住,有些不自然的震动,安慰道:“身正不怕影斜,他们要真敢那么写报道出去,我们就去告他们上法庭,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要你小心,最近可能有人想要整你了。娱乐圈始终不是个太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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