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如日光 (钱婆婆)

忽然想见到他，想听到他的声音。
眼睛瞟到了忘记还给图书馆的小说集。
忍不住给他发了封邮件。
——“comedy or tragedy？”
足足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他的回复。
——“tragedy.”
明知道这只是文学选择不能证明什么，心情却一下子暗了下去。
就在沉浸于灰暗情绪时，突然听到电话的响声，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心整个提了起来。
“你又看了什么书，不是应该复习吗？”
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轻柔嗓音，顷刻抚平了那些混乱的思绪。柯杉仰躺在床上，露出了微笑。
“遇到了不会做的题。”
带着微微撒娇似的抱怨，想求安慰求鼓励。
电话那头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心里变得痒痒的。
“好的，现在是给柯杉同学的特殊私教时间，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哦。”
柯杉嘻嘻笑着，微微扬起了眉毛。“数学题你也可以？”
那边暂时的沉默让柯杉大笑起来。
“烦诶，我最不喜欢数学了，不许欺负英语老师。”
这样显得亲密的语调让心柔软，柯杉声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其实刚才胡思乱想了一通，所以才发了邮件。”
“关于邮件的问题，我会选择悲剧，因为那是文学是别人的故事。我们的故事，要我们自己书写，过程有悲有喜，但最后总会阳光普照，不是吗？”
娓娓道来的话语，让心暖暖的。
这种时候会觉得他不愧是老师呢。
“柯杉，考试加油。”
温言的鼓励给了自己力量，心情一片明亮。
柯杉望向窗外的天空，像拖起了太阳那样伸出了手掌。
温暖又耀眼的你，是我想要追赶的那道日光。

高考后返校，拿到了毕业证书。
柯杉翻开了手中的薄册。不同于学生证上那稚气随意的笑容，毕业证的照片透着某种出于热忱的神采。
成长是个如此漫长的过程，直到某天蓦然感到了变化。
柯杉望着窗外陪了自己一整个高三的花园。郁郁葱葱，满是夏天的气息。
离开校园前，最后一次探望那个在意的花槽，最后一次踏进拥有温暖回忆的天台，最后一次站在有他在的办公室外。
高中，结束了。
不再被师生身份束缚，那等了一年的回复，就算无果，也不会动摇自己对他的恋心。
我会一直等你。
心变得灼热，融入炎阳。

六月下旬，雨后的夜晚带着一丝凉意，鼻尖充溢着的清新草木香，让裴景想起了心中的人。
去年的这一天，得到了纯粹又直率的告白。季节巡回再来时，已是不同的恋爱心境。
裴景走出车站，立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站在高大的乔木下，在那里他第一次握紧了自己的手。
走到他面前时，他露出了干净明朗的笑容。
这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你却闪耀如星光。
“你头发长了。”裴景说道，仿佛融合了这些日子的思念似的轻柔语音。
一段时间没见，所有的变化都变得深刻了。他额前原本短短的头发，留长后微微凌乱地搭在眉毛上方，在浅色眸子的衬托下，一种温和的氛围。
“之前忙着考试，一直没有管它。和之前比哪种比较好？”柯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裴景微笑，“不管哪种都很好看。”
柯杉一下脸红了，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裴景深深地望着他，叫唤着他的名字。
“柯杉。”
柯杉忽然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静静地等待。
裴景的声音轻轻的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着心意。
“柯杉，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世间并不完全宽容，即使未来会遭到非难，我也想和你在一起。那个时候，我会挡在你的前面，守护着你的笑容。
满盈珍惜与觉悟的温柔眼神，让柯杉喉头一哽。
“你啊，怎么又哭了。”裴景疼惜地帮他抹掉脸上的泪水。
柯杉这才知道脸上温热的触感是眼泪，但是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开。
那些曾经一分一秒压抑在胸口的热望全部得到释放，心里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幸福的感觉太强烈，眼泪自己流了出来。
柯杉凝望着心爱的人，重新以他的名字告白。
“裴景，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被泪水浸润的透澈眼眸闪耀着璀璨光芒，折射着纯粹的恋心。
念出的名字，卷着夏夜的清香如微风轻拂耳边，倾诉着爱。
裴景羞涩地垂下视线，张开双臂。
主动求拥抱的害羞模样让柯杉露出了宠爱的微笑，伸手揽着裴景的肩膀，他一下扑到怀里。
柯杉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在裴景耳边的发梢缓缓印下一吻。
裴景怦然心动，在他的肩膀回以轻吻。

