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教堂的门开了,走进了三位穿着党卫队制服的人。施季里茨一眼就认出了最前面的卡尔登布鲁纳,他小心翼翼的稍稍向后移,让一位壮实的来宾挡住了自己。
“来的人是谁?”他听见来宾们在窃窃私语。
“卡尔登布鲁纳,保安局的头子。”
“普列施涅尔博士也在为他治疗吗?”
“应该是的。”
卡尔登布鲁纳进来以后和死者的遗孀还有亲属握了握手,当他看到死者的儿子时,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颊。这个动作让施季里茨想起了三年前,海德里希的葬礼。那是施季里茨见过的最豪华的葬礼,的确称得上极尽哀荣。而在葬礼上,元首就是这样抚摸了海德里希两个儿子的脸颊,他清晰的记得,孩子们当时是笑着的,兴高采烈。
“他们都在模仿元首的一举一动,都在模仿他。”施季里茨这样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的觉得索然无味。他听到前面的两个来宾在低低的交谈:
“我们以后该找谁看病呢?”
“是啊,这样的好医生。”
“是的,我以后该找谁呢?”施季里茨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前途未卜。他白着一张脸离开了教堂,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门,坐了很久,电话铃响了几次他也不去接。
“施季里茨,您怎么不接电话?”过了好一阵,施季里茨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那是阿斯曼的声音,施季里茨收拾起情绪,确定脸上的神态非常自然后才开了门。
“我也刚刚才回来,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但你没接。正好我去办点事,顺路过来看一下。”阿斯曼微微一笑,还是那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施季里茨和阿斯曼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他也笑了笑。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好,发生什么坏事了吗?”
“哦,只是今天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葬礼。”
“我很抱歉,施季里茨,我并不是……”
“没关系,对了,您到底是……”
“今天是我的生日,您是否介意下班后陪我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这当然没问题。”尽管并没有喝酒的情绪,但施季里茨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更不能搞僵和盖世太保之间的关系。
而这个时候,施季里茨的顶头上司舒伦堡正在希姆莱那里,劝说希姆莱接见已经到达柏林的贝纳多特伯爵。
“不是我不想接见他,舒伦堡。我现在忙着维斯瓦集团军的反攻,没时间去见他。”
让你的维斯瓦集团军见鬼去吧!舒伦堡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是我握着这样一支军队,我绝不会屈就于现在的地位。处在希姆莱的位置上,他能做的事简直太多了,无论是取元首而代之,还是立即下决心与西方和谈,都能找出一条生路。可希姆莱偏偏在哪条路上都犹豫不决。但舒伦堡知道,在第三帝国中,他的命运是和希姆莱绑在一起的,他必须当好希姆莱的大脑:“我当然知道您日理万机,但是,您是否想过,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唯一一次向西方展示您是个怎样的人。这其中的利益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
“哦,这个我当然懂,但是……”希姆莱神经质的擦着自己的眼镜,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可他更害怕元首的震怒,“我是说我们得有个预防措施。”
“您是指……”
“让卡尔登布鲁纳和里宾特洛甫先和他见个面,堵住他们的嘴。”
“这样也好。”舒伦堡想了想,觉得这样做无可无不可,如果希姆莱希望这样保险一下也没问题,“卡尔登布鲁纳和伯爵的会面是事先约好的,我会再想个办法让里宾特洛甫主动提出去见伯爵,以此消除您的嫌疑。”
“嗯,这样最好。”希姆莱点点头,他不安的在椅子上动了动,“沃尔夫马上就要在瑞士那边与杜勒斯联系了。”
“这太英明了。”舒伦堡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掀了掀。
“不,这太不明智了,舒伦堡,既不明智又冒风险!”希姆莱紧张的握起了拳,手指骨节轻响了一声。他冷冷的盯着舒伦堡,眼神并不算友善。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施叔推了童车,后面会用到~~施叔:为毛是阿斯曼找我?六六呢?摸摸施叔:叔,您先和阿斯曼发展一下OK?六六还没和乃直接接触呢~~阿斯曼小哥:四处一定会说我到处乱勾搭的~~缪叔:只要你不勾搭到那只猩猩头上就行~~卡猩猩:我是猿受的人~~~
678 合适的人选
“您是担心瑞士的事情会彻底失败?”舒伦堡当然知道希姆莱担心的不是这个,但他故作不懂。
“不,我担心的是一系列的难题!这都是您,都是您干的好事!是您引我走向这一步的!”
