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希姆莱吗?”
“是的。曼弗雷德,对我们谈的这件事你要绝对保密,”自己当时踌躇了一下,但还是告诉了自己的儿子,“这场战争已经每况愈下了,我曾经听到这样的说法,说像希姆莱这些人,准备不择手段地把德国人民后面的桥梁烧断,以便同归于尽。我还不敢确定元首是否知道这些事,因为元首大本营里还没有人提及这种集体屠杀的事件。”
不过,自己并没有更多的情报,来证实了这些罪行的存在和范围,但是元首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吗?隆美尔出神的想着,他对元首狂热的信仰就已经在这些消息面前完全幻灭了。过去自己是崇拜他的,但现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盯着外面阴暗凄凉的天空和索然无味的田野,思念着故乡斯瓦比亚的那些沉睡的山谷盆地。
高斯看出了隆美尔阴郁的心情,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希望自己的上司能心情好转点。
“您觉得丹麦这里的海岸防线怎么样?”
“它不会遇到入侵的问题。空军在丹麦占优势,因此盟军决不可能入侵丹麦。只不过主战线从海岸到内陆拉得太远了。”隆美尔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开始盯着自己的参谋长看,“我不得不说,最好的办法还是在滩头就歼灭大规模入侵的敌军。”
“您说的对,”高斯微微点头,这个原则隆美尔在意大利的时候就确定了,看来现在也没有丝毫改变,“我们这次的旅行可以告一段落了。”
“是啊,接下来又是无聊的纸上作业,”隆美尔抑郁的摇着头,“想想看,在东南两线方面仍在激烈苦战,而我们,在这里无所事事。我听说征集令已经下到十四岁的孩子们身上。孩子们根据他们的体格,也要分别参加国防或生产的工作。”
“是这样的。”高斯也知道,早在1943年2月,斯大林格勒战役刚结束的时候,党卫军征兵局局长贝格就和帝国青年局协商,要成立一支由1926年出生的自愿者组成的精锐部队。此前,德国征召兵源的最低年龄限是18岁,但现在,只要征收的兵员能在1943年内达到17岁即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如果不降低法定的征兵最低年龄,德国就没有后续兵源了。而现在,似乎征兵的情形更加不乐观了。
隆美尔只是叹了口气,又一次失去了谈话的兴趣。过了大概两个星期,他结束了在丹麦的行程,飞往巴伐利亚。在飞机长长的旅途中,他先是注视着舷窗外的云层,然后又看了看折叠桌的对面坐着的,新来的工兵专家威廉?梅斯将军。
“敌人什么时候开始进攻呢? 他们一进攻,我们的后勤补给就无法把飞机、汽油、火箭、坦克、大炮和弹药送上前线,这就要求我们排除在陆地范围内作战的可能性。唯一有效的防御是在海滩地带,只有那里,敌人力量最为薄弱。”梅斯觉得隆美尔现在这样若有所思的声音听起来美妙极了。他坐得直直的,听得入了迷。
“我要在整个大西洋壁垒地带构筑一道六英里宽的坚不可摧的地雷阵地和钢筋水泥掩体,就和阿拉曼战线一样,但这条防线会比阿拉曼的长五十倍。我要杀伤地雷,反坦克雷,反空降雷,要用水雷击沉船只和登陆艇。我要周密的布下地雷区,使我们的步兵可以通过,而敌人的坦克却无法逾越;我要设置一触即发的地雷,要只须切断引线即能起爆的地雷,还要埋设遥控的和光线一被遮住就爆炸的光敏地雷。有些地雷要用有色金属制造,使敌人的探雷器无法辨认……”隆美尔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着他的宏伟设想。
而梅斯也在勾勾画画,他在记录他心中的隆美尔:“……隆美尔不仅有作为一个军人的伟大气质,而且在我看来,他是这次战中最了不起的工兵专家。我没有什么值得教给他的,他就是我的老师。”
隆美尔这次回到赫尔林根是要最后处理一下他的新居的事宜。这栋别墅原本是一座犹太人的养老院,现在乌尔姆市政当局自愿将它赁给这位大名鼎鼎的陆军元帅。由于这幢别墅刚刚挖筑了二十英尺深的一座防空室,因此花园还未来得及完全绿化,他们现在还不能入住。
“赫尔林根?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我真该去那里度个假什么的。”古德里安对隆美尔搬家的消息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反正隆美尔这家伙马上就要去法国了,和他老婆也呆不了多久。
“好啊,你来吧,到时候住我这里,我可以给你的房租打半折的。”隆美尔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轻快,听起来心情不错。
“埃尔温,你怎么总是惦记我的那点钱啊?”古德里安郁闷的暗自咬牙,“需要我在立遗嘱的时候加上一条,我去世后的所有动产都归你所有吗?”
