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韦青卉惊道。
忽红叶拉了她一把,不叫她再问,张竹影偏头无声地向游墨华求证,游墨华向她们三个微微点了点头,既然见到他在徽州知府谷大人身边,只怕确是出身清贵,只是谷大人身边的那个赵延之并不是这般病弱一句话咳三回的样子。
“后来的事情,咳,你或许听覃中吕说过,阿妍她心中只有封不闻,封不闻心中却不止有她,嘿,咳咳咳,她都不是他心里最要紧的那一个。阿妍怎么也不甘心,着魔一样,咳咳,终于引得各门各派杀上殷鉴山庄,终于害死了封不闻。”赵延之有意看了封平平一眼,他听着仍是不为所动,仿佛与己无关。赵延之一怔,随即又是一笑,道:“你长得像你母亲,行事倒像你父亲,无情得狠。阿妍她偏偏又是玉石俱焚的性子,咳,咳咳咳,她样子柔柔弱弱的,像水,性情却如烈火,咳,实在迷人。我一直都看着她,我当了三尸门的账房先生,咳咳,咳,哪怕只帮她做些琐事也是好的。到三尸门灭门时候,人人亡命,咳,咳,我帮着她把残余人等收拢起来,帮着她打通各种门路在各种都置办下基业,咳,帮着她这一脉重振旗鼓,门中一众老人不愿意让她一个女人当门主,我替她当,咳咳。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当门主,就为了这个。只要是为了阿妍,咳咳咳,没有什么我不能做的。”
“哦。”封平平道。
“我继任门主那一天,阿妍悄悄地跟我成了亲,我知道,咳,她是为了行事方便,为了跟我一起掌着这个三尸门。我就跟她当年一样,咳咳,跟一个心里不看重自己的人共结连理,我跟她也不一样,我不恼,只要是她给的,都是好的。一份心就算一份心,咳,不是整一颗心也没什么。”赵延之面上带着一股柔和笑意,却接连轻叹了几声,又道:“说是这么说,喜欢一个心中有别人的人,咳,可真伤心。要是这人心中的那个人还死了,那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一世伤心。在她身边,也欢心,也还是伤心。”
“嗯……”封平平又应了一声,这一回倒没有应付,颇有些应和的意思。
“如今我快要死了,倒也不后悔,咳,总是在她身边过了这么些年,还给她留下一个更加壮大的三尸门。咳咳咳。阿妍心气高,门中老人不肯让她当门主,别人当门主她也容不下。恰好传来覃中吕的消息,咳咳,还有人说看见你,你来当这个门主正正好。初时想着你是封不闻的儿子,名正言顺,门中老人都愿意,咳咳咳,年纪小又容易掌控,三尸门终究还是阿妍的。后来听说你有些厉害,我再想想,咳,还是想让你当门主,你要是记恨她害死你父亲,咳咳,咳,跟她作对,我死之后阿妍也多些事做,咳,不会孤单。”赵延之道。
“你为了她当门主,我心里可没有三尸门的什么人。”封平平道。
“嗯,”赵延之微一点头,笑得古怪,道:“我这般费力,咳,说了这么多,咳咳,就是想告诉你,咳,咳咳,要想把人留在身边光跟着跑是没用的,还得自己有些本事、有些权势,咳,有些他不得不倚仗的地方,这样才能长久在他身边。你功夫再好,我这里这些人手齐上,也能困死你。你想想看,是你一个人两把刀能护着他,还是你手底下有数百近千人能护着他?‘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你读过《尉缭子》吗?这也是其中一句。”
封平平听得一怔,缓缓看过身周三人,轿侧四人,余光扫过水畔一众持盾人,再远处又一众三尸门人。
“这些人交到你手里,咳咳,你想要他们如何行事,慢慢改就是了。你年轻尚轻,时光正长,为什么不想做一番大事?如今的三尸门声势日隆,早晚都要走到光天化日之下,咳咳咳,同武林同道握手言和占上一席之地。你手底下血腥少,清清白白,咳,要是带着三尸门走到正路上,不是一件大功德?倘若成了,武林中都要传颂多年,比你父亲更加声名赫赫。”赵延之接连劝诱,直有些蛊惑人心的本事。
“初六!别听他的!”忽红叶喝道。
“忽姑娘觉得我哪一句不对,尽管指出来。”赵延之道。
“你,”忽红叶对上他这般说死说活的口才竟有些语塞,喝道:“你一派胡言!哪有你说得那么轻巧!”
