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几乎已全部凋落,只剩下寂寞的枯枝在风中萧索起舞。没有一点声音,人声还是鸟虫的叫声,都一概全无。
我觉得这个家简直莫明其妙到一定程度,如果说有人死了丧歌哀嚎道不觉得奇怪,就是这种跟人都死完全的状况才奇怪。
虽说掷杯山庄的仆从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世家,一转身见一个,但要上下打理人也该不少才对,真是不能理解,这些仆从怎么就这么乖的噤声了。
左明珠的尸身仍留在凄凉的小轩中,左轻侯不许任何人动她,他自己跪在灵床旁,像是已变成一具石像。
当我和石观音到那时,楚留香站着不动,那些来自各地的名医也都默默无言的坐在那里。只有张简斋在室中不停的往来蹀躞着,但脚步也轻得宛如幽灵,似乎也生怕踏碎了这无边的静寂。
左轻侯一直将头深深埋藏在掌心里,此刻忽然抬起头来,满布血丝的眼睛茫然瞪着远方,嘶声道
"灯呢?为什么没有人点灯,难道你们连看都不许我看她吗?"
楚留香无言的站了起来,在桌上找到了火刀和火石,刚燃起了那盏带着水晶罩子的青铜灯,忽然一阵狂风自窗外卷了进来,卷起了盖住尸身的白被单,卷起了床幔,帐上的铜钩摇起了一阵阵单调的“叮当”声,宛如鬼卒的摄魂铃,狂风中仿佛也不知多少魔鬼正在狞笑着飞舞。
"噗"的一声,楚留香手里的灯火也被吹灭了。
风中竟似带着种妖异的寒意,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手里的水晶灯罩也跌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四下立刻又被黑暗吞没。
就在这时,床上的尸体忽然张开眼睛,坐了起来。
我轻轻推了推石观音,借着窗外打进来的月光向她做做嘴形,好戏开始了。
先是窒息般顿了几秒,就有人不由自主放声惊呼出来。 就连楚留香都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半步。
那"尸体"的眼睛先是呆呆的凝注着前方,再渐渐开始转动,但双目中却仍带着种诡秘的死气。 那"尸体"眼珠子呆滞的转了两遍,忽然放声尖叫起来。
连石观音的眼里都有了惊异的神色,我满意的偷偷笑了。左明珠为了争夺婚姻自由的这出戏不知道演的是有多逼真,堪比岛国鬼片的技巧。只可惜知道了全部情节再看就一点惊骇感都没了。
左轻侯显然也骇呆了,嘴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那"尸体"呼声渐渐嘶哑,才喘息着哑声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到这里来了?"
左轻侯张大了眼睛,颤声喃喃
"老天爷慈悲,老天爷可怜我,明珠没有死,明珠又活回来了……"
接着他日中已露出狂喜之色,忽然跳起来,抱住"尸体"
"明珠,你莫要害怕,这是你的家,你又重回阳世了!"
"尸体"却拼命推开了他,两只手痉挛着紧抓住盖在她身上的白被单,全身都紧张的发抖,一双眼睛吃惊的瞪着左轻侯,目中的瞳孔也因恐惧而张大了起来,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左轻侯喘息着,结结巴巴的说着,声音里都带进了颤抖
"明珠,你...你...难道已不认得爹爹了么?"
那"尸体"身子缩成一团,忽又哑声狂叫起来
"我不是明珠,不是你女儿,我不认得你!"
左二爷怔住了,楚留香怔住了。除了我每个人都怔住了,包括石观音也微微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开始!
这章用了不少原着描写
因为觉得原着写的挺细致就用了
快快留评!我这么勤奋!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左轻侯求助的望着楚留香,犹犹豫豫的说
"这...这孩子只怕受了惊..."
他话未说完,那"尸体"又大喊起来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来?快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我揉着被左明珠一声比一声尖的音调摧残着的耳朵,我该称赞她一下她这么叫,就算没被吓着也该被她声音吓着了。
左轻侯已经快急疯了,相当不淡定的拍打着膝盖
"这孩子疯了么?这孩子疯了么……"
"尸体"挣扎着想跳下床,哑声
"你才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我要回去,让我走!"
