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护士跑向他们,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告诉他们,有心跳了。陆子麒把头磕到了地上,赵天诚也像被人抽了气,一时腿软跪坐了下去,灵儿赶忙在一旁扶住他。
但手术只进行了两个小时,小护士就跑出来急匆匆地说医院里面没有符合楚征的血液,但他失血过多,需要大量血液。陆子麒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他立马联系了队里,火速派飞机和军医来救援。挂下电话,与这边的医生进行了说明,就转头看向赵天诚,
“你们走吧,楚征拼死救了你们,不要让他白白牺牲了。这里有我,国内的救援马上就会到达,你们快走。”
赵天诚听他说完,转头看向手术室上面亮起的红灯,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灵儿,犹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如何能回报楚征这份恩情,总之等他好了,代我告诉他,谢谢他。”
陆子麒点了点头,赵天诚看了眼灵儿,牵起她的手,往医院外快步走去。
楚建国接到内部电话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陈淑芬不知所以,赶忙叫保姆拿来氧气给他吸上。楚建国吸着氧,缓和了好一会儿,才举起颤抖地手扶住老伴,
“快!快收拾东西。征儿...征儿出任务受了重伤,说是病危了。”
“啊?!”
陈淑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突然就像抽了魂,怔愣着。保姆扶了好几次才扶起她,她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保姆是骆念离出国前请来的,她赶忙帮着陈淑芬收拾东西,楚建国打电话联系了一下,派人来将二老和保姆接到了机场。
二老到达医院时,楚征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着,生命体征还不平稳,随时都可能有突发事件。医生说他长时间失血过多,可能会有很多后遗症。陈淑芬哭了一路,许久没有见到儿子了,此时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楚征,陈淑芬的心仿佛都被铰到了一起。
二老在外等了一天,楚征没有醒。两人在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又早早地来病房外守着,陈淑芬的眼睛红肿着,直到中午,楚征才微微有转醒的样子。医生同意让陈淑芬进去看看,她颤抖着握住楚征的手,楚征微张开眼看向她,
“妈...”
陈淑芬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就是握着儿子的手,痛哭流涕。
楚征病情很不稳定,当天晚上就被急救了一次,陈淑芬在外面看着,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担心老伴的身体,让他回招待所等着,但是楚建国却是怎么都不肯走。
第三天,楚征的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了些,陈淑芬再一次被允许进去探病。这一次,楚征
明显要比上次清醒许多。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淑芬握着他的手,哭着摇头,
“妈...我真的很不孝...总是惹你生气伤心。”
“妈,我是不是睡了好久...我和你说啊...我梦到了好多小时候的事儿...”
楚征脸色苍白,他努力笑了笑,
“梦到小时候啊...你带我去公园看鸭子...梦到我爸拿皮带吓唬我...梦到...骆骆刚
来咱家可你给他洗完抱来我屋里...”
“妈...他还好吗...我挺想他的...”
“我在梦里可...他还老叫我...烦的我睡不着呢...”
楚征像梦魇了一样,越说越笑,陈淑芬却是越听越哭,之后的话语里零零落落全是关于
骆念离的事,陈淑芬听不下去了,她安抚楚征好好养病,起身就要出去。楚征却拽住了她的衣袖,
“妈...我想见他...”
陈淑芬回头看向儿子虚弱的脸上两滴泪珠滑落了下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楚征的泪水了。陈淑芬再也忍不住,推开儿子拽着自己的手,往外走。楚建国正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她消息,就见她急匆匆走出来,扑到自己怀里就嚎啕大哭。
两个孩子离家后没多久,陈淑芬就把他们的事告诉了楚建国,两个男人,楚建国以前在部队里也是略有眼闻的,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这个话题仿佛就成了楚家的禁忌,没有人再去提及过。如今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老婆坐在床前哭泣着说着“算了吧...由他们去吧...”的时候,楚建国不能说完全不动容,但是让他接受,一时半会也是很难。
“无论如何,先打电话把骆骆叫回来吧。”
外面一片夜色,骆念离正在办公桌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浏览公司即将合作的项目计划。手机在桌子上突然就嗡鸣了起来,他看向来电皱了眉,是保姆的手机。骆念离到达美国后,特意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记住号码,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联系他。他抬头看了看表,国内应该是早上的时间,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接听了电话。
“喂?”
