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 (凌拾昉)

我担心他会问我为什么哭，但到最后他都没问。
叶艾沈带着我下楼先去买了瓶冰水还有湿纸巾，然后又找了个小面馆点了两份汤面，领着我在店内最里面坐了下来。他把冰水淋在湿纸巾上递给我，“敷下眼睛啊。”
“不用……”
“你的眼睛现在可是很红的，”叶艾沈说，“敷一下吧，好受点。面也要等一会儿才来，我们在里面，别人不会注意到的。”
听他那么说，我只好接过来放眼睛上了。说实在的，我眼睛还真有点难受，感觉都快睁不开了，一定是肿了。
简直糟糕透了。
吃过面后，雨差不多停了。叶艾沈拉着我闲逛，见天色暗下来后，问我要不要到他家去住一晚，我想了下拒绝了。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叶艾沈见我不想，也没劝我。他陪我走到我家楼下，然后回去。
走了一个楼层后我忽然摸到包里的小象，想起是之前因为我以为有人上楼来胡乱塞到衣兜里的，之后忘了这回事。
这本来是要给叶艾沈的……
我跑下了楼，追上了还未走远的叶艾沈。
“这个，给你。”
叶艾沈挑了挑眉，有点惊讶，“给我？”
“嗯，本来早就想给你的，虽然迟了一点。”我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他笑了笑，“客气什么。”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谢谢了。”他说。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敲了敲家门，门居然打开了，爸妈果然回来了。
爸爸一脸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妈妈走过来问我吃过饭没，我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隔着门板，我听到爸爸生气的对妈妈说：“你看看他什么样子！今天竟然就直接撇下一大家子人跑了，他以为他几岁了，一点不高兴就甩脸子，给谁看啊！”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妈说是我们小梓惹巫伟不高兴了，她说是就是了吗？巫伟那小孩儿也没说什么。你妈就是一直都看不惯巫梓，还看不惯我，你看她今天的态度，说我没好好教巫梓，我是没好好教吗？明明就是她有偏见，自己偏爱那几个孩子，不待见巫梓，只知道怪到巫梓头上。我就想不明白了，一样都是孙子，她怎么就能这样厚此薄彼呢？”
“你扯我妈干嘛？我现在是在跟你说巫梓的问题！”
“呵！巫梓有什么问题？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开心就聚在一起，不开心就散开，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的问题你妈偏偏要抓住不放，当着那么的人的面说他，说完了再说我，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但凡她考虑到了一点点，就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要不是爸拦着不让她说了，我看今天她怕是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你呢，你只知道跟着附和，让我回来好好管下巫梓，你怎么不自己管管呢？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你花了多少心思在家里，花了多少心思在巫梓身上，我要是问你现在他在几班读书你恐怕都不知道吧！”
“是不是我说上一句你就一定要顶上十句？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你说我什么样子？你说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年要不是她我第一个……”
“够了！不是说好不谈这件事的吗？又把它扯出来干什么？当年的事说到底也是你的问题，要是你……”
“巫建鹏！你有没有点良心！那件事是我的问题吗？明明是你妈才会那样的，你竟然说是我的问题！你妈看不惯我，也看不惯我生的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冷嘲热讽，对巫梓也从不拿正相看，我们娘俩受了多少委屈，结果你现在跟我说，是我的问题，你可真是个好老公好父亲！”
……
吵架声，摔东西声，闹闹喳喳的，很吵。
我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一点都不想。






第13章 比赛
１０月９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晚上有“校园歌手大赛”的初赛，课间常听见胡橹在唱歌练习，班里的刘茉和张研也参加了。本来我是没有关注比赛这种事情的，因为我五音不全，这种事情和我无缘。万兴桦大课间的时候跑来教室里告诉我说让我今晚去给他加油，因为他也参加了比赛，我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就是初赛的日子。除了我之外，万兴桦也不忘叮嘱李迟、向志鸿还有叶艾沈去看。
