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谷雨,沈淮安心情低落,“一想到大哥可能真的废了双腿,哎,我都不敢想到时候他要怎么面对这件事。”
“没事的安安宝贝儿,当初连医生都几次以为大哥挺不过去了,但现在不也是脱离危险了吗。大哥那么厉害,等他醒过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是啊,等我哥醒过来……我现在又希望他赶紧醒来,又希望他晚点再醒。”
“该面对的早晚都得面对,况且不是还有贺瑞堂陪着吗。”
“就怪那个姓贺的,他要是没有这么多幺蛾子,也不至于现在出了这么多事。”
“但是舍命护着贺瑞堂,是大哥自己做出的选择。”
沈淮安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看向窗外,“齐天,当初我哥虐人身又虐心的时候,我就怕他以后在情字上面遭报应。”
“我问过我哥这事儿,但他说那些都是蝼蚁,没什么好在意的。”
“你说这回我哥是不是真就一头栽里了。”
“也许吧。”齐天把手搭在沈淮安的肩上,“毕竟感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难说。”
沈氏流年不利,接二连三遭受重大打击,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国外的那些套产业运行良好,情况稳定,临时做了沈氏的后盾。这才摇摇欲坠地撑住了没有破产。
现在看来,国外的公司先一步出状况,又是个值得深究的事情了。
沈淮安自己的房子已经卖掉了,倒不是沈氏非缺他这点钱,而是他心里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一直有愧,除了努力工作,也想尽可能去填补公司的空缺。
齐天的小公寓被迫容纳了更多的东西,不说别的,单是衣柜,塞得满满当当也没装下沈淮安三分之一的衣物。
齐天一边被支使着干这干那,一边不耽误吐槽沈淮安,“你看还好我打死也没同意跟你去买衣服,不然的话我们沈总大手一挥,‘这一排全给我包起来’,现在咱们俩就得把卧室倒出来给衣服住。”
纵然是沈淮安,也没法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下安置好所有的东西,于是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只留下日常要用和当季要穿的衣物,其他的全都打包好叫韩屹帮忙搬到公司里去。
对此韩屹非常有意见,“虽然我平时游手好闲,但好歹我也是个有家产要继承的少爷,怎么每次都来给你当苦力呢。”
“有些东西怕磕碰,你就搬点东西累不着。”
“你怎么不找你男人帮忙呢,都是你们俩的东西。”
“他懒。”
韩屹眼睛都要翻出天际,“行啊你,安安,一个大男人你就这么惯着啊。”
“有本事你也找个男人惯着。”
韩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浑身起鸡皮疙瘩,“算了算了,我母胎宇直,虽说接受得了,但放我自己身上真不行。”
等把好几个死沉死沉的箱子送到了沈淮安办公室,虽然有电梯,韩屹也累得喘不匀气儿,他好奇地想知道怕磕碰的东西都是什么,沈淮安示意他自己拆箱看。
韩屹小心地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摞摞的档案袋,他以为是沈氏重要机密或者合同,想要放回去,沈淮安却表示没关系,随便看。
于是一沓漫画手稿展现在韩屹面前,有的比较详细,但是有的只有寥寥几笔线条。
韩屹非常不可思议,颤抖着双手质问沈淮安,“安安,你确定这些宝贝得不行,比你那些限量名牌的衣服和公司文件还珍贵的怕磕碰的东西,就是这些画?”
沈淮安以一种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眼神看着韩屹,“你知道漫画家的手稿有多贵重吗。”
韩屹崩溃道,“行了安安,咱们俩二十多年的感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也要去找个男人来宝贝着我了。”
“行,活干完了快滚吧韩宇直。”
这时候齐天正在家里做一些很简单的打扫过后的收尾工作,类似扔垃圾和扫扫地,明明几下就完事儿的活,硬是让他拖延到天边擦黑。
上次为了脱困,不仅把椅子砸散架了,桌子上那些设备也基本报废。所以自那以后,画稿子都只能在公司里画了。
在家里不用工作,现在又多了许多安安宝贝儿的东西,齐天觉着这才叫正式同居。所以这导致齐天只想在床上躺着尽情享受美好的现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沈淮安回到家,发现垃圾依旧堆在门口没有扔掉,倒也习惯了,进屋把齐天叫起来,然后拖出来一起倒垃圾。
两个人又一次站在垃圾桶旁抽烟,齐天想起来上次在垃圾桶旁边提到的话题。
“安安宝贝儿。”
“嗯?”
