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下,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摊在椅子上,重重的喘着气。
“我看那姑娘三十多岁了还生的那么漂亮,有什么想不开的?她这段时间不能再受刺激了,家人都要注意些,尽量不要忤逆她的意思,再引起情绪波动。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在来之前,怕是也没少折腾,这一次,伤口也够狠了,幸好送的及时,不然这命就没这好抢救了。”
“是是是,那医生她要什么时候醒来?”
阿森往屋里看,医生摇了摇头,“这说不准,黄院长已经跟我打招呼了,一切都是最高规格,还给你们安排了陪床。”说完,医生的视线落在了萧莫言身上,他想了想,总觉得这满身鲜血狼狈的女人在哪儿见过。
听到这个消息,阿森也是松了口气,他送走医生后走到萧莫言身边,安慰:“小姐,夫人她没事了,您回去吧,我守着她,等醒来第一时间告诉你。”
萧莫言摇了摇头,声音是大难不死后的虚弱:“我等着。”
“可您这身体……”阿森有点为难,“还有您这衣服……”
萧莫言看了看自己一身血衣和满手已经干涸凝固的鲜血,她想了想,说:“我马上回去换,你守在夏夏身边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是。”
阿森毕恭毕敬的应了,看着萧莫言急切离开的脚步,他舔了舔唇,这……夫人,这次的管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那一下,她就不怕真的救不过来吗?
******
夏翎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她感觉眼皮很沉,想要说话,口又干渴的很,她低头,看着趴在床边的萧莫言,似是安心一般又闭上了眼睛。
有陪护的床萧莫言不去睡,一直固执的守在夏翎盈身边,只有看她醒了才会安心。原本透支又受到惊吓的身体却怎么也扛不住了,她趴在床上就那么睡着了。
夏翎盈想要去摸她的脸,可手腕处的伤口却像是撕裂般的疼痛,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吸了口气。
就这么一下,萧莫言就醒了,她一下子站起身来,紧张的看着夏翎盈。
“夫人,你醒了?”
一声“夫人”,夏翎盈表面上虽然没有回应,可心里却在流泪。对于这顽劣到极点的人,她有着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如果今天不是她的决绝,她也许真的就失去萧莫言了。这种事,只能发生一次,她无法承受第二次。
萧莫言细细的看着夏翎盈的眼,看见她没有清醒的迹象,有些挫败的垂下脑袋,顿了一会,萧莫言转身去倒水。她记得医生嘱咐过她,人醒来后一定会口渴,可这么久都没醒,干脆还是先喂点吧。
看了看杯子上的习惯,萧莫言撇嘴,直接把管抽出来扔一边,她倒也干脆,反正夏翎盈现在也没醒,就算生气也不知道,萧莫言仰头自己先含了一口,一手撑在床边,喂向夏翎盈那干裂的唇。
一口又一口,萧莫言喂的认真,而装睡的人似乎也有些动容,整整喂了一瓶水,萧莫言满足的把被子放一边,自言自语:“多久了。”
也许别人不明白,可夏翎盈却很明白她这句“多久了”是什么意思。是啊,这样肌肤之亲有多久没有过了?萧莫言总是那么固执冷漠的一次一次推开她?
许是经历了余生,许是心真的被伤透了,一股叫做“复仇”的情绪在夏翎盈心底如蔓藤般悄悄滋生。
第二天一大早,萧莫言是被吵醒的,滕闫气势冲冲的带着阿丹走了进来,她先看向病床上的夏翎盈,随后恶狠狠的剜了萧莫言一眼。
萧莫言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滕闫带着阿丹冲进来的感觉多少有一种娘家来兴师问罪的感觉,居然自虐一般的,萧莫言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出来!”