“你们来加油我也更有信心点呀。”他这么说。
胡橹坐在我前排背靠着我的桌子，两条大长腿交叉往前伸着，一手揣在兜里，一手用手指敲着桌面打着拍子，嘴里小声的唱着歌。我坐在他后面听着，感觉很好听。
在军训的时候胡橹就在休息时间教官拉出来唱过歌，本来以为是赶鸭子上架，因为他看起来总是嬉皮笑脸的，做动作也老是出问题，教官才罚他娱乐一下大众的，没想到一开口倒是吸引了大半学生的目光。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却带着一丝认真，脚尖轻轻点着拍子，眼睛陶醉似的微微闭着，声音带着少年的清亮，字字句句被他满怀感情的唱出来，收获了无数的掌声。
“呼噜，唱得不错，今晚加油，要是不过就太丢我们班的脸了。”卢蕊经过他旁边的时候敲了敲胡橹的桌子，像大人一样拍了拍胡橹的肩膀。
“心姐，那是肯定的！”胡橹嘿嘿笑了一声，满怀信心的说，随即又抱怨道：“话说，能不叫我‘呼噜’吗？一点都不好听。”
“那肯定是——”卢蕊挽了挽耳边的短发，朝胡橹笑了笑，“不行。”说完就回座位了。
胡橹见再一次反对无效，也不放在心上，继续哼自己的歌。
卢蕊是个微胖的女生，开朗又霸气，班里的男生女生都挺喜欢她的，叫她“心姐”。因为胡橹名字的谐音，所以自行决定叫他“呼噜”。之前胡橹也反对过很多次，但都没被卢蕊听进去，班里的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挺好玩儿的，也就跟着这么叫了。不过，我看胡橹虽然常让同学不要这么叫他，但也不算不满，感觉像是习惯性的说说，闹一闹。
下午和原本语文课交换了的体育课解散以后我和叶艾沈回了教室，叶艾沈拿着练习册去办公室问老师题去了，我呆在教室里写作业。班里没什么人，只有卢蕊和三两个学生。卢蕊趴在桌上，她的位置靠窗，阳光穿过窗户落进教室，把教室分割成了明暗两半，在阳光下的她看起来懒洋洋的。
她打了一个哈欠，朝我招招手，“巫梓，过来晒晒太阳呗，一天到晚呆在教室都快发霉了。”
我也不是很想做题，就走过去在她前桌坐了下来。
“心姐，你是在进行光合作用吗？”我开玩笑的说。
她轻拍了两下桌面，“说得非常形象，我就是在进行光合作用，这样才能茁壮成长。”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巫梓你更应该多晒晒太阳，这样才能长高。”
自我感觉我的身高算是在正常水平，不过和胡橹叶艾沈还有其他男生比起来，是要稍微矮那么一点。听到卢蕊这么说，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去买点钙片来吃吃。
“心姐，你晚上要去看比赛吗？”我问。
“不去。”卢蕊说，她想了一下，“等呼噜进了复赛再说，要是复赛都没进，初赛去了也没什么看头。”
“哦。”
阳光落在身上暖乎乎的，在教室里呆着也不会觉得太热，看着卢蕊懒懒散散的样子，我也觉得有点困了。这个座位的同学还没回来，我也就转过身去趴下眯了一会儿眼睛。
被打打闹闹的声音吵醒，我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才发现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大部分学生都回来了，准备收拾收拾去吃晚饭。我赶忙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合起了桌上只做了几道题的化学练习册。
叶艾沈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看我回来，对我说：“本来想叫你的，但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
看了眼黑板左下角的卫生安排，我让叶艾沈先回去吃饭，不用等我。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是当了个劳动委员，学生把卫生搞完之后要检查确认干净了才能算完。我和另一个劳动委员交换着值日，昨天是那个女生，今天轮到我了。不想让叶艾沈等我浪费他吃饭的时间，结果叶艾沈却说没关系，他做卷子等一会儿就好了。
“都一样的。”叶艾沈说。
没办法，我也只能随他去了。
胡橹和严霖打闹着回到了教室。今天打扫卫生的人中有他，我见他回来后光顾着和别人聊天没有动的意思，用笔戳了戳他的背，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今天你打扫教室。”我指了指早上写好卫生安排的黑板。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黑板上果真有他的名字后，撇了下嘴，无奈的站起来，“好吧，我扫。”
检查完其他区域的卫生后我回到教室，胡橹冲着我喊：“扫干净了，劳委检查呗！”
我挨着每排看过去，与胡橹搭档的同学扫的部分倒是很干净，不过胡橹扫的那部分就差强人意了。
“干净了吧，我走了。”胡橹把扫把放回卫生角，准备走。
我叫住了他，“还没干净呢。”我说，指着桌脚给他看，“桌脚相挨的缝隙中还有纸团呢，没扫干净被检查到要扣分的。”
胡橹“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拿起扫把扫地，过了一会儿又叫我看，“这下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