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过后,宋鲁与宋师道叔侄两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去给他们安排好的院落休息,等到到了住处,宋鲁喝了杯水,然后问道:“师道,你瞧着张玉书如何?”
“却是一派枭雄之姿!”宋师道沉吟片刻,说道。
宋鲁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如今大隋已经失了民心,杨广尚且不知警醒,群雄并起,龙蛇混杂,宋家固然在岭南可以称王称霸,但是放到中原,势力便显得有所不及,因此,大兄之前也说了,让咱们这次出来,就是看看能不能给宋家找条路。之前光听你说,大兄与我们几个兄弟还对这个张玉书颇有些轻视,如今看起来,竟是我们想差了!”
宋师道听了,便问道:“那鲁叔的意思是?”
宋鲁摇了摇头:“这事我却是做不了主的,不过,若是张玉书想要与宋家继续交易,我们却是可以先答应下来,多打点折扣,好歹先处好关系再说!”
宋师道点了点头,说道:“侄儿明白!”
宋鲁见宋师道一副受教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若是宋师道是普通的小辈,听从长辈的指示,自然是应有之义,别人还得说一声敬老尊贤,可宋师道是宋家下一任家主,自个却是没什么主意的,这样如何能行!只是宋师道这个性子不是一天两天能转的过来的,宋鲁对此早就是无可奈何。没办法,宋鲁跟宋师道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宋鲁一直负责的是宋家的外务,宋师道却是一直跟着宋智学剑,等到长大之后,才开始接手一些家族事务,也就是那会儿才跟宋鲁接触次数多了起来,但是宋师道那时候性格已经成形,宋鲁也没什么立场教导未来的家主,只有在回去之后跟宋缺说起,偏偏宋缺对几个孩子的教育都不是很上心,大多数时间耗在磨刀堂里面,一心追求刀道巅峰,等闲压根不出来。
在宋鲁为了未来家主的性子操心的时候,张玉书也在花园里面跟裴宣说话。
这会儿花园里除了几颗常青树之外,只有几颗老梅树正开着花,总算给花园里增添了几分生气,裴宣顺手折了一支梅花,笑道:“看起来你跟宋阀相处还算不错?”
张玉书轻哼了一声:“这几个门阀,哪个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个都等着天下乱了,好从中得利呢!宋阀的势力主要就是岭南还有长江沿线,尤其如今长江这边距离京城颇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一个瓦岗寨,正是混乱的时候,宋阀跟沿途的那些帮派势力关系都不差,又不是单单扶持了我这一家!不说巴蜀有个独尊堡,那是宋阀的亲家,还有瓦岗寨那边,听说李密正在为自己的儿子向宋阀求亲呢!”
“宋阀应该没有答应吧!”裴宣却是没有听说这个消息,这会儿想了想,不由笑了起来,看向了张玉书。
张玉书冷笑一声:“宋缺活下来的儿女不过是二女一子,长女宋玉华已经嫁给了解文龙,幼女宋玉致如今不过是豆蔻年华,江湖还有世家里面,二十岁还没出嫁的女子也多得是,宋家哪里肯这样就松口,何况,李密如今虽说为瓦岗寨立下了一些功劳,隐隐已经做了瓦岗的第二把交椅,但是,第二就是第二,除非李密变成瓦岗寨的大龙头,而且还得能看到李密成功的希望,要不然,宋阀凭什么将家族绑在李密身上!”
裴宣点了点头,忽然说道:“要不,回头我去帮你向宋缺求亲?不说如此起码能得宋家一半的助力,宋玉致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那可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一点之后,未必会比尚秀芳差,娶了她你可不吃亏!说起来也奇怪,宋缺当年因为梵清惠的关系,受了情伤,回去之后,居然娶了个丑女为妻,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坚定武道之心,不远沉迷于儿女私情,不过,他的几个子女却是多半像了宋缺,这也是大幸了!”说到这里,裴宣却是满脸八卦之意了。
张玉书见裴宣兴致勃勃地要给自己做媒,心里不由一阵不自在,嘴上却说道:“只怕人家看不上我呢!”