“...”
电话那边却没有人说话,骆念离看了眼手机信号,又放到耳边,
“喂?听得到吗?”
“骆骆...”
骆念离在听到陈淑芬的声音时,瞬间就怔愣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骆念离低下头,满脸伤感。
“妈妈...”
电话的这边,陈淑芬本就在压抑着自己的酸楚,骆念离这一声妈妈,直接把她叫得泪如泉涌。骆念离静静地听着话筒里他妈的哭泣声,心痛不已。他强装镇定地问道:
“妈,你还好吗?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陈淑芬哭得说不上话来,楚建国就接过了话筒,
“骆骆啊,我是爸爸。”
“爸爸...”
“嗯,你...你抽空回来一趟吧,来**市中心医院。”
骆念离一听医院,心里突然就毛毛的。
“爸,你们身体不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都很好,你哥...”
骆念离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了。
楚征...
那个时时在脑海里折磨他的人,怎么能就这么倒下。
他立马拿手机打给秘书,今晚凌晨最近的一班飞机,直接飞往**市。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骆念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脑海里不断翻涌着和楚征的点点滴滴。
哥哥,等我。
骆念离到达医院时,天都黑透了。近二十几个小时的奔波,焦急却全然掩盖了他的疲倦。楚家二老已经回到招待所睡下了,护士拦住他,说现在的时间已经不能看病人了。骆念离恳求她让他在病房外看一眼就好,面对帅气的骆念离,小护士红着脸点了点头,让他尽快看一眼就离开,明天再来。
骆念离走到重症监护室的窗外,楚征躺在里面面色苍白而又安详。骆念离把手贴在玻璃上,泪水不断涌了下来。曾几何时,他与楚征交换位置,楚征也是这样焦急地站在窗外看着自己。
楚征的睫毛闪了闪,慢慢地就睁开了眼,他习惯性的看向窗外,盼望着能看到他日日想念的那个人。而当他真的看到骆念离站在那里时,如果没有了鼻子里的氧气管,他觉得自己一定就无法呼吸了。骆念离见他睁开眼看向了自己,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许多,那双眼,那眼神,他已经想念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了。他使劲儿趴在玻璃窗上,仿佛贴得越紧就能离床上的人越近。
楚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要去抓住他,泪水也是不断地从两边滑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仿佛进入了一个空间,一个只有他们的真空环境。直到小护士走来,埋怨着骆念离说话不算话,催着他离开医院,骆念离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楚家二老到达医院时,骆念离就已经早早地趴在玻璃窗上看着他哥了。
“骆骆?”
骆念离听到声音,看向老爸老妈,赶忙走了过去,接过保姆扶着他爸的手,扶着他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陈淑芬看着他,又开始抹眼泪。骆念离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妈妈,对不起。”
陈淑芬自责,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孩子们一个两个地见了都要和她道歉。
“我昨天晚上到的,过来看了一眼,医院不让呆,我今早就又过来的。”
他在陈淑芬耳边说道。楚建国意识保姆去窗边看看,保姆说楚征还没醒。楚建国见了骆骆,也没多说什么,问他过得好不好,在那边还适应吗。骆念离都乖乖地回答了他,
“那就好,下午有一个小时探视的时间,你进去看看你哥吧。”
骆念离小心地看了看他爸的脸色,见他表情无恙,就点了点头。
楚征是中午醒来的,自他醒来,骆念离就没再离开过玻璃窗,两个人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对方。直到到了探视时间,骆念离迫不及待的更衣走了进去。
楚征看着他一步步走进病床,骆念离莫名有点紧张,他坐在床边,伸手去握楚征的手,还未碰及楚征就紧紧握了上来。
“骆骆...”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无尽的思念和话语都在视线中交流着。楚建国站在窗外看着他们,摇头叹了口气牵起老伴离开了。
“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