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山越懒得理他,打开面前的水龙头,俯下身,将嘴里的牙膏沫儿吐干净,含了几口凉水再吐出来,循环几次,直到牙膏味消失,这才直起身,接过祝归宁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柔软的毛巾捂在脸上,渐渐将水珠吸干。殷山越一边擦脸,一边有些走神。
实际上,殷山越平时每天早上起床的时间要比现在更早。
……祝归宁大概不知道自己有个还在上小学的亲妹妹,他每天除了要把超市里面头天卖剩下的货点一遍,给胖子发订货单,补货清仓,再去灵中上学之前还得把小屁孩按时送到小学门口,搭上一份早餐,十块零花钱。
像是昨天他妈把大钱昧下来的情况不多,但一个月总归有几次,所以时不时要他自掏腰包平账,每到这种时候,也就只能逃课,起早贪黑地去工地上面干点体力活。
前几年还要防着赌鬼老爹一大清早回来砸家里超市的收银机,把卖货的钱卷走,不过最近那人犯事进去了,也算是松一口气。
冷不丁地联想起来不算好的回忆,殷山越心里一阵憋闷。过了老半天,才拿下来脸上捂着的毛巾,懒洋洋地敷衍:“反正比现在早。”
结果一睁眼,才发现小狐狸精居然早就悄悄地从浴室里面溜出去了,徒留一片安静的空气。
殷山越:“操……”
***
殷山越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祝归宁也把衣服换好了,穿的仍旧是校服,长袖的白色衬衫从领口到手腕,把小东西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来半点伤痕。
灵中的校服是西式的,裤子用皮带扎着,勾勒出来对方过于纤细的腰身。殷山越裸着上身,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丝毫不掩饰自己露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狐狸精给自己系衬衫袖口的模样。
祝归宁垂着眼,仔仔细细地将手腕上的扣子系好,由于低头的缘故,白皙的后颈处露出来零星的几点吻痕,乍一看上去暧昧非常。
殷山越看着自己的“杰作”,眉头跳了跳。及其不自然地低咳几声,拎起来餐桌旁椅子上面挂着的运动服外套,走到祝归宁身前,伸手把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还十分欲盖弥彰地将衣领竖起来。
……打量半晌,觉得这样穿实在是太土,伸手重新把衣领抚平。
祝归宁多精,第一时间就察觉了殷山越的意图,嘴角牵起来一个笑,头一歪,冲着对方干干净净的脖颈“啊呜”就是一口,留下来一个大咧咧的、完全遮掩不住的齿痕。
第十章
“嘶。”殷山越的脖子被祝归宁咬的渗出来血丝,尖锐的刺痛令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捏着祝归宁的肩膀把人往后推,捂着被咬的半边脖子,龇牙咧嘴道:“你属狗的?”
祝归宁松口,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殷山越的外套,脸上的笑很不像样子:“礼尚往来。”
殷山越冷笑两声,抬手帮他理了理额头前面飞起来的几绺乱发:“屁话这么多。”
祝归宁像只被人顺着毛撸的猫,殷山越粗糙的手掌按在脑袋上,抚摸的力道有些重,舒服得让他忍不住把眼睛眯起来。
阳光从餐桌旁边的窗台映过来,将整间屋子都照得很亮堂,殷山越从浴室里面出来之前穿上了祝归宁给他准备的衣服,如今衣襟大敞,裤链只拉了一半,皮带挂在裤头上,根本连搭扣都没扣紧,胸肌腹肌大大方方地暴露在空气里面,小腹上还有一片跳跃的光斑。
好巧不巧,被半眯着眼睛的祝归宁看到了,两只手跟扑蝴蝶的猫爪似的,“啪”地一下打在殷山越的肌肉上,把衬衫下摆撩得更开了一点。
“行了,”殷山越握住祝归宁细瘦的手腕,拉开来往旁边放,一边低头系着衣服前襟的纽扣,一边随口问道:“早饭想吃什么?”