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虽然面上是惊异的神色但显然已经镇定下来,偷偷瞥了眼眼神探究的盯着"尸体"的石观音,但闭起石观音的功力还差这点啊。
我还想多看会儿石观音的表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自然。
楚留香拍了拍左轻侯的肩头,轻轻道
"你们暂时莫要说话,我先去让她安静下来再说。"
他缓缓走过去,柔声道
"姑娘,你大病初愈,无论你是什么人,都不该乱吵乱动,你的病若又复发了,大家都会伤心的。"
"尸体"正惊慌的跳下床,但对上楚留香的目光也顿住了,她两只手紧紧的挡在自己胸前,面上虽仍充满了恐惧惊慌之色,但呼吸已不觉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突然捂着嘴把差点笑出的声音咽回去,太不愧是风流盗帅了,这下子又多了个勾引亡魂的本事了。
"对了,这样才是乖孩子,现在我问你,你可认得我么?"
"尸体"张大了眼睛瞪了很久,才用力摇了摇头。
"这屋子里的人你都不认得?"
"尸体"又摇了摇头,根本没有瞧任何人一眼。
"那么,你可知道你自己是谁么?"
"尸体"大喊起来
"当然知道,我是“施家庄”的施大姑娘。”
"那么,你难道是金弓夫人的女儿?"
"尸体"眼睛亮了,我又想笑了,刚刚还演的死气沉沉,不嫌过度太快吗。看着乖的姑娘总是最会惹麻烦的,这就是个典例。
"一点也不错,你们既然知道我母亲的名头,就应该趁早送我回去,免得自惹麻烦上身。"
左轻侯早已气得脸色发青,跺着脚以比"尸体"叫的还大的音量道
"这丫头,你们看这丫头,居然认贼为母起来!"
"尸体"瞪起眼,居然被我看出了几分娇嗔的意味,只能归结为古代女子的魄力实在太不行了,当然的,除了现在我身边站着的这位。
"谁是贼?你们才是贼,竟敢绑我的票。"
左轻侯气得全身发抖,退后两步,倒在椅子上直喘气。过了半晌,又开始哭,颤声道
"这孩子不知又得了什么病,各位若能治得好她,我...不惜将全部家产分给他一半。"
楚留香显然也觉得很惊讶,望着张简斋道
"张老先生,依你看..."
张简斋沉吟了半晌,才缓缓的说
"她的病情,仿佛是离魂症,但只有受过大惊骇、大刺激的人才会得此症,老夫行医近五十年,也从未见到过..."
那"尸体"的脸也气红了,大喊着
"谁得了离魂症,我看你才得了离魂症,满嘴胡说八道。"
张简斋凝注着她望了很久,忽然将屋角的一面铜镜搬了过来,搬到这少女的面前,沉声
"你再看看,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尸体"怒了,瞪着张简斋又忍不住瞥了镜子一眼。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用不着看!……”
这句话才说完,她脸上就忽又变得说不出的惊骇和恐惧,失声惊呼
"这是谁?我不认得她!我不认得她..."
"照在镜子里的,自然是你自己,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吗?"
"尸体"转身扑到床上,用被蒙住了头,一边用力的捶着床,我真的无比想提醒她那是灵床,并且她拿着嚎啕大哭的是用来盖尸体的白布。
"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会变成这模样,我怎会变成这模样!"
张简斋其实一直在扮演神棍角色,配上这阴风阵阵的天气,那效果是出奇的好。他楚留香和左轻侯拉到一旁,沉着脸说
"她没有病。"
左轻侯已经没有了气力,脸色比床上的"尸体"还糟糕
"没有病又怎会...怎会变成这样子?"
张简斋叹了口气
"她虽然没有病,但我却希望她有病反而好些。"
"为...为什么?"
"只因她没有病比有病还要...还要可怕得多。"
左轻侯额上已冒出了冷汗,嘶哑着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音调
"可怕?"
"噗!"
我实在没忍住,虽然是捂着嘴巴还是笑出了个单音。瞬间所有人都瞪着我,似乎我比那位"尸体"小姐还可怕。
我连忙摆手,往石观音身后挪了挪,分明听到了石观音一声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别这么看我啊,这一个个跟见着恶鬼的眼神简直比"尸体"小姐还让人背脊发凉。
"我一时没忍住,你们继续,继续。"
左轻侯气的身子晃了晃想要打我又没动静,就像脱的木偶,手摆了摆让张简斋继续说。张简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