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影没理他。
晏望霄起身出去了,体贴地拉上门。
感觉到护理仪开始启动清理,梁松影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从被子里伸出头,揉揉惺忪睡眼,手在枕头边被子里左右里外摸索,又抬身在床头桌子抽屉里翻找。手机不翼而飞,彻底失去外援了。他揉揉躺僵了的腰背,大声喊:“二少,你有没有看见我手机?”
“没有!”客厅传来晏望霄的声音。
“你进来说话吧,二少,我有事。”梁松影放低姿态,“想刷牙洗脸吃午饭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推开,晏望霄一身清爽,捧着一餐盘食物进来,搁在桌边,笑容得意地看着他,“我去打水进来,你等等。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二少的温柔,好好享受。”
梁松影失笑。
晏望霄再回来时,手里端一盆水,还有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杯。放下东西后,轻柔地托起梁松影的右腿,“你两只手撑着床,用力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可以吗?”
梁松影道:“好的,麻烦二少了。”
坐起来后,晏望霄亲手为他端盆,递牙刷挤牙膏,递毛巾,倒脏水,一条龙顶级服务。然后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润喉温胃,才在床上张开小餐桌,放上一盅白粥,一碟肠粉,几样青菜。
梁松影感叹,“真好,二少竟然没给我塞包子吃。”
晏望霄道:“我搜看过你的资料,你小时候在南方小城市长大,习惯清淡口味,早餐喜欢喝粥吃肠粉粉包煎饺粽子汤粉云吞这类东西。”
梁松影温和一笑,“谢谢,亏你能记住。不过,现在不是午餐时候?”
晏望霄道:“你早饭还没吃,先吃流食看看。你若饿了,我再准备别的。”
“我不吃米饭不觉得饱。”梁松影吃了一口粥,忽然想到,“二少,你做的?”
晏望霄坐在椅子上靠着背,放松的姿态,“对,感不感动?以身相许,考虑一下。”
“真好喝。”梁松影道。他看向自己的卧室,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跟昨天不是一个样。窗子亮了,地板干净如新,空气里散发洗涤剂的自然清香。愕然道:“二少,你还帮忙搞卫生?”
晏望霄点头。他没再看梁松影,目光越过床,看向窗外。手摸向裤子口袋,摸到一包硬盒香烟,他道:“慢慢吃,我去厨房收拾一下。”起身,离开。
梁松影抬头又见晏望霄的背影,有点食不知味。
第7章 亡人
吃完东西,晏望霄进来收拾残局,把充满电格的手机还给他。
他在床上不能下地,只好上网玩手机,一一回复完朋友粉丝、舅舅的问候信息。不知道媒体怎么报道昨晚的事。陈醒昨晚跟他了解过当时情况,昱煌公司对外阐明事实,没什么好隐瞒。晏望霄去试音间学习,结束后送梁松影回家,不料出了车祸。晏望霄无事,梁松影腿骨折。竟然有人恶意猜测两人不和,这场车祸其实是晏望霄的预谋,欲加害梁松影,不然为什么只有梁松影受重伤,差点终身残疾。有知名记者反驳这种言论,两人从未传过不和,晏望霄去试音间向梁松影学习,说明有敬慕之心,两人试音完一起吃夜宵,还送回家,说明相处得不错,有些人心理不要太阴暗。
然而,当晚最后见过他们的录音室Sam和监制Devin谈过此事,说那晚上他们两人之间有点异状。
又有警察勘察过车祸现场与视频,推测追尾事件中,追尾司机正常行驶,晏望霄驾驶的车辆突然慢下来,导致车祸。
言论开始朝对晏望霄不利的方向倾斜。
梁松影看得入神,将事态了解得差不多后,打开微博,编辑了一条微博表明态度:“此事纯属意外,当时与二少相谈甚欢,没留意到驾驶不当,是我们的错。我由于试音站得久,腰疼发作,坐姿不端正才造成身体下潜撞到膝盖。现在慢慢恢复中,多谢大家关心,也多谢二少照顾@晏望霄。”
下午一点多,陈醒带着一个年轻的男护工过来,晏望霄有事出门,去接受声乐训练。
晏望霄练习休息时,发微信问梁松影:松松,晚饭想吃什么菜。
梁松影:……
梁松影:不要叫松松叫我Lan 二少最近对我的称呼有点奇怪
晏望霄:松影
梁松影:我想吃白水生菜咖哩鸡鲜菇肉片蒜香排骨酸菜焖鱼紫苏鸭还要老火炖鸡汤虫草花炖瘦肉汤苦瓜黄豆排骨汤你几点回来我还想吃苦瓜炒肉片
晏望霄:慢慢来,截图了,以后一样样做。苦瓜很苦,也爱吃?
