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语摩挲了一下照片,看着照片上那个美丽却犹豫的女人,低声说道,“这是我的母亲。”
君言怔住了,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纪之语刚刚也不过是在君言洗澡的时候随便翻看了一下君言的东西,就看到了这本相册,想着没准可以看到君言小时候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会在里面看到自己母亲的照片,这个美丽却又早逝的女人。
“阿姨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我有记忆以来,她就经常来带很多礼物来孤儿院看我们,她还教我们唱歌弹琴。”看着纪之语心情低落的样子,君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位阿姨有什么事,搬家了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再来过孤儿院,却没想到居然已经去世了,明明还这么年轻。
“嗯。母亲的确在音乐方面很有造诣。”母亲小时候应该也是想要教自己这些东西的吧。不过,当时自己更喜欢机械枪支之类的,再加上父亲一向不喜欢母亲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附庸风雅的东西,一心把自己当做继承人的父亲哪会给母亲机会让她教自己这些,而之焉当时又还太小,也许,她是把自己的兴趣寄托到君言他们的身上了吧。
“你还记得那时候在越界我弹了致爱丽丝吗?当时你还问我为什么突然弹这个,我说是翻到了就弹了。其实我那次就是突然想起了纪阿姨教我这首曲子。这是阿姨教我的第一首曲子。”其实这首曲子不仅是纪之语的母亲教自己的第一只曲子,也是自己和许韩青一起表演时的第一只曲子,当时自己正处于金灵的困局中,突然间就想起了这只曲子,然后一时有感而发就弹了,倒是没想到因此引起了纪之语的注意。
“我知道。”纪之语放下了手中的相册,将君言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你知道?”君言有些惊讶,他知道什么。
“那本琴谱上根本没有这首曲子,所以我猜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你才会突然弹了这首曲子。”
君言倒是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就被看穿了。
“宝贝,下次有机会再给我弹这首曲子吧。”
“好,”君言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纪阿姨以前也总是给我们弹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是我母亲与父亲认识时弹的。”纪之语的母亲谢玉儿也是之前C市豪门家族的女儿。只不过,谢家人丁单薄,到纪之语母亲这一代就只剩下谢玉儿和她的爷爷。爷爷年轻时也是C市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惜年纪大了,唯一的心愿也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孙女能有个好的归宿。当年,谢家举办了一场晚会,名为慈善晚会,可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为谢玉儿举办的一次大型相亲晚会。当时,但凡C市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纪之语的父亲纪献。
当年母亲一首致爱丽丝惊艳全场,也吸引了父亲的注意,而父亲的英俊潇洒也赢得母亲的芳心,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就结婚生下了纪之语。
只不过,三年后,在谢玉儿生下纪之焉之后,突然就得了产后抑郁症,整个人每天都神情恍惚,时不时就要哭闹,父亲自然是陪伴在其身边照顾她,可是纪家这么大的生意,不可能总是陪着,所以总会有顾不上的时候。终于在纪之焉四岁生日那天,父亲因为有一笔大生意要谈出国赶不回来,母亲病发了,跳楼自杀身亡。所以,在很多人眼中,纪之焉在一定程度上要为谢玉儿的死负上责任。吴嫂也是这么想的,吴嫂原本是照顾谢玉儿的保姆,在谢玉儿去世后就一直照顾纪之语,她对纪之语十分用心,可却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纪之焉,所以纪之焉从不敢去哥哥平时住的公寓。在主宅也是,虽然所有人都尊称她为小姐,却不见得对她有多尊重,纪献对她的态度也很冷淡。
可是,纪之语知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你还记得那天篮球赛想拿球砸你的那个男的吗?”纪之语问道。
君言点了点头,这个人他印象深刻,他不仅想砸自己,之前还想对纪之焉动手,骂纪之焉是扫把星,纪之焉说他不过是个私生子。
“你觉得他有多大?”