“初六……”韦青卉也十分担心封平平被他说动,小心地叫了他一声。
“封兄弟务必把持本心,你不是恶人!”张竹影跟着喊道。
“你们到底有什么有阴谋诡计!”游墨华怒道。
封平平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似乎将赵延之一番说辞仔细听了,想了又想,余人声息再不入耳,最后他抬起头来,侧向赵延之缓缓摇了摇,道:“不行,初五不喜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叶尉缭一刀戳中仲莱肋侧,只需翻手一转便是一个血窟窿,仲虎仲菡左右抢上,叶尉缭却不转动刀柄,只是挥刀牵着仲莱往仲虎身前一撞,自己错身换位躲过仲菡一刀,右手两指屈起,在他刀背上轻轻一弹。
他右手全无力道,不过取巧,这险之又险的巧劲却让仲菡心惊一回,攻势稍滞。
仲虎捉着仲莱从叶尉缭刀尖上脱开,仲莱破了功卸了劲,一手按着伤处,一手勉力提着刀举不起来,仍是不服输地连声大骂:“贼子!野种!即便,你杀干净我们,偷的就是偷的!叛贼就是叛贼!”
“呵!”叶尉缭冷笑一声,一刀荡开仲虎的刀,抬脚往仲莱丹田踹去。
仲虎从后接着仲莱连退数步,堪堪到了擂台边上,不得已拧身往地下一倒随即将仲莱高举过头送下了擂台,一个打挺半跪起身,手中刀横扫出去,只恐叶尉缭趁隙再来。抬眼看去,叶尉缭却在擂台另一边将一把刀使得重重刀锋影,迫得仲菡节节败退,终于一脚踩空,直直坠下擂台。
叶尉缭回刀旋身,转头来看着仲虎,咧嘴一笑。
他脸上披着一道血迹,身上更有无数血痕,笑来带着煞气也带着傲气。
仲虎愣愣怔怔地看着他笑,一时竟不能上前,只是举刀身前,候着他缓缓走近。四象阵已去其三,原以为叶尉缭右手伤了换过左手刀势大不如前,不曾想他左手刀劲力准头去了少许,刀法却更狠厉,招招都是一刀取命的凶险。仲昂伤在前头,余下三人本就去了一分气势,苦战至此,终于被他打得各自零落。仅剩一人的仲虎不由想了想,难道竟是托大了?或许上台之时就该仲鲲仲鹏一道来,结六合阵,又或者干脆把长辈仲崇巍也请上来,以七曜阵生擒,灭了他气焰。心中一经盘算忽然明白,自己竟是胆怯了,四人战他一个连阵毁人亡的杀招也使出来,竟而不敌。
“当年,仲崇堂从家主亲自督阵的阵法中破出,一战下来,人人心惊,这些年来仲家上下当着面绝口不提他的名字。”仲虎忽道。
“是吗。”叶尉缭站到他跟前,貌似不经意地应道。
“仲莱的兄长仲蓬跟着仲崇堂去过殷鉴山庄,伤了腿,半个废人一样,每日坐在屋檐下骂骂咧咧,容不得旁人说仲崇堂一句不是,仲莱只要跟他犟嘴,抽起拐就打。他们一房为此遭了许多白眼冷遇,仲莱难免更怨恨。”仲虎道。
“真正跟着崇堂先生出生入死过的,自然更明白他是什么样人,更明白是非曲直。”叶尉缭道。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样人,我只知道,他给仲家上下没带来一丁点益处,有人死、有仇怨、有经年累月的艰难。他再是个好人,对自己家人可不是。”仲虎一扬头,问道:“你这般拼命,就想让我们认你的仲家功夫,想让仲崇堂认祖归宗吗?不成,怎么也不成!他自己没把自己当仲家人,仲家没有这样的后人!”
“当然不成!”叶尉缭高声道:“认什么祖归什么宗?平白污了崇堂先生的清名!他葬在江湖之中,就只是一介江湖客,与你仲家再无干系!”
“小贼!”仲虎喝道:“你就只想找不痛快吗!”
“仲虎兄说对了,”叶尉缭手中刀悠悠地打了个转,笑道:“什么仲家刀法,管你们认不认,我就只想痛痛快快打你们一顿,赢你们一回,赢得人人皆知,赢得你们面目无光,赢得仲家再度龟缩回去十多年,每日里就由家主带头人人自省己身,慢慢参悟,悟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
“今日断不能留你活命!”仲虎爆喝一声,一刀劈下,趁他左手劲力不足只跟他硬拼硬碰。
叶尉缭也不管什么招式,双手捉刀横着挥出去,两把刀作十字一交,“锵”一声长鸣,声震全场。仲虎怕被他一刀震下擂台,侧向行步,刀锋斜转,人退而刀进又斩落一记。叶尉缭双手举刀迎上,两下再交一刀。此际两人齐齐都弃了阵法步法同一应身法,只是拼力。仲虎看似出刀在前,一步接一步后退。叶尉缭踏步跟上,一刀接一刀迎着他刀锋而去。
一退一进,沿着擂台边缘从一角走到另一角,叶尉缭喝一声,一刀挥出去生生将仲虎手中刀从中斩断,半截断刀远远飞出去,扎在木桩外的土地之中。
擂台上下都静了一刻,跟着欢声雷动大半人轰然喝彩,纷纷为连战五人的叶尉缭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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