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竹影并不愿供出孙四壁,咬牙道:“是!”
罗佛佛立掌身前,垂目念了声佛号,跟着睁眼道:“那你也得死。”
叶尉缭闻声而动抢先一步到了他近前,刀在人后,矮身躲过了他一拳闪身到了他展臂之内,回刀便要拖向他身上。罗佛佛一肘击下,叶尉缭奋力接住抱在怀里,一刀切向他腰侧。刀刃穿进袍子又从他身上滑开,叶尉缭骂了一声,罗佛佛翻手捶他下巴再捣他心口。
张竹影本来挥剑如雨,拼力缠着罗佛佛另一只手,见叶尉缭危急匆忙来救。
“嘭”“嘭”两声,两人分别被打了出去,张竹影撞到一侧墙上,叶尉缭撞散了一片桌椅,桌面烛台翻倒,几根燃剩半截的蜡烛滚落下来,叶尉缭勉力抬手接住一根,没让自己被烧着了。
罗佛佛已然大步向他走来,要取他性命。
叶尉缭把蜡烛掷出去,手上失了准头,擦着罗佛佛飞过去。他摸到身旁滚落的几根,再接再厉掷出去,只有一根对准了罗佛佛的脸,他抬手拿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头便看见张竹影一手两根,接了四根蜡烛,四团火苗融融亮着映出她脸上一副坚毅神情。
叶尉缭以刀撑地,跳起来斩罗佛佛后颈。
罗佛佛手臂扬起分毫不错地荡开刀刃,仍是看着张竹影,问道:“还有火药?很多?炸起来你们也得死,是不是?”
张竹影本就有些许犹豫,再让他一说,明火在手,却也迈不动脚步去点燃那几罐火药。
“张姑娘别怕,”叶尉缭一刀斩向罗佛佛头侧,一边喊道:“你跑得及,点火!”“可你跑不及……”张竹影越说声息越低,最后一个字几不可闻。
“哈,好个多情道姑!”罗佛佛冷笑一声,再不管她,回身抓住叶尉缭的刀,用力一掰也没掰断,只往一旁扯开跟着挥拳打向他喉间。
叶尉缭人随刀走,翻身连滚了几滚,躲到一侧桌后。喉间仍是让他拳风带到,一时痛得发不出一点声。罗佛佛踢开两人之间的桌椅,大步仍是朝他行来。叶尉缭冲着张竹影奋力挥手,让她尽快点火。张竹影用力摇摇头,放下四根蜡烛,提剑就要来救他。
叶尉缭睁大了眼睛,哑口无言地瞪着罗佛佛身后。
罗佛佛头也不转,抬手便要再废张竹影一剑。身后袭来的却不是剑,一柄利刃竟旋出他手掌转圈绕着他手腕旋了一周,虽隔着刀枪不入的护臂也割得生疼。
罗佛佛挥拳砸开弯刀,猛地转身,身后站着的除了张竹影果然又多了一个,一个看起来怒火中烧的封平平。
“嗯……”叶尉缭想跟他说话,只哼出一声。
“哼!”封平平哼得更大声些。
“很好,很好,”罗佛佛看着脸上没了猪皮的封平平,点点头,道:“你来了也好。你父亲我是佩服的,我跟他斗了不下百场,从没赢过。可惜,可惜,可惜他最后也不是被我打死的。我瞧你资质平平,覃中吕也没教你什么正经功夫,内功根基不牢,外功投机取巧,活在世上也是辱没封不闻三个字,今日一并结果了你,也算对得起你父亲赢我那百余场比斗。”
“大和尚说话好生奇怪,”叶尉缭好歹找回来一点点声息,嘶声道:“你要杀人儿子,还说是为了老子。”
罗佛佛抬手拍碎身旁一张桌子,怒道:“再叫一句大和尚试试!不知死活的东西!”