“即使沃尔夫出了事,全部材料也会落到我们手里,您大可不必担心。”舒伦堡熟知希姆莱犹豫寡断的性格,所以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明白如何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犹豫,这件事就要半途而废了。
“但是这些材料很可能会落到那个维也纳人的手里,”希姆莱依然神态不安,他拧着双眉摇着头,“如果落到卡尔登布鲁纳的手里,我不知道这些材料还要运往何处,是送给鲍曼呢,还是转给我?鲍曼一旦得到了这样的材料,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您也是清楚的。如果他上报元首,而且加油添醋地解释一番,您可以想象出,元首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种可能性我也分析过了。”舒伦堡望着希姆莱懊恼的神情,神态自若的回答着, “我分析过这种可能性。首先沃尔夫与杜勒斯谈话不是代表他自己,更不是代表您,而是代表他在意大利的上级凯塞林元帅。他是驻意大利的德军总司令,并不直接隶属于您的领导。而凯塞林元帅曾是戈林在空军里的助手。一般人都认为他是戈林的人。”
“说得好。”舒伦堡的话让希姆莱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也开始思考把这件事推到戈林身上的可能性了,“这一点您是早想到的,还是刚想起来的?”
“当知道沃尔夫即将起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舒伦堡微微笑了,还是显得一如既往的孩子气,“您能允许我抽支烟吗?”
“当然可以,请吸吧。”希姆莱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您还是稍微戒点烟,毕竟您的肺不好。”
“我会的。”舒伦堡笑了笑,点燃了一支骆驼牌香烟用力吸了几口。然后他弹了弹烟灰,严肃了脸色,“我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过了,包括那些最令人不快的情况。”
“可能有些什么情况呢?”希姆莱偏过头去看舒伦堡,他现在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了。他开始看到未来光明的前途远景,既然舒伦堡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到,那让沃尔夫代表自己谈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倘若凯塞林,更糟糕的是倘若他的靠山戈林能够证明他们与此事无关,那将怎么办?”舒伦堡看着希姆莱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就知道他又一次成功的劝服了他。
“我们决不让他们得逞。这件事要预先想好对策。”
“我们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卡尔登布鲁纳和缪勒那边怎么应付呢?”
“那么您有什么建议吗?”希姆莱疲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一向不擅长筹划布局。
“我建议来个一箭双雕。”舒伦堡低垂着眼睛,一字一顿说得很慢,显然这是他早已计划好的。
“这是办不到的,”希姆莱越发有气无力地回答说,“不过,我确实也不是个猎手……”
“元首不是说,同盟国正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吗?那么,离间他们的关系岂不正是我们的一项主要任务吗?如果斯大林知道了党卫队的将军沃尔夫正在与西方同盟国进行单独谈判,他会怎么做呢?他究竟怎样做,我不敢妄加推论。但是这件事一定会促使他有所行动,对这点我是从不怀疑的。因此,如果我们把沃尔夫去谈判一事说成是有意伪造情报,用以欺骗斯大林,那么这岂不完全是为了元首的利益吗?谈判是为了蒙混吓唬斯大林,是我们编造的情况。万一这次行动败露了,我们就这样对元首解释。”
希姆莱盯着舒伦堡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默不作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踱到窗口,久久地望着柏林的瓦砾废墟。他喜欢舒伦堡的聪明,但也防着这个下属会利用他的聪明做出什么事。他沉默着,没有转身去看舒伦堡:“我再考虑考虑您刚才说的话。”
“详细的安排您是否也想知道,还是说细节由我一个人来考虑就可以了?”
“您去考虑吧。不过,实际上这件事不应当有什么细节。您指的是什么?”希姆莱回过身,注视着舒伦堡。
“第一,掩护的方法。就是说应当找一个做替身的人去与西方谈判,当然不是我们的人,而是别人的人。然后把有关这个人的材料呈交给元首。自然要在必要时刻才能这么做。这将是我们情报部门的一大功劳,我们‘挫败了敌人的阴谋计划’,我想戈培尔一定会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的。第二,在瑞士将有几十只眼睛监视沃尔夫,这其中会有西方的人,有卡尔登布鲁纳的人,有缪勒的人,他们的情报会送到谁手里事关重大。我想在这几十双眼晴的后面能再有五六个我的人去监视他。沃尔夫不会知道我们的人在监视他,因为他们会把情报及时直接送到我这里来。这样做就更能证明此事与我们无关。一旦事情败露,那只好牺牲沃尔夫,但是对他监视的材料还是会证明,我们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