“加上吧加上吧,我觉得这条真不错。”
“加上当然可以。可是,埃尔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写这么一条,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领我的遗产的时候,就算是我的遗孀了?”古德里安在电话那边窃笑。
“你……谁是你的遗孀啊!”隆美尔立刻炸了毛,“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也该去法国了。我告诉你,伦德施泰特元帅可不是凯塞林或是凯特尔约德尔这样的将领,能由着你乱发脾气,还是要对他尊敬些,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隆美尔点点头,他对伦德施泰特还不至于没有一点尊敬,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我讨厌他时不时给我来两句英语。”
“总参部的军官普遍都那样。”古德里安很熟悉总参部的那种装腔作势,“不过你那英语的确得好好练练。”
“切,他敢和我拽英语,我就和他说法语。”某只狐狸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在非洲要家人给他送英德字典时候的狼狈了。
“人家懂法语,”古德里安无力的摇头,“你到那边给我差不多点,得罪了伦德施泰特元帅,你麻烦就大了。”
“我知道我知道,真是麻烦。”隆美尔就这样带着满脑子的所谓忠告到了法国。自从1940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这里的风景既熟悉又陌生,一如他眼中的帝国。
作者有话要说:梅斯童鞋,又一个沦陷的……狐狸啊狐狸,乃风流债太多了啊。伦老爷子和狐狸,唉,看在老爷子年纪不小的份上,狐狸乃就不要欺负人家了,不然人家会在乃的葬礼上吐槽的~~
孩子
隆美尔来到法国的时候,整个战局已经对德国愈来愈不利了。如今他们要面临的是大英帝国、美国和苏联,以及已经倒戈的意大利人。两、三千架轰炸机的空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数以百万计的盟军士兵正在接受训练,准备进攻帝国最后的疆土。谁也弄不清盟军将在什么地方登陆。而隆美尔的任务就是挡住他们。
“我不喜欢这里。”隆美尔简短的评价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这引来了高斯无奈的摇头和其他新参谋的面面相觑。
“元帅,我想,每个欧洲人都不会放弃在枫丹白露住一段时间的可能的。”高斯叹了口气,他觉得有时候隆美尔实在是太不注重居住的舒适性了,这里可要比利比亚的沙漠和战时活动住屋阔绰多了。
“这里不适合我。”隆美尔简短的做出了评论,当然,在他看到伦德施泰特的时候,他觉得这位老元帅比枫丹白露更不适合自己。
伦德施泰特已经六十八岁高龄了,他现在是德军中资历最深的军人。大家都称他为“老人家”,连法国人都尊敬他,可见年龄有时候的确也是一项优势。在隆美尔眼中,伦德施泰特已经是疾病缠身、风烛残年了。他两眼昏花,眼睑松垂,皮肤苍白,头上只有几根稀疏的毛发。
隆美尔一直都觉得弄不懂伦德施泰特,现在他也是这种感觉,尤其不明白的,就是他对元首的态度。听说他经常私下里发牢骚说,“不经希特勒的同意,我连前门的岗哨都不能调到后面去! ”然而当1938年、1941年元首两次解除他的职务时,他既没有据理力争,也没有抗议反对,总是温顺的接受。这实在让隆美尔看不懂。
“如果我每天早晨10点以后再开始工作,每天读读阅读推理小说或者卡尔梅的冒险故事,然后逗逗酒店温室里的大猎狗,那我就直接退休算了。”隆美尔私下里对伦德施泰特抱怨连连。他尤其对伦德施泰特的参谋人员那种懒散懈怠感到吃惊。他清楚地记得,1942年初,英军在北非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埋设了一百万颗地雷,使他动弹不得。可是在法国,德军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埋下了一百七十万颗地雷,也就是说,每月才埋设四万颗。这未免太松懈了些。
而在和伦德施泰特午餐后,这位老元帅简要地向隆美尔介绍了西线的局势。末了他果然又用了让隆美尔郁闷的英语说:“在我看来,前景黯淡。”
“这得了解全盘情况才能下定论。”隆美尔这时候已经决定要下注了:敌人最可能进攻的海岸线必定是自比利时延伸至法国索姆河的第15驻守的集团军的地段。所以在会见结束后,他带着新闻摄影队和战地记者动身前去巡视该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