“昙明大和尚,你盗匪窝里出生,小小年纪就跟着烧杀抢掠,是少林和尚慈悲为怀收留了你,二十年佛法熏陶也没能让你学会一点慈悲,一点纷争就在寺内大开杀戒,连杀十余名师兄弟还重伤了你授业师父,逃下山门,逃进三尸门这个藏污纳垢之地,隐姓埋名十余年,以为过去就一笔抹消了?”叶尉缭喉咙疼得厉害,自己攥着,一字一句仍是喝问出来。
“是他们!他们待我不公!”罗佛佛一脚跺碎地下一块砖石,再一脚跺碎下一块,气势汹汹地向叶尉缭走过来,吵不过他便要用声势震他。
封平平同张竹影齐齐赶上,张竹影半空挥剑扰乱,封平平沉膝直奔罗佛佛下盘,弯刀旋出一个个光圈,一圈套一圈,绕着他膝盖脚踝打转,就斩不进去也要他趁发力之时下盘不稳断他去势。罗佛佛再跺一块砖石,接连飞踢,将碎石朝封平平打出去。封平平不躲不闪,挥刀向他脚上连斩十七八下,剁不下来也要疼死他。罗佛佛忍痛抬脚后踹,封平平就地滚开。
罗佛佛对封平平同张竹影能挡便挡,击退便算,拳掌肘齐出仍是直冲叶尉缭而去,一副要将他五雷轰顶的气势。
叶尉缭又被他打退几步,一刀拄地,咳了一口喉间淤血出来,笑道:“大和尚,我不说实话你不爱听,说实话你也不爱听,脾气真不好。”
“你别说了!”却是封平平吼他一句。
“初六,近身,他头颈没有护甲包裹,护得最严。”叶尉缭道。
张竹影听而不明,她几番袭向罗佛佛头颈都被他抬手击退,甚而毁去兵刃,如何认着头颈去。封平平却哼了一声,闪身迫近罗佛佛展臂之内,一手托住他臂肘硬接他力道,一手弯刀从他背上绕了个转扎向颈侧。
罗佛佛大喝一声,躬身而后一挺,只以肩背力道将封平平撞了出去。
叶尉缭便于此刻飞身到了他眼前,一刀横撩,如水银泻地一般悄无声息地漫向他眼前。罗佛佛在这万分凶险之下,似慢实快地退了一步,到底又被迫退一次。一步退开,虽躲开了叶尉缭的刀,张竹影的剑随即又来,剑花笼住他头脸。罗佛佛大喝一声,抬手一挥,以自己手掌迎住剑锋而后一把拽下,将张竹影摔向地上。他又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后,封平平自他身后跃起,一把猎刀以奇大的力道斩落于肩颈之间,罗佛佛另一手挥拳迎上,两股大力相撞便如山石崩裂,猎刀当即断了。
罗佛佛连接三人,连胜三人。
只是封平平还有一把刀,他人在背后,弯刀却绕到了罗佛佛身前,在他一手断刀一手尚未放开剑尖之际,一声轻响,扎进了他眼中。
“嘭——”
罗佛佛一拳打得极重,封平平便如断线风筝一般直飞出去丈许远,落到了厅堂外头。
“哈哈!哈哈哈哈!封不闻!你儿子很好!很好!”罗佛佛放声怪笑,他一只眼睛成了血洞一样汩汩地流下一道血迹,染在黄袍上。发髻也散了,站在一地凌乱的厅堂之中仰天大笑,状若疯癫。
叶尉缭看一眼门外封平平,他爬也爬不起,全然不知死活。
张竹影强撑着站起来,擦一把头侧血迹,转头找兵器架上长剑却也一把不剩了。叶尉缭轻手跟她指了指她摆放在一旁地下的蜡烛,而后一笑。
张竹影绷着脸,用力点了点头。
罗佛佛笑声忽然止歇,猛转头看向他二人,再也不大步慢行,张手就飞扑过来。“点火!”叶尉缭冲着张竹影嘶喊一声,挥刀迎向罗佛佛。
第二十七章
张竹影腰身轻摆,捞起地上蜡烛闪身就到了厅堂最里头,双手同出,一根蜡烛投向一根大柱之后藏着的陶罐。她手法轻巧,蜡烛竖着栽进去,一时倒也没燃着。
一晃到了厅堂中间,叶尉缭被罗佛佛接连三拳打得步步退后,眼看要撞进侧墙。
张竹影将手中剩余的两根蜡烛合在左手,跃过去想拉叶尉缭一把,罗佛佛挥臂横拦,将她甩飞出去。张竹影倒撞在一根大柱上,缓过一口气,挥手向下,又在一罐火药之中栽进一根蜡烛。
便在此时,“嘭”一声闷响,数片碎陶四散,里侧一根大柱旁爆开了一地的黑灰粉末同许多细小火苗。
叶尉缭抬头同张竹影眼对眼看了看,咧嘴一笑,这一罐火药没配好竟哑火了。
张竹影也不知是气是笑,捏着最后一根蜡烛对准最后一个陶罐,盯着罗佛佛动作,只等投掷出去就把叶尉缭抢出来。
罗佛佛瞪眼看了看炸开的一地东西,怒火更胜,双拳齐出,擦着叶尉缭头侧在墙上捶出来面盆大的两个窟窿。叶尉缭就地滚出去,躲得愈发勉强,仿佛再一拳就能把他打散架了。
厅堂外头,石阶上趴着的封平平也有了些许动静,以手撑地,躬身想要站起来。他身上包袱先前被罗佛佛打散,随着他起身滑落在地。封平平闷哼了一声,到底发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仍是想倒,迈前一步,扑到门框上撑住。
“初六……”叶尉缭分神叫道。
罗佛佛一拳擦过他肩头,“咔”一声脆响,他左臂向后折去。
封平平睁大了眼,整个人抖颤得站不住走也走不成,一扬头,撮唇作哨,“咻”一声细响还带着些微转折,随即地下包袱里蹿出一道黑影,如极细的黑色闪电一般瞬息间游过厅堂,蹿到了罗佛佛身上。
罗佛佛心知厉害,大喝出声,一手挥出,以奇快奇准奇重的力道拿向缠上身的黑蛇,仍是没能捉住,只是他拳风凌厉将黑蛇弹了出去,只见一条细细黑影转瞬没入墙角暗处,不辨踪迹。罗佛佛忽一怔,翻手来看。他手上护具只裹了手掌,为了拳掌灵敏手指仍露着,大指指尖之上忽然多了两个细细的血点。
罗佛佛握着自己手掌,仰天爆喝一声,全然怒发冲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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