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愈加压抑了,古德里安静静伫立在商店新布置的橱窗前,看着里面那一盆盆只开出两三片红叶的圣诞星和温馨的檞寄生。他头一次觉得一段感情会让他身心俱疲。但是自己这么走了,那只狐狸会着急吧。再说自己也不能不回去,偌大的维也纳,自己也只有狐狸家那么一个容身之所了。
古德里安用力抽了一口烟,开始默默往回走,他开始怀疑,自己和隆美尔之间的这种感情能维持多久?他不禁忆起保卢斯有一次曾说过:“所有鲜艳的感情都会褪去她美丽的色彩,就如同玫瑰总会在最艳丽的时刻凋零。可是不美丽的爱情连绽放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感情已经绽放,正在枝头摇摇欲坠。
而在柏林,克拉拉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你说什么?埃哈德,你说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嗯,您见过的,就是那天的那个隆美尔上校。”米尔希的脸红的跟桌上的红酒有一拼,羞赧的像个被家长发现偷吻女生的大孩子。他掉过头不去看自己的母亲,紧张的口干舌燥。
“你爱他?”克拉拉慢慢坐了下来,“我是指,真正的爱。”
“是的,妈妈,我爱他,就像您爱父亲那样。”米尔希转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坚定地盯着克拉拉的双眸,那里面是一往无前的执着和坚定。
“那么,你是认真的。”克拉拉望着米尔希那执着坚定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次不会只是玩玩算了吧?”
“绝对不会。”米尔希郑重的点点头。
“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米尔希的声音里有无限的惆怅,“但我会一直默默看着他,为他承担一切。”
“只要你不嫌寂寞,埃哈德,如果忍得住寂寞就这么守护下去吧。要知道有时候,‘我爱你’也会成为一把伤人的利剑。”
“嗯,谢谢您能理解,妈妈。”米尔希淡淡的露出一个些许忧郁的笑。
“看到你找到真正的爱,我自然是高兴的,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克拉拉笑着摸摸米尔希的头,一如小时候那样,只不过这一次,当年的孩子找到了值得珍惜的人,但却无法宣之于口。
舒伦堡在接到路德的电话以后准时赶到了外交部,并立即获得了召见。
里宾特洛甫的办公室布置的很像元首的办公室,有着高大的窗子和巨大的办公桌,地上铺着厚厚的银灰色地毯,挂着名贵的幔帐,椅子上还装饰着金色的纱巾。里宾特洛甫看他进来,便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里宾特洛甫也是极为英俊的,他和海德里希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海德里希最吸引人的是那双冰蓝的眼睛,而里宾特洛甫则是绝佳的外交官气质。哪怕只套着一件简单的西服,他也显得那么高傲英俊,像王子一般。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舒伦堡平静的行了礼,路德没有告诉他里宾特洛甫找他是为了什么事,而当他向海德里希报告的时候、后者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青着脸批准了他的要求。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要演一出戏,希望您能配合我。”里宾特洛甫盯着舒伦堡的娃娃脸,显然满意极了。
“戏?”舒伦堡困惑的睁了睁大眼睛,他不明白里宾特洛甫的意思。而这位外长显然也不想让他明白:“您晚上陪我吃个饭吧,到时候见机行事,您是特工,有些话您不需要我叮嘱,”
“是。”舒伦堡点点头,他想待会可能又得给海德里希打个电话了。
莫洛托夫很早就在餐厅等着了,难得里宾特洛甫主动邀请他吃饭,这让他很是高兴,看来这小外长终于要被自己拿下了,但他还是暗中警告自己,即使胜利就在眼前也要万分小心,敌人是相当狡猾的,当他看到里宾特洛甫和一个清秀文雅的青年并肩走进来时,莫洛托夫的第一反应就是敌人果然大大的狡猾,而当他看到里宾特洛甫微笑着看向那个青年时,他顿时有一种用锤子砸人的冲动。
“这位是苏联外长莫洛托夫,莫洛托夫先生,这是我的朋友舒伦堡。”里宾特洛甫幸灾乐祸的向舒伦堡介绍莫洛托夫,他今天有意打扮了一下,越发显得腰细腿长,看的莫洛托夫心潮澎湃,可偏偏他身边站着一位更清秀的舒伦堡,虽然两个美男看起来更赏心悦目,可莫洛托夫却能感到汹涌的怒意,很想一巴掌把舒伦堡拍死。
舒伦堡敏锐的感受到了莫洛托夫的敌意,他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当他偶然触及到莫洛托夫投射在里宾特洛甫身上的灼热视线,他恍然大悟,嘴角噙出一抹笑意,温文儒雅的坐了下来,有意的靠近了里宾特洛甫。
还呆在元首办公室的施蒙特揉了揉肩,他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回家了。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力度大的让施蒙特以为是有暗杀元首的刺客。而帝国的元首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目光冷峻。施蒙特心里不禁一个咯噔。而元首接下来的话让施蒙特浑身一个激灵:“施蒙特,我们去维也纳。”