滕闫压抑着怒火低声说,萧莫言自从接手圣皇之后还没人敢跟她这么说话,阿丹和阿森都有些紧张,可出乎俩人预料的,萧莫言居然闷着头跟着滕闫出来了。
滕闫两手叉腰,对着窗户深深的吸气,她努力克制着要抽萧莫言的冲动。萧莫言沉默的站在她身后,足足等了五分钟,滕闫转过身看着萧莫言,“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萧莫言不出声,这话也是一直回荡在她心底的问话,是啊,那个一直自诩要把夫人宠上天的人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
忍不住心中的气,滕闫推了萧莫言一眼,萧莫言一个踉跄,站稳身子,抬起头看向滕闫。
滕闫眼里都是心疼与仇视,她有些哽咽的低语:“萧莫言,我知道你的地位和身份,我也没有权利和立脚点这样对你。可就算我求你了行吗?你不要再这么折磨夏夏了,你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是怎么过的吗?为了你,她放弃了多少,到头来你给她的是什么?你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她连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以前的夏夏最瞧不起的就是轻生的人,现在呢?为什么她会躺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懊悔的泪一滴滴流下,萧莫言都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夏翎盈。可她就是被失去徐奶的痛和心中的自私鬼迷心窍了,才会这么一次次在夏翎盈本就要坚守不住时伤害她,她心中的伤痕,是自己一刀又一刀划伤的。夏夏……
“萧总。”
阿丹扶住了萧莫言,有些愤怒的看着滕闫,“你干什么?小姐身体这样你还推她?”
“你也少给我废话,你们这种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人我一个不想见到!”
滕闫气势汹汹的走人了,阿丹扶着萧莫言,安慰:“萧总,你别往心里去,滕闫就是这脾气,她没有恶意,她——”
“我知道。”
萧莫言的声音沙哑无力,阿丹沉默了,正在这时,阿森推开门跑了出来,“小姐,小姐,夫人醒了!”
萧莫言一下子推开了阿丹,冲一般的往屋里跑,被推到一边的阿丹摸着胳膊撇嘴,感情刚才柔弱都是装的啊。
******
夏翎盈是醒了,可这次醒来后,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不同。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失望,她对所有人都还算客气,唯独对萧莫言,像是空气一般忽略不见。
前两天萧莫言还能接受,知道这是夫人生气她应该受着,可当出院那天,夏翎盈居然说要去滕闫那借住的时候,萧莫言坐不住了。
“夏夏……”
连“夫人”两个字提都没敢提,萧莫言在大家面前前所未有的丢脸,滕闫冷哼一声,继续收拾夏翎盈的行李。夏翎盈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看向别处。
萧莫言扭头去看阿森和阿丹,让她愤怒的是她发现几个月的时间,阿丹已经不再是她的人,阿丹正认真的跟在滕闫身后,细心的帮她打包行李,滕闫虽然还是爱理不理,可俩人动作一致,居然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阿森一个大老爷们,终究不知道女人的世界应该如何插一脚,他搓着手,有些尴尬的看着夏翎盈,“夫人,家里都准备好了,您的房间每天都在收拾。”
“呵,阿森,从今天起别再叫我夫人。”
夏翎盈很冷的一句话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阿森,她仍旧不去看萧莫言,而是看向阿森忐忑的眼睛,“你不知道你们萧总已经跟我分手了么?”
?
房间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大家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萧莫言身上,萧莫言一张脸憋得通红,看着夏翎盈想说话又不敢说。
正好这时候医生走了进来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被围攻的萧总偷偷舒了一口气,医生对夏翎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微微一笑:“恢复的不错,回家后好好养着,别再想不开了,这么好的生活等着你,没必要为一个人一件事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那一下也够狠了。”
说完,医生走了,而此时,一直站在阿森身边的萧莫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滕闫身边,低着头,与阿丹一样认真的帮她打包行李。
☆、第27章 暂避
这一刻,萧莫言真的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敢怒不敢言的滋味难受至极,理亏就理亏在这一切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又能怪谁?眼见夏翎盈在气头上,萧莫言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说出口,毕竟,夫人这次的脾气跟以往可不一样,那是下狠手动了刀子的。夏翎盈现在身体又那么虚弱,如果她强行去理论,怕是又会弄个两败俱伤。经历了这一次,萧莫言真是怕夏翎盈了。人都说岁数越大脾气越柔和,可她的夫人却越来越刚烈了呢。
阿丹手脚很快,帮着夏翎盈把行李整理好后又麻利的拿着滕闫的车钥匙去开车,萧莫言在旁边瞪着眼看着阿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养虎为患。
夏翎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动作,垂着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虽然伤口没大碍了,可晶莹的手腕上却留下了永远的伤疤,她呆呆的看着那道伤疤,滕闫扶了扶她的肩,夏翎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萧莫言心里不是滋味的看了一会,她出门往车库走,刚走到车库口,阿丹开着滕闫的车出来了。
“萧总……”
阿丹到底还有点心虚,萧莫言一瞪眼,指着车说:“阿丹,我没看出来啊,这么快就打入敌人内部了,这车都给你开了?”
阿丹笑着挠了挠头,“还好,我比较会珍惜,而且从来不气滕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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