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秦白的侧脸，心想，随便吧，也不是做什么就能改变的事情。
第9章 魔镜魔镜
多年前MIXing他们刚开始走红的时候，参加过一档谈话节目，那时候易为春还坐在后排，只用微笑着当壁花。当时的主持人也许是为了给这些初出茅庐的后生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就让他们轮流拿着话筒说自己是为了什么当偶像的，台本没写这个，但是成员们都很有眼力见，无论是真诚的爱好唱歌跳舞，还是搞怪的听说包吃包住，都快被人说完了，话筒递到易为春手里，他张张嘴，心想，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当偶像的。
最后他还是规规矩矩地说，因为很喜欢偶像这个职业。
喜欢吗？也未必吧。冷板凳也坐过，别人的脸色也看过，被人当面anti过，那些主观的客观的，徒劳无功的，坚如铁壁的困难随意点数，青春抛掷着混到这个年纪，说不干，连急流勇退也算不上，顶多做一个识时务者。
如果青春能用在别的事情上，会不会更幸福一点，易为春有时候会这样怀疑着。
到底是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了。
丁凯城在他和秦白的脸上来回打量，最后把板子一扬，说：“这是一首双C曲。”
双C曲，意味着有两个C位，或者两个人平分一个C位。
新歌叫《Mr.mirror》，demo已经录好了，词作是一个有名的业界大佬，这次制作人阵容又分外豪华一些，恐怕是高层也想让秦白及其粉丝看到诚意。
他们混到这地位，已经不再是那种主打阳光少年的男团了，歌曲也不能仅是哄女孩的糖水流行歌。作为国民级组合，近几年林先生一直有意让作品往更高的境界走，反战啊，人文啊，包括一些艺术活动，都多多少少涉猎到。
他翻了翻那薄薄两页的歌词，倒是知道林先生为什么急吼吼要现在出单曲了。
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
易为春是真的想笑了。
梦娱手头上艺人多如过江之鲫，没两把刷子管不住人，是以统筹力极强，动作是出了名的快，招呼都没打，第二天就开始排舞了。他们一般练两个版本的舞，一个是用来拍MV的，一个是上节目跳的。
他和秦白站在最前面，有非常多的镜像动作，想必也是要和歌词呼应的关系。这让易为春有点冒冷汗，秦白一遍能学会的，他可能要三四遍，都是一样的动作，总不能开脱是难度不同了。
他们累成狗一样回宿舍，刚到门口，秦白突然转头对他说：“易哥，你是不是这个动作不太擅长？”他虚虚地做了一个推的姿势。
有一个设计是两人面对面，双手贴在一起又飞快弹开的，他老是做得不够利落。要发新歌的那段时间总部大楼的练功房是通宵开灯的，可是他一个人又练不来，一碰到这个动作易为春就感觉自己心头一紧。
“没，没有啊。”易为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说。
“我们来练习一下吧。”他没等他拒绝，把他拖进宿舍，关上了门。
“其实没事的。”秦白自说自话地抓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秦白的掌心很烫，刚才剧烈运动后的热度还没降下来。“你看就这样……”
他数着拍子，给他示范了一下，动作有力而舒展，一丝杂糅的小动作也没有，秦白跳出去后又走回来，看着他的脸，问：“你是不好意思吗？”
都怪木木闲着没事干，给他看的那个缠绵悱恻的同人剪辑，里面秦白喝水，骑车，从床上醒来，和他对视。
易为春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他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有点什么一样，他心里有什么事很容易上脸，一下就脸红了起来，想起这个动作恐怕也是林先生的恶趣味吧。
“没事的，做多了就习惯了的。”秦白说，“我们试一下。”
不得不承认，秦白不光是个好学生，还是个好老师，帮他抠完动作之后还教做表情。易为春一向这方面比较弱，MV可以靠多次剪辑，公演就能看出他总是显得有些神情恍惚了，不过到后来，他这一点反而成了一个卖点，是他自己都想不通的。和秦白相比，他才是被粉丝惯坏的那一个。
第10章 泳装回
MV导演是MIXing经常合作的安佳，四十多岁，打扮得很干练，T恤牛仔裤，一年四季都只背双肩包，像个大学生。然而人不可貌相，她二十多岁就开始拍短片，年纪轻轻在国际上声名远扬，后来林先生动用人脉请来她，为他们拍的好几支MV都拿过当年的金奖。安佳来MIXing总部不看成员，也不听歌，只和林先生聊，有时候能聊上一周，然后就拍板开始陆陆续续布置环境，安排行程了。