你说，你喜欢我，芬芳、如日光。
即使哪天我的气息无法再让你眷恋，就算日后你不再需要我的温暖，我也不会后悔投入你的怀抱。
我会为你散逸全部甜蜜，为你倾洒所有光芒。
你给过我的四季烂漫，我会永远珍藏。






第17章 和你一起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这份感情都是我心中闪耀着的光芒。
就算未来荆棘满布，我也会握住你的手永远走下去。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最后总会阳光普照。

眼睛映出了天边的霞光，柯杉用镜头捕捉海面上的金红色光辉，给思念的人传送过去。
这个时间，他还没醒吧？
柯杉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在一起后的这个暑期，知道了他早起困难的一面，通常要到中午才能得到他的联系。亏他平时能一大早的赶去学校。
脑中突然浮现出高二下学期开学时，裴景头发翘起来的可爱画面。
估计是起晚的缘故吧？想到这，柯杉笑了起来。
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柯杉转身看到了蒋安睡眼朦胧地走过来。
“果然是你第一个醒，陆梓铭他们都睡得跟猪一样。”蒋安打着哈欠说道。
趁大学开学前，几个高中好友一起约着来海边玩。说好了第二天看日出，结果玩游戏玩到半夜，还能记起这件事的只有柯杉和蒋安了。
天空渐渐明亮，这时柯杉的手机响了一下，蒋安发现柯杉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了外人无法见到的温柔笑容。
“你跟喜欢的人交往了吧？”蒋安忽然问道。
柯杉一愣，缓缓说道：“……嗯。”
“你喜欢的人是裴老师？”蒋安说完后，看到柯杉的眼神里有着戒备，是那种要保护重要的人的坚决。于是赶紧声明：“你别紧张，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发誓。”
柯杉笑了笑，“抱歉，一直没办法告诉你。”
自己说过要保护的人也许并没有软弱到能被轻易摧毁心中的骄傲，可是拉着他陷入险境的却是自己，所以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对最好的朋友也只能闭口不言。
蒋安接着说：“那次听到老师跟家长起纷争的事情，第一次见你那么生气。你好像只有碰上裴老师的事才会情绪起伏这么大。所以多少猜到了。”
最后那节课，蒋安在柯杉与老师的相视中看到了一种光芒，那是属于两颗心的交融。那时突然有种想法，如果是这两人，即使是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柯杉别过脸，“可能你会觉得……”
“不会，”蒋安打断他，拍拍他的肩，笑道：“柯三，不管你喜欢谁，你是我好朋友这件事都不会变。所以你不用多想，而我呢现在要去补个眠，日出你慢慢看哈。”
望着蒋安离开的背影，柯杉轻声微笑道：“谢谢。”
未来还有很多要去面对，但只要握住的手就绝不会再放开。而来自身边朋友的理解，让自己有了更大的勇气。
眼前投下了耀眼的日光，就像照亮了今后的每一个清晨。
翻出刚才裴景传来的那条消息——海上日出，很漂亮。
仿佛能看到他打着瞌睡却坚持给自己回信息的模样，海边的味道似乎也化为他身上的甜甜芬芳。
心里涌起了温柔的感觉，于是回复过去：想和你一起看。
意外地收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你起的太早了……”
原本偏亮的音色因为浓浓的睡意变得软软的。
思念蓦地被放大，想马上就见到他。
“裴景，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问过很多次了哟，可能要到下旬。”
微微感到了失落，下周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却不能和恋人一起过。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裴景回老家处理事情，自己唯有等他回来。能够安慰的是，即将入读的大学就在本地，不必忍受这种分隔两地的痛苦。
“我等你。”柯杉说道。
然后听到了他含着笑的声音：“下次一起去看吧，日出。”
柯杉望着海面上的金色朝阳，从心里升腾起了憧憬。
“好，我们一起。”

柯杉在生日这天从裴景那收到祝福的同时也收到了意外之喜。下午去火车站接他的时候，看到他大包小包的行李，笑了出来。
“都是亲戚给我的特产，我一个人实在搬不动，要不是也不会麻烦你来接我了。”裴景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