晏望霄:五点半回去,我先订一份下午茶给你垫肚子吧
梁松影:好谢谢
梁松影直接发语音过去:苦瓜我小时候很讨厌吃可是爷爷奶奶喜欢无奈跟他们吃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喜欢上那股特别的清苦还有啊你没听人说过这叫半生瓜吗苦瓜是最富有哲理的蔬菜
梁松影清唱了一段歌词发过去:#共你干杯再举箸突然间相看莞尔 盘中透着那味儿大概今生有些事 是提早都不可以明白其妙处就像你当日痛心她回绝一番美意怎发现你从情劫亦能学懂开解与宽恕#
晏望霄静静听着梁松影的歌声,非常专注。他听不懂南方的粤语,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可是他能从梁松影的声音中,感受到他投入的感情。
晏望霄:什么歌?你唱得很好听。
梁松影:(大笑表情)就叫苦瓜
晏望霄把那段清唱的语音保存下来,备份。
他坐在练习室桌边,查半生瓜的含义。那是一种前半生让人讨厌,后半生喜欢回味的瓜,年轻时喜欢甜,偏偏需要挨许多苦,才能苦尽甘来,后半生回首,才发现那些苦都是值得的。
#开始时捱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
晏望霄笑了,异常温和,眼神明亮。
专业音乐老师薛文彬推门进来:“望霄,30分钟休息时间到了,我们继续?”
“好的。”
晏望霄重新立在架子谱前,忽然问:“薛老师,你觉得梁松影怎么样?”
薛文彬曾是音乐圈地位尊崇的前辈,“Lan不错,以前刚出道那会朝气蓬勃,高音很漂亮,现场有时个别音不准,后来渐渐地趋于完美,很少给别人挑错的机会。”他为人十分和蔼,鼓励道:“望霄,你声音底子好,最近进步很大,持之以恒不定能取得不输于他的音乐成就。”
晏望霄不以为意地说:“若有那么一日,定当多谢薛老师栽培。”
想当年演《恨煞》,也有一人赞他人帅年轻肯努力,日后定然大红大紫。
如今红是红,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晏望霄五点半回到梁松影的五楼公寓。那名年轻的男护工孟晓来开门,“晏先生。”
晏望霄进了门,客厅沙发前的茶几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孟晓解释道:“梁先生让我在屋里随意,有事会打电话呼我,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人打扰。”
晏望霄在门关处换鞋,“你可以走了,明天再来。”
“好的,我要跟梁先生说一声吗?”孟晓马上利索地收拾东西。
“不用。”
“晏先生再见。”
在厨房听见轻轻关门声,晏望霄将从超市买来的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取出鸡肉解冻,才去看梁松影。
卧室的门关着。
他敲了敲,“Lan ”又敲了敲,“我进来了?”
房门果然没锁死,一转门把就打开了。
房内阳台门关紧,窗帘拉上,傍晚这时候有些昏暗。梁松影坐在床上,背靠软枕,轻薄的笔记本屏幕灯光在他脸上一闪一闪。
“我回来了,你在看什么?”晏望霄坐在他旁边,软床垫陷下去一角。
“无聊,找了一部电影看。”梁松影脸上没什么表情,专注地盯着屏幕。
晏望霄看向屏幕,表情愣住,是他的处女作《恨煞》。
电影里总是一脸沉郁的方图用剑指着一个人,对恵慈和尚说:“你叫佛祖复活婉儿,我立刻放下屠刀。”恵慈和尚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方图冷笑,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原来是恵慈和尚在最后一刻飞身上前,替那人引颈就戮,他口中溢出鲜血,声音含糊:“如今施主手上亦染上无辜性命,你心中可平衡了?施主你说,我恵慈死后,救得了你么?救得了许多你将要杀尽的人么?阿弥陀佛。”恵慈和尚合眼,面容祥和。方图茫然地提剑走上山崖,眼前天高地远,倦鸟归家,他一纵身,坠入万丈深渊。大反派死了,和尚死了,女主没能复活。男主孤独地背着剑,离开秋水城这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剧终。随片尾字幕弹出,片尾曲响起。
梁松影看着黑底白字,听着哀伤的音乐,沉浸在方图这个角色里。他没想到,晏望霄处女作是演这么一个复杂地角色,一个可怜可恨的大反派。“你演得不错。”
晏望霄面容有种诡异的沉静,眼中无波,“还行……为什么找这部来看?”
梁松影道:“关于二少的传闻,我还是了解一二的。据说,《恨煞》一上线,二少扮演的方图技惊四座,吸了大量粉丝,一夜蹿红。只是后来再没有这样令人惊艳的表现,常常很难入戏,令导演难做。久而久之,才落下花瓶的名号。反正我也清闲,这部二少的代表作,当然是首选。看完后,我对二少可是刮目相看。”说完,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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