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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蔷薇之名 完结+番外 (江岸)


  下一秒更让人目瞪口呆,将军被甩开后居然又拉住兰波的胳膊,凯文迪许小声哄他:“听话,我送你去医院,头晕不晕?”
  “不派人追吗?那人刚跑没多久。”
  “你不用管他,亚瑟堡戒严三天,他早晚会被捉住。”
  最终,兰波还是被凯文迪许拉上车,他贴着车门坐,离凯文迪许远远的,脸对着车窗生闷气。
  凯文迪许不是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但他冷了兰波一会儿,鬼迷心窍地伸手握住兰波放在大腿上的手。
  夜晚有月色与路灯,而人心是迷茫的,正如车灯探不尽的前方,车轮滚不尽的路途,有限光明之外的无限黑暗。
  当此时,他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凯文迪许握住他的手,绅士式的温柔,掌心有被包裹的潮湿的热,兰波扭头看他一眼,见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像是没有把手伸过来,他心想凯文迪许这个人真是别扭。
  兰波主动挪过去趴在凯文迪许腿上,然而他脸朝下头晕,额头的伤也疼,于是翻个身躺在凯文迪许腿上。
  车内流转着光与暗,行驶到路灯下最亮,亮到兰波可以看清凯文迪许一根根上翘的睫毛,驶过这盏路灯,车的影子被拉长,凯文迪许的影子盖在兰波脸上,光线被收拢,时间仿佛也慢下来,悠长又缓慢地流淌。
  应该忧心忡忡,应该心有余悸,可是兰波的心静了下来,如海上风波稍息,他可以做一只快乐的猪吗?只懂得吃饭和睡觉,等待屠刀落下。
  又一盏路灯,兰波勾住凯文迪许的脖子强迫他俯身低头,弓起上半身贴上去。
  按部就班的吻,先是湿润了嘴唇,进而深入,在舌间齿间探索着熟悉与陌生,本来打算的轻轻的一个吻,后来就脱离掌控,凯文迪许环住他的腰笼罩着他,让他因缺氧而晕眩,产生半梦半醒的美妙错觉。
  “你喜欢吗?”结束时兰波舔了一下他的唇角,他笑得狡黠,从他这里偷到什么宝贝似的。
  凯文迪许用拇指擦掉兰波嘴唇上残留的唾液,他低头看兰波,情绪半掩,就在兰波以为凯文迪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时,凯文迪许吐出一个词,“喜欢。”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缺乏理性的那种喜欢,迷人、刺激、危险,越想远离就越忍不住靠近。
  凯文迪许见过很多美人,兰波不是其中最漂亮的,他仔细回想片刻,反而觉得兰波好像是最漂亮的。
  他不该跟兰波纠缠不清,他控制不住这个漂亮的情人,他自己也逐渐失控,清醒地失去控制。在剧院中,他应该命人控制住兰波,但他做了什么?他见到兰波满头是血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他完了,彻底完了,他竟然还要带他去医院。
  “你回去吧,我累了,拜拜。”兰波头裹纱布靠坐在病床上,他揉揉眼睛,神色疲惫。
  凯文迪许没有要走的意思,“你睡吧,不用管我。”
  不用管你……我还要去杀个人呢……兰波背对着凯文迪许咬紧了牙齿。


第27章 A线
  夏日清晨,密林中的鸟儿还没睡醒,天光已大亮,东边的太阳像刚烤熟的南瓜饼,火红火红的,散发着灼烧人的热度。州际公路笔直地延伸向远方,路面没有一丝阴影,兰波迎着光眯眼看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奥劳拉醒了,她扒着后车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往这边瞅。
  兰波转回头说:“到树林里去吧,别让她看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树林里,枝上生长的绿叶油亮反光,树荫营造出一点私密感,脚下的枯枝败叶被夏天的高温烤干,踩上去咯吱咯吱响,鼻间是干燥的泥土味。
  “咬住这个,”兰波递给这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一块帕子,“准备好了吗?”
  那人点点头。
  突兀的一声枪响,群鸟尖鸣着簌簌飞起,树林仿佛也跟着颤了一颤。
  –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凯文迪许的副官安德烈亲自来看望他。
  不好,非常不好。安德烈负责的是执政官的公务,他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司机的病房里。
  病人嘴唇苍白起皮,他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还发着烧,眼睛睁不太开,只扭头朝向安德烈示意他在听。
  安德烈站在病床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见得有多么亲切。他从夹在腋下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一板一眼地说:“逮捕证或支票,您要哪个?”
  他这才发现安德烈拿的不是一张纸,还叠有一张窄窄的长方形的支票,“什么?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是被胁迫的,这样也犯罪?”
