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罹当年能上北城大学,一是沾了点本地生分数优惠的光,二是他本身的文化课成绩也不差。
不过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靠着家里关系才上的大学。
因为罗伊和他女朋友两个人还没有吃午饭,因而陆云罹从校门口下车以后便和两人分开了。
陆云罹独自一人走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母校的林间小路上,感受着初春陡峭的寒风,听着树枝上嫩芽破苞而出的声音……
好吧,陆云罹现在除了冷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
陈有德教授的《中国民俗传说》系列讲座是从去年年中开始的,每到一个月份,他便会就着这个月份相关的习俗开展几场科普的讲座。
由于各种社会因素和陈有德教授本身风趣幽默的谈吐风格,是的这一系列讲座在年轻人中间获得了极大地人气,而陈有德教授本人更是被称为一个移动的‘民俗小书库’。
有关于正月的科普讲座其实在阳历一月初已经开办了一场,地点是北城戏剧院,算是年初第一场,也是该系列讲座中最具规格的一场。
根据当日的视频回放,嫌疑人遗留在李玲语房间的应当就是那一场讲座的私录视频。
陈有德教授在北城大学的这一场讲座是免费的,入场票根据先到先得的规则获取,陆云罹提前了两个多小时过来,排队领票的人还不多。
负责□□的小姑娘在给陆云罹□□的时候偷偷地塞给他一小把随票附赠的糖,在陆云罹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俏皮的眨了眨眼:“长得好看总要有些特权嘛~”
“这么偏心的吗?!”在陆云罹前面领票的女生一脸控诉的看着他:“你就给我一颗!”
“去去去,刚才都偷吃了多少了叫什么叫。”
看着这群精力异常充足的小女生,陆云罹好笑的摇了摇头,将糖悉数放回了罐子,只留了两颗在手里:“那给我点特权,我帮朋友领一张票?”
“不行诶,帅哥我们走后门也要讲基本法的,还没到场不能帮忙领票哦~”
在原则性问题小姑娘倒也没含糊,陆云罹笑着逗了她一句:“到场了就可以帮领?”
“好看的人总要有点特权。”小姑娘说的正气凛然。
“嗯,谢晏过来。”陆云罹朝着刚刚上楼的谢知安招了招手:“排队还是走后门?
谢知安白了陆云罹一眼,没吭声的站在了队伍最后面——尽管和陆云罹也就隔了五六个人的距离。
“家里小朋友闹脾气,见笑了。”
陆云罹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事没事,我们理解。”小姑娘脸上挂着诡异而满足的笑容,十分善解人意的快速发完陆云罹后面几个人的票,将原本给谢知安的票塞到了陆云罹的手里:“进去吧~”
谢知安:……
陆云罹在阶梯教室里面估算了一下大概位置,带着谢知安坐到了左侧靠墙的位置:前面坐着一对小情侣,后面还没人。
“这个角度和视频里面的人坐的位置差不多。”
见谢知安又不说话了,知道这是又被自己惹恼了——说起来谢知安似乎在局子里或是两人独处时,对自己的容忍度就会变得特别好。一旦出来,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点点越矩都会让他非常的抵触。
就像上次在父亲的寿宴上,陆云罹强行勾着谢知安的肩膀下楼,导致的后果就是在宴会后半段,谢知安尽管没有抗拒自己的接近,却是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可能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么亲近?
陆云罹拿出方才小姑娘给自己的糖果,规规矩矩的放到了谢知安前方的桌子上:“吃糖?”
见谢知安还是不理自己,陆云罹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哎,谢大少爷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说你,就去人家家里做个调查,手机都能关机了,我是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出门没开车也不方便,这好不容易咱在学校里面碰头了想提前帮你领个票,你还不领情。”
“你既然来了咱组里,我就得对你负责对吧?虽说这免责声明上说你出了什么事儿与我无关,但是!咱也当同事当了快小半年了,人心是肉长的……”
“不好意思。”谢知安实在不想听陆云罹继续瞎扯,即使打断了他的话:“手机昨晚忘记充电了。”
“嗯?”陆云罹见好就收:“那吃糖?”