而维也纳的天气越发不好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一地。隆美尔闷闷的缩在被子里,古德里安竟然扔下他一个人跑出去,这让他觉得很受伤。但看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他又忍不住担心。但好在他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古德里安虽然阴沉着脸,不过还是回来了。
“上街逛逛吧。”两个人都不说话,别扭了快十分钟的时候,古德里安掐灭了香烟,站了起来。
“啊?哦。”隆美尔愣了一下,同时明白他们之间的分歧算是过去了,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很高兴的爬了起来。但是裂痕已经存在了,裂隙只会越来越大。
两个人披着大衣走进了维也纳的风雪中,阴郁的天空似乎在酝酿另一场大雪,两个人的身影在沉重的天际下显得如此压抑,正像不容于世的爱情,在现实的重压下风雨飘摇。而大门上挂着的鲜绿色的檞寄生也在风雪中显得那么的不鲜明。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古将很渣,但是他毕竟也有自己的苦衷,处在夹层中,贵族不接纳他,他又不愿将自己归到平民了,其实也挺憋屈的
檞寄生的故事(下)
为什么元首突然想要到维也纳去?施蒙特的脑中顿时冒出了无数的念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让元首想起去哪里?
“元首,今天的天气并不好,而且我们没有准备,您是一国元首,这样没有预先准备的出行是极其危险的。“施蒙特极力劝说元首打消这个念头,而这时,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冒了出来,难道元首知道海因茨到维也纳去了?
而元首这一次似乎很愤怒:“什么也不能阻止我!鲁道夫?施蒙特,我命令你马上去准备,我们必须马上去维也纳。”
“是,我马上去安排。”施蒙特不得不立正服从,但他还是尽自己的能力拖延着元首的行程,尽管拖延不了多久。他将电话打到了隆美尔家里,但那边只传来悠长的铃声,没有人接电话。该死!施蒙特啪的摔下电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刻,舒伦堡却在和里宾特洛甫言谈甚欢,他们聊着音乐,聊着美术,聊着外交部的趣闻,而莫洛托夫连嘴也插不上,他有一种强烈的被排斥感,好像自己是多余的。这让他的脸越来越阴沉。如果眼神也能杀人,舒伦堡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里宾特洛甫微笑着握住了舒伦堡的手,舒伦堡能感到那双手冰冷而略显潮湿,这和海德里希的大不相同,海德里希的手总是温热而干燥的。而这时,服务生殷勤的递给他一朵鲜花,很红艳的玫瑰,被满天星簇拥着,服务生告诉他这是另一桌的小姐送的。花里夹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却很飞扬,看不出是一位小姐的字迹:您似乎玩的很愉快。——C舒伦堡顿时觉得浑身冰冷,要知道海德里希私下都被大家称为C先生,而这个落款让他明白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被监视中。但他还能保持镇定的和里宾特洛甫再说了几句话,然后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
飞快的回到保安局,舒伦堡立刻去了海德里希的办公室。而瑙约克斯正在门口发抖,看他过来,一向和他不大对盘的瑙约克斯竟然主动上去说道:“局长今天毫无工作的心情。”
这让舒伦堡大为吃惊,要知道一向工作狂的海德里希居然会有不愿意工作的时候,这简直太少见了。舒伦堡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有了一种前途未卜的感觉。但他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维也纳的街头,隆美尔和古德里安默默的走着,他们采购了不少东西,但购物并没有冲淡他们心中淡淡的阴影,他们的交谈少得可怜,只是偶然对视一两眼。就在他们默默无语的时候,身边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先生,先生您需要玫瑰吗?”
古德里安回过头,那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怀里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现在还不到圣瓦伦丁节,那些玫瑰红的那么不合时宜。
“不,谢谢。”古德里安从不买玫瑰,在他的字典里,玫瑰意味着分手。他觉得这样既是对对方的一种安慰,也是一种委婉的暗示。而这一点,在交往的第一天他就告诉隆美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