  “请您想好再说,还有十分钟。”安德烈抬起腕上的表看了看,然后走出几步,好整以暇地坐在墙边的沙发上。
  时间一格一格随着秒针跳动,在人脆弱的心脏上跳动,寂静和窗外照不进来的光线一样寡淡无力。
  –
  来人衣装整洁得体,身形也好看,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姑娘走进小院,看清脸却要吓人一跳。豆大的红疹铺满整张脸,不流脓,就是通红通红地张扬着自己的存在,让人在不经意间忽视他出色的五官,只忍不住盯着密密麻麻的疹子,连眼皮上都有,脸是肿的,看起来很糟糕,像是被人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中年男人抱着肚子仰躺在树荫下的藤编躺椅上,金色的阳光斑点安静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这是个怀孕的第三性别。他懒懒地瞧兰波一眼,便又阖上眼,似乎是见怪不怪。
  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兰波感到舒服,没有看怪物似的追着别人生红疹的脸看。
  “艾伦!”他闭着眼喊人,两声浑厚的犬吠跟着他喊,藤椅另一侧趴着一只巨大的灰白色雪橇犬,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又吠了一声。
  三层砖木结构的小楼里蹦出个扎兔尾巴小辫的年轻人,“爸,干嘛?”
  “客人。”男人揉揉雪橇犬的脑袋,那只大狗兴奋地把爪子搭在躺椅上,吐舌头摇尾巴。
  奥劳拉本来老老实实地窝在兰波怀里,发现雪橇犬这种浑身是毛的活物,喜欢得不得了,小手拽着兰波的领子,眼睛一会儿看狗,一会儿看兰波,想过去摸摸。兰波轻拍她的背,安抚她不让她乱动。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很容易认生也很容易亲人,兰波觉得奥劳拉已经认出他是妈妈,因为她失望之余拱着脑袋在兰波胸前找奶。兰波大半年没喂孩子哪来的奶,他从背包里找出奶嘴塞进小嘴里,顺便用手抹掉她嘴边的口水。
  “真稀奇。”年轻人嘟嘟囔囔地把兰波领进去,这偏僻的小镇上几乎常年没有外人,唯一的旅店沿用旧时的经营方式,确认过身份即可入住,更像是民宿。
  房间出奇地明亮洁净,一张床,刚铺好床单被子,藤编的摇椅、原木的小桌摆在窗前,小桌上养着瓶香水百合,刚从屋后树林里摘的,紫红淡白的花朵,香气萦绕而来馥郁芬芳。
  小镇藏在山坳里,夏日暴雨阻路,冬天大雪封山,春秋繁衍枯荣,自有一番与世隔绝的自在。
  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翠绿如洗的山峦,淡青的远天盖在山顶上,那是山外的世界,另一种不同于本地的生活。
  房门口探出三只小脑袋,都是女孩子,年龄从大到小排列,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三岁的样子,可以看出眉眼的相似,她们挤在一起贴着门框,仰头观察外来人。
  “叔叔,你是病了吗?”年龄中等的小女孩含着手指头问兰波,她看见了兰波满脸的红疹。
  七八岁,最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加之上天入地的好奇心,不懂得避讳别人的痛处。
  “安娜、米娜、维娜出去找爸爸,不要在这里讨人厌。”艾伦推着她们往外走,“好好休息!”
  艾伦帮他关上了门。
  方才人多的时候,奥劳拉认怂,脸埋在兰波胸前,拿屁股朝人。人都走干净了,她又开始欢腾,吐掉奶嘴,小手直往兰波脸上抓。
  “啊啊……痒痒……摸摸……”也许奥劳拉记得自己生疹子的时候家里人怎么对待她,她要给兰波摸摸,动作却没轻没重,抓得兰波向后仰。
  兰波捉住奥劳拉的爪子,觉得这指甲应该剪剪,“别碰妈妈,痛。”
  他把奥劳拉放在床中央,坐在床边整理行李,同时分心看着奥劳拉,防止她乱爬摔下床去。
  一大袋花生夹心饼干被他错误地放在床上,奥劳拉见到能吃的东西就想尝尝,扭着屁股扑住那袋饼干。
  “劳拉乖啊,这个不能吃。”兰波慌忙把那袋花生夹心饼干从奥劳拉怀里拽出来,他对花生过敏,每次误食花生都会让他起红疹,他怕奥劳拉也这样。
  奥劳拉不开心,奥劳拉要吃饼干。“嗯嗯……吃吃……”她拱着兰波的后背朝他撒娇,像只没睁眼的小猫。
  此方温柔宁谧,天上的云朵被暗夜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兰波抱起又怂又馋的奥劳拉亲了大大的一口,带她下楼吃晚饭。
  –
  “第一个问题,有消息称A国议长给您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是有关两国在诺斯亚地区的利益划分吗?第二个问题,接下来贵国将如何安排派驻在诺斯亚地区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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