MIXing的MV拍成什么样子，全看安佳和林先生聊得怎么样，成员不过是黑白棋盘上的卒子。
对于MIXing来说，安佳是老朋友了，她一下车，成员们都列队欢迎，“佳姐好！”
安佳不苟言笑，微微点了点头。
旁边陪同的丁凯城道：“这位是刚移籍过来的，秦白。”
“佳姐好，我是秦白。”
“我知道。”安佳只看了他一眼，直接往里走，进了电梯。
大佬们都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毕竟是MIXing的MV，有些风格是需要保留的，或者有些运营私底下的计划，比如要暗暗给某个成员多一点机会，也并不会让成员知道。易为春他们看着总部各部门有条不紊地运转了起来，楼下走廊里随时有工作人员抱着一大沓彩印的稿子跑来跑去，衣服也一架子一架子推来推去，人人都知道新歌是双C了，食堂打饭的阿姨都会笑眯眯地给他多打一勺肉让他加油。
易为春他们开始进录音棚的时候，成员服装和基本的宣传稿都出来了，敲定了行程，就等着MV和写真硬照一起拍了。
安佳这次把拍摄地定在一个海岛上，易为春默默松了一口气，他们上一张专辑也是安佳操刀，她是特别鄙视特效的那类大佬，不知道哪来的神通广大，拖了个巨型冰山进棚子里。他们的演出服都是为了显得挺括料子很薄的，被冻得够呛，不过不得不承认效果出来比那些干冰或者直接上电脑特效的图好多了。
那海岛离S市挺远的，没有直达的飞机，需要到了临近的城市转汽车再转渡轮，以前他们还没那么有名的时候，还敢在S市街头直接取景拍MV，现在不找到闭塞点的地方，不是被粉丝围攻就是被狗仔透掉底裤，想想安佳他们千挑万选出这个地方也是不容易。
“啊，第六回 果然一定会是泳装回吗？”秦白自己嘀咕着。
易为春扭头看他，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啥？”
秦白笑笑，说：“没什么。”
木木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了一下午，跑到易为春的房间对着他发泄过分旺盛的精力，“我老早就想去海岛了，易哥，你说我要不要带我的冲浪板去啊，公司帮不帮运啊？”
易为春戴着半边耳机苦笑着看他上蹿下跳，“我们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的。”
“有什么关系嘛！”木木嘟嘴。
易为春说：“我们哪次拍不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哪来的时间玩？”
秦白在一边突然说：“昨天我看了下发给小刘他们的资料，感觉还是有机会的。”
“怎、怎么说？”木木扭头看他。
“里面器材里有潜水设施什么的，我觉得可能会下水。那个岛下午两点多就开始退潮了，下午是拍不成了。”
“耶！”木木一个助跑起跳，砸进易为春的床里，欢呼。
“不过退潮了你也没法冲浪不是么？”秦白笑着戳破他的幻想。
“也是啊……”木木埋在被子里耷拉下头，一会儿又握拳坐起来振奋，“那我要带我家贝斯去。”
贝斯是木木自己养的一只金毛犬，总部是不许养狗的，贝斯被寄养在他一个亲戚家里，天天三文鱼进口小牛肉地供着，比人过得还好。
易为春说：“这么大个班子又不会只看天吃饭，烧的都是钱，你就等着退潮的时候被拉去拍宣传照吧。”
“啊，我不喜欢拍照！”木木哀嚎，到时候又是一大堆大灯上阵，拍出来是皮肤好五官立体还白，可是拍的过程极其痛苦，要长时间凹造型，脸上还全是妆，闷得一头一脸汗。
易为春不太容易出汗，对这个没什么在意，秦白看上去也轻轻松松，他是见过这个人的硬照的，“硬”得可怕，希望只是B团的摄影和后期比较给力的缘故，不过可能吗。
比较是最尴尬的事情，可是站在这个位置，又不得不比较。他们也许还会说，多少人想要这个和秦白同台竞技的机会都求而不得呢。
他心想，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啊。
第11章 梦游
丁凯城带队，MIXing一群人大包小包浩浩荡荡地开拔，易为春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几乎成了他作为偶像的最大缺陷，就是出远门的前一天必定失眠，还被李星文吐槽是小学生春游吗。原来他一个人住的时候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半夜坐起来狂吃零食，或者跑到阳台数路灯之类的事情都做过，秦白住进来，他就不好意思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