君言思索了一下,看起来跟他们年龄差不多,而且他又是济山高中篮球队的,跟他们顶多差不过一两岁吧。
“他不过小了我几个月。”纪之语讽刺道,“我父亲的私生子不过小了我几个月,可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以为我父亲对我母亲情深意重。”就像吴嫂,她现在看到新闻上报道出纪献又有什么绯闻,总是在惋惜自家小姐的早逝,让姑爷伤透了心,才会这般留恋花丛。
可纪之语知道,自己父亲根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从未将母亲放在心上。当初会选择母亲,想来一是为了谢家的资产,二是因为母亲单纯。
果然,母亲根本就没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人的事,直到后来一次母亲外出时,才撞见了那个嘴里说着深爱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鬼混。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那时候她已经怀了纪之焉,生下纪之焉后就更严重了,这才得了产后抑郁症,最终选择了自杀。
可是纪之焉却因为这件事很自责,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母亲才会自杀。
君言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那个男的会说纪之焉是扫把星,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纪之焉身份尊贵,有时候却莫名的让他觉得她有些自卑。
“那个男的叫纪语?”这名字取得,也跟纪之语太像了吧。
“呵,”纪之语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可能是觉得取了这个名字就可以取代我吧,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君言有些心疼的看着纪之语,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富家少爷,应该是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能够得到,原来也不过是表面风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宝贝。”纪之语将脑袋埋进君言的颈窝中。
“嗯。”君言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的拍着纪之语的后背安抚他。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
圣诞
第二天早上,君奶奶一脸疑惑的看着饭桌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说是君言的朋友,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完全不知道。
今天一大早,自己要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洗漱间的动静,本来还以为是君言和许韩青,可是回头却发现韩青也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洗漱间。然后不一会儿,她就看见一个男的搭着君言的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还是君言先打破了沉默,“奶奶。”
“哦,君言啊,这是你的朋友吧,弄好下来吃饭吧。”君奶奶很慈祥,想着不管有什么疑问,都待会儿再说,不好让人家这样站在这里。
“奶奶,这是我的朋友,就是之前跟您说过那个帮助韩青的朋友。”
“哦,这样啊,谢谢你啊,小同学。”君奶奶是真心感谢纪之语,她之前一直想要君言带这个朋友回来见一面,好当面感谢人家,不过君言总说对方有事,没想到这突然就把人带回来了。不过……
君奶奶仔细观察了一下纪之语,不知为什么,觉得这同学有些眼熟。
“奶奶,你还记得以前经常来我们院里的谢阿姨吗,她是纪之语的母亲。”君言想着自己都能察觉到纪之语和谢阿姨有些相像,奶奶跟谢阿姨更熟,应该能认出来。
“哦,是纪夫人的孩子啊,难怪我觉得有些眼熟……”
“切,”正当君奶奶拉着纪之语拉家常时,许韩青很不屑一顾。那个谢阿姨他是没见过的,据说是在他来孤儿院之前,那个人就没再来过了。他还记得君言小时候还经常跟自己提起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还真是孽缘。
“韩青。”君奶奶很严肃的叫住了他,“你怎么这个样子,之语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吗?”看许韩青那样子,一点都不像对待救命恩人的样子。
“我,”许韩青刚想反驳,就看见君言正看着他,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许韩青明白君言这是在告诉他别在院长面前露馅。
“我才不要……”可他真的十分不愿意跟纪之语说谢谢。
“韩青。”君奶奶有些不高兴了,人家辛苦把韩青救出来,怎么这么没良心,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好了,奶奶,韩青之前已经谢过了。再说了,大家都是朋友的,这样太见外了。”君言忙出来打圆场,看许韩青好像还要说什么,君言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再乱说话。手伸到下面,掐了一下纪之语的大腿,示意他帮忙说句话。可谁知,纪之语一脸淡定的按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暧昧的摸过每一根指头,看到君言一副要炸毛的样子,终于开口了,“没事的,奶奶,举手之劳而已,而且都是朋友嘛。”
听到纪之语都这么说了,君奶奶的脸色才好看起来。只不过,纪之语还是在下面一直把玩着君言的手……
午后,君言坐在钢琴前为纪之语演奏着那曲致爱丽丝。纪之语靠在钢琴架前,静静地聆听。每一次,听着这只曲子,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一曲毕,君言让纪之语坐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