祝归宁眼珠子转了转,丝毫没跟殷山越客气:“番茄榨菜肉丝面,加两个流心荷包蛋,不要葱花,多放香菜。”
殷山越把衣袖往上翻,露出来麦色的小臂,抬头睨了他一眼,好笑道:“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嘴上是这么说,却还是趿拉着塑料凉拖,转身走到厨房门口,从一旁的挂钩上摘了碎花围裙戴在自己身上,随即拉开了祝归宁家的冰箱门。
殷山越平时在家里做早餐做惯了,动作很利索,只用了十来分钟便煮好了两碗面,一手一只海碗,把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面端出来。
餐桌就放在客厅里,连着厨房的门,干干净净的一面圆形大理石,台面上除了两个空荡的长颈花瓶,半点应有的生活痕迹都没出现。
祝归宁坐在餐桌前面,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巴掌大的杯垫,一人一块放在圆桌的边缘。殷山越伸手把海碗放上去,热气在大理石的表面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雾。
祝归宁探头往碗里看,没有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番茄丁,立刻往身旁的殷山越投过去控诉的眼神。
殷山越握着两双筷子,分出来两根往祝归宁手里塞,被小狐狸精过于灼热的目光盯得“啧”了一声,伸出一根筷子在他碗边敲了几下,解释道:“你们家厨房有个屁的番茄…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
祝归宁闻言撇撇嘴,挑起来一筷子面条往嘴里塞。
***
祝归宁吃饭前劲嚷嚷着饿,结果一碗面条只吃了三分之一就说吃饱了,剩下来的面直接推到殷山越面前。
殷山越拿他没办法,一边骂骂咧咧,嫌弃他浪费粮食,一边把面碗接过来,稀里呼噜地扒拉得干干净净。
灵中每天八点上第一堂课,前面的半个小时是早读,一般来说,无论是祝归宁还是殷山越都会选择逃掉。
等到他们在祝归宁家里吃完面条,时间也才刚刚七点过一刻。还早得很,两个人便也不太着急出门。
祝归宁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又翻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大书包,从昨天殷山越帮他提回来的那个书包里面把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塞进新的书包里。
殷山越洗完碗,手里握着根擦手用的毛巾,拉开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走到祝归宁面前,蹲下身,伸处手从书堆里拿出来一本翻了翻,说:“你怎么这么无聊?”
祝归宁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提起来旧书包的背带,指了指着上面的裂痕说:“昨天的书太重,书包坏掉了。”
提起这个,殷山越才终于想起小狐狸精头天下午在教室里面说的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问到:“你以前一直这样……每天把课本背来背去的?”说着,心里泛起来一丝莫名的情绪,萦绕不散。
“也不是,”祝归宁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望着殷山越的眼睛解释道:“只要开学第一天把书全部带回来,以后按着课表,把每天要用的课本再带到学校里就行了。”
祝归宁垂下眼睫,声音又变得轻了一些:“……不过也不太管用就是了,他们要是想拿走我的课本,总归是有办法的。”
“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有一部分是在撒谎,”祝归宁笑了笑,原本因为吃饱饭而恢复气色的脸颊重新苍白下去:“扔书是这样,欺负人也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找到了应对的法子、或者找到了能够保护你的人,就意味着以后能够永远摆脱他们的纠缠,摆脱那些层出不穷的,霸凌的方式。”
言下之意,不过是根本没把殷山越当成真正的救命稻草,说得更明白一些,向对方求救只是一个尝试,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就那样,跟以前差不了多少。
祝归宁手上动作不停,把周二上课要用的课本从那堆书里面挑出来,往另一个书包里塞鸦翅一般的睫羽颤动着:“……除非我像你这样,个子能再长高一些,有八块腹肌,可以一个人打十个。”
他伸手把书包的拉链拉回来,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望着神色复杂的殷山越,嘴角牵起来一个勉强的笑:“你说得对,我是个变态,是个死基佬……想睡你,没有别的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是为了找个能给我出头的人……只是因为我喜欢男人,我贱,我不要脸而已。”
随着祝归宁话音落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来开一片死寂。
殷山越蹲在祝归宁面前,脸色差得吓人,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堆课本,两个书包,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七点半,墙面上的挂钟准时发出来“铛”的一声响。
殷山越紧皱的眉头没有放松,撑着自己的膝盖正准备起身,却在堪堪站立起来之前的一瞬间,被面前的祝归宁握住了手腕。
褪去了轻浮又浪荡的伪装,祝归宁像只没了贝壳的蚌肉,死死咬着下唇,昂起来脑袋,双眼却躲闪得厉害,害怕跟殷山越对视似的,小声地央求他:“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待会去到学校你一定不会再管我了。”
“出门之前,”祝归宁的声音很轻,像只奶猫似的,连带着搭在殷山越手臂上的指尖都颤抖:“你可不可以……主动亲亲我?就一下,一下就好。”
殷山越此时单膝跪地,右手被祝归宁拽着,左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面,眼神里压抑着翻腾的暗色,反手抓住祝归宁的手腕,说话的声音低沉:“亲完你就能保证以后都不来纠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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