“你睡觉是真的不老实。”
“我知道了,你还要强调几次。”
“安安宝贝儿,咱们这算不算携手共渡难关了啊。”
“嗯。”
“咱妈说让我稳住你的情绪,其实你在我身边情绪就挺稳定的对吧。”
“不要脸,那是我妈。”
“早晚的事儿嘛,我妈都已经把你认定为儿媳妇了,等见面了直接喊妈就行。”
“要点脸啊,谁是儿媳妇。”
“反正你是我媳妇儿。”
沈淮安掐灭了烟头,一脚踹在齐天的屁股上,转身就跑。齐天迅速反应过来,赶在沈淮安把他锁在门外前一把抱住。
两个人在门口撕吧半天,一不留神“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沈淮安进门还没换衣服,但齐天一身居家装扮,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蹬了双运动鞋。上身就随便披了件西装外套,还是沈淮安的。
还好沈淮安的手机在兜里,最后两个人并排蹲在家门口,等开锁的过来。
不过没多久,沈淮安接到韩屹的电话,谷雨醒了。
顾不得别的,齐天和沈淮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出乎意料的是,沈父沈母面色不善,站在病房外,韩屹不断给沈淮安使眼色。
沈淮安没反应过来想问为什么不进去,但齐天看懂了,拦住了沈淮安,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我们等会儿进去,估计现在贺瑞堂在里呢。”
沈淮安听了更想冲进去把那个碍事的家伙揪出来了,齐天死死地按住他,“现在大哥醒了,贺瑞堂在里面呆那么久是大哥的意思,咱们得有点眼色。”
过了很长的一会儿,韩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是谷雨,叫他开免提。
“爸妈,韩屹,淮安跟齐天也到了吧,抱歉久等了,进来吧。”
一进门,大家都看见斜靠在床上的谷雨,他上身衣服蹭上了一大片可疑的湿痕,还有……趴在谷雨身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上气不接下气的贺瑞堂。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谷雨的故事正在筹备中,要是想写的多就另开个坑,要是少的话就放在番外里。
谢谢大家支持。
【鞠躬】
☆、第二十四章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谷雨轻拍贺瑞堂的背,示意他起来。
可是贺瑞堂觉着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丢人,死死抓着谷雨的裤子不放,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最后还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了。
谷雨还很虚弱,但思路一点都没乱。
“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沈氏的情况我都听说了,我尽快出院,处理事务。”
“淮安,你做的决断没问题,别自责,娱乐业发展要比房地产快得多,而且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宏观调控。”
“爸,妈。”
“对不起。”
谷雨的声音轻飘飘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沈颂霖额间青筋都爆了出来,压着怒火转身就走,谷颜筠叹了口气,嘱咐谷雨等他出院再说,就追了出去。
谷雨看着沈父沈母的背影,最后什么都没说。
沈淮安也觉着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可是面对他大哥,无端地气势就短了一截,回头看看齐天,又感觉底气也不足了。
谷雨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脖子,掀了被子把贺瑞堂揪了起来,看他居然还在哭,眼泪和鼻涕满脸都是,谷雨拽着自己的衣襟给贺瑞堂擦了擦脸。
“淮安,有话就说,不用憋着。”
“哥,你跟他……”
“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他之前做过那些事。”
谷雨的手贴在贺瑞堂的脸上,一遍遍拭去他的眼泪,宠溺地看着他,“所以,以后我来好好调♂教他。”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沈淮安也知道不该再劝,脑子乱乱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屹在旁边绝望得很,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沈淮安一字一句地跟他说,韩屹,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一次就对韩屹的三观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打击,而这次,可以说是倾覆了三观。
那可是大哥啊。
那可是一度让人怀疑是个机器人的谷雨啊。
这年头怎么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就,说弯就弯了呢。
屋里的氛围过于诡异,还时不时传出一声贺瑞堂压抑的哭腔,在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尴尬的时候,只有谷雨泰然自若,甚至还在轻声安慰怀里的人。
“我也没深说你,哭这么长时间呢。”
“行了别哭了,眼圈都哭出来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