谢知安:……
送的糖是那种小白圆圈形状的薄荷糖,谢知安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薄荷味儿,但是陆云罹无论随身带的,还是家里放的,好像都是这种刺激性味道的糖。
“味道怎么样?”
“还行。”谢知安面不改色的将糖直接咬开快速的吞了下去:“李玲语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嗯?”
看着陆云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一瓶矿泉水,谢知安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不喜欢就别吃了。”
“我没……”谢知安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喜欢?”
谢知安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了陆云罹手中的水:“谢谢。”
“说吧,李玲语的情况怎么复杂了?”
因为方才被陆云罹打断,谢知安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根据孙婆婆所说,李玲语当初为了那笔拆迁款和他的儿子领证结婚,并且生下了一个小女孩,名字叫孙年年。”
“在那之后,夫妻两个合伙做了一些小生意,日子算不上富裕,但是家有余粮手有闲钱,也算不错。不过就在孙年年一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在运货途中因为疲劳驾驶,出了一场车祸,又因为治疗不及时,引发了一系列的后遗症,而李玲语也就在那个时候选择和他离婚。”
“因为两人在结婚前签订过婚前协议,这一份原本登记在孙年年父亲头上的拆迁款应该分给她一半。当时正值用钱最紧张的时候,孙婆婆只能和李玲语协商这笔钱分期给她。”
“那现在给清了吗?”
“没有。李玲语在离婚后便去了一家带有特殊服务的会所工作,但是她还是打着‘钱还没给够’的名号住在孙婆婆家里,甚至还深夜往家中带客人。”谢知安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正在往进来走的罗伊一眼:“直到两年前,李玲语据说傍上了一位富二代。”
“谁?”
“陆二少,谢少爷。”已经知晓谢知安身份罗伊语气恭敬了许多:“没想到你们也来听这个讲座。”
“罗伊。”谢知安看似很平常的冲着他打了一声招呼。
直到寒暄完的罗伊带着他的女朋友离开,谢知安这才又重复了一边:“说是罗伊。”
“看来我是低估他了。”陆云罹推了一下自己身前的挡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往下瘫了一些:“李玲语在哪家会所工作的?”
“春语,我已经让人把这家会所有关李玲语和罗伊交易的资料发到你邮箱了。”
“谢大少你别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悄无声息的包围了陆云罹的心脏,他故作冷静的笑了一声:“我现在是改邪归正了,但是不代表我以前不荒唐,春语这家会所的保密性在北城是数一数二的,许多军政界的人士都会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会说给就给?”
“所以你看完资料也不能用它当证据。”谢知安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直视着陆云罹的眼睛,眼里是陆云罹从未见过的黑暗色调:“春语目前归我管,希望你不要给我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安:在外人面前别动手动脚,离我远点。(傲娇.jpg)
————————————————————
我终于要开始他两的对立戏份了(躺平)
谢小同学虽然老是慢半拍,但在某些方面也不是什么真的小白兔
第37章 鬼说(九)
因为方才往下瘫坐了一下,现在陆云罹想要直视谢知安的眼睛,那便要稍微抬起头来。
处于低位的感觉并不好,但是谢知安方才的话就像是一道咒术,将陆云罹禁锢在了一个无法动弹的狭小空间里。
无处可逃。
陆云罹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没睡好,所以才让自己的智商有点随风而去,这时候突然想不明白谢知安是什么意思了。
“春语从什么时候开始归你管的?”
“去年三月初,你们正式开始反黑活动的时候。”谢知安并没有刻意去避开这个明显会引起误会的话题,但是看着陆云罹那有些失神的模样,他还是多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一直想查春语,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意思?”
只是一瞬,陆云罹便恢复了第一次见到谢知安的那副样子,眼里噙着笑意的瞧着他,就好似这接近半年的时间不过是镜中水月一般。
有时候信一个人,需要很久;但怀疑一个人,只需一刹之间。
谢知安的喉头动了动,错开眼看向已经在台上准备的陈有德教授:“我现在不可能让你查,对我来说毫无益处。”
“是吗?”陆云罹轻笑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觉得能让我查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但是如果还坚持着再去相信一次,那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自己错信一个人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