裴宣撇了撇嘴,说道:“怎么说,你也比李密的儿子强得多啊!当然了,不说什么武功不武功的,宋缺这人虽说近乎是个武痴,但是争夺天下这种事情,跟武功关系真的不算大!他还能将你拎到磨刀堂跟你决斗不成!你如今不过是弱冠之年,已经夺下了江西之地,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短时间内就能席卷南方,那时候,无论是你立刻北伐,还是稳稳待在南方,坐看突厥与李阀狗咬狗,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天下有七成的可能性就是你的,宋阀若是不早点靠拢,只怕连镇南公这个位置也保不住了!难不成将来你坐上那个位置,还能容许宋阀雄霸一方,弄出个国中之国来不成?虽说有点俗套,但是联姻还是最可靠的手段,尤其宋家的情况在那里,他们没那个条件自己逐鹿天下,只能找人合作,与其弄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为什么不能跟胜券在望的你呢?这完全是双赢嘛!不过,之后的事情就要好好思量了……”
裴宣在古代的环境下待了近百年,对于联姻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抗拒之心,虽说这里面有失败的,比如说崔玉荫跟裴矩,但是,这主要是裴矩的责任,在裴矩没有用石之轩的名义,跟碧秀心不清不楚的时候,两人的婚姻关系还是非常稳固的,裴宣也没指望裴矩对崔玉荫一往情深,他想要的不过是让裴矩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罢了,哪知道这一点裴矩也没能做好。
张玉书看起来可没这方面的问题,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情种,做为联姻的一方,有足够的家庭责任心便已经足够,再顾及一下礼法,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张玉书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而让一个皇帝变成情圣,很显然是一件悲剧,古往今来很多例子都表明,当情圣与皇帝这个职业合为一体的时候,几乎就是乱国的开端。
被裴宣这么一说,张玉书也觉得联姻其实是个好主意了,只是再看看裴宣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一阵憋屈,他之前已经发觉了自己对裴宣的好感,这年头,大家对于这等龙阳断袖之事并没有什么偏见,底层的不好说,但是对于权贵阶层来说,这种事情很是常见,一般的人家,都会豢养美婢娈童,一些地位相对对等的人互相之间,也会有这种被称作契兄弟的关系,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并不影响对方娶妻生子,但是有些醋意也是难免的事情。这会儿见裴宣这般神态,张玉书就知道,裴宣对自己的感情只怕也就是当做好友,却并未超过界限,不免有些索然起来,见裴宣还在那里分析这场联姻的利弊,脸上失落之意一闪而过,然后
第75章 合作
裴宣将联姻的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然后丢下一句,你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总归要选取一个名门闺秀为妻的,那干脆要选就选一个最好的好了,以宋玉致的身份,能够跟他对等的也就是李家的李秀宁了,便是杨广的女儿,也未必比得上他,毕竟,杨广这家伙,女儿实在有点多了,而且几乎从不关心,而真正受到重视的嫡女却是早就嫁人了。
裴宣甩手走人了,张玉书晚上却是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一夜春梦,早上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几乎能够看得出来了,不得不弄了两个剥了皮的煮鸡蛋在脸上滚了滚,才将黑眼圈给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如今还是很需要在下属面前保持形象的。等到看到裴宣神清气爽地坐在屋顶上吐纳的时候,原本心中憋的那口子气又泄掉了,看着裴宣俊美的脸在初生的太阳下紫气莹然,衬得近似与随风飘去一般,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裴宣感应到有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张玉书站在院子里面,抬头有些痴痴地看着他,不免有些愕然,他从屋顶上轻飘飘地跳了下来,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张玉书还有些恍惚:“阿宣,我刚刚差点以为,你就要消失不见了!”
裴宣见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不由失笑:“还消失呢,我能跑到哪里去啊!”
张玉书这才缓过神来,恢复了常态,笑道:“主要是你修炼的那太清紫气,刚刚还以为你就要霞举飞升了呢!”
“要是有这么容易,道门还这么折腾干什么,出上几个众目睽睽之下飞升的,道门都不用跟佛门抢什么信徒了,大家都跑去修仙了!”就算是大宗师,能摸到那个门槛的人也是少中又少,何况裴宣刚刚晋入宗师也没多久,哪里就能触碰到这个层次了。道家的宗师走的从来不是以战养战的路子,像宁道奇,成就宗师之前,在江湖上根本就没什么名声,等到他一举晋入宗师之境,便是上清派也诧异不已。即便是后来,宁道奇出手的次数也非常有限,也几乎从未全力出手过,他那个所谓第一大宗师的名头,真要算起来,其实大半是上清派与佛门鼓吹起来的。
也因为这个,裴宣也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感悟了,这样固然看起来慢了些,但是裴宣其实并不是很着急,他有的是时间。邪帝舍利给他带来的是远超常人的生命本质,修炼的又是正统的道家真气,活个两三百年没什么压力,要是这么久还达不到那个标准,他还不如直接去找战神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