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对着锁眼戳了半天,都没有插进去,宋逸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对着锁眼慢慢把钥匙插了进去。
“咔”的一声,门开了。
宋逸杵在门口,盯着漆黑的屋子发呆,挪不开脚步。
他有点不敢进去,因为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情景,怕自己想的都成为真的。
屋里很黑,也很安静。
宋逸攥紧了拳头,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结果,自己一直害怕、隐隐不安的感觉到底还是变成了现实。
一进门,窜入视线里的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片片白色,所有的家具都被白布盖了起来。
不见人,连家也空了。
祁敬之,消失了?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个疑问。其实已经是既定事实的疑问。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围绕在四周的空气,突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呼吸变得困难,浑身难受起来。明明难受得都要死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难受。
宋逸没开灯,在黑暗中慢慢地挪动脚步,脚底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脚踩地板的真实感。
他凭着感觉走进了祁敬之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本来就有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但是那个放手办的玻璃柜还在,里面的手办也都还在。
宋逸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坐了下来,看到了靠在墙边的画框。
他走过去把画框拿了起来,里面的画没有了,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画框。
宋逸摸了摸画框边,他想到了第一次在祁敬之房里看到这幅画的情景。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扔掉那幅画,他已经记不清了,结果到最后居然被那个人捡回了家,还跟个宝贝似的用相框表了起来。
画框有点脏,摸了宋逸一手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脏了,却看不清到底有多脏。
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阳台的窗户没有关,窗外的风吹得窗帘飘了起来,风很大,窗帘不停地上下飘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宋逸走了过去,在窗边停住了脚步。
冷风朝宋逸迎面吹来,风中好像还夹杂着点水滴,轻轻地打落在宋逸的脸颊上。脸上冰冰凉凉的,宋逸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水珠,抬头看到窗外的夜空中飘起了稀稀落落的白点。
他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本来是星星点点的小雪花,到后来就逐渐变密变大了,在冷风的吹拂下,一大片一大片地朝他脸上飞了过来。
宋逸闭上了眼睛,趴在阳台上感受着雪花浸落脸颊的冰凉触感,脸上好像失去了知觉,心里也麻木了。
一朵雪花飘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挂着水珠。
他转过了身,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再回过身去时,一眼就看到了猫爬架最上层上的一个小毛球——是那个能录音的公仔。
他走过去把公仔拿了下来。捏住公仔脑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播放的开关。
“宋逸……”
熟悉的声音从公仔身上传了出来,宋逸浑身一怔,拿着公仔愣在了原地。
“你现在是不是骂死我了?”
“骂吧,我也觉得我该骂,骂死了都活该。”
好多天没听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宋逸一瞬间就酸了眼睛,明明刚才都忍得好好的。
他蹲了下来,把公仔放到了耳边。
“对不起……原谅我一声不响就离开了……”
祁敬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说话的语速也很慢。
“跟你分手这种话……我真的说不出口。”
宋逸听到他吸了吸鼻子。
“但是小猪头……他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没有他啊,我不能让你失去他,他必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宋逸咬了咬牙,对着公仔骂道:“那你他妈又算什么?!你是傻逼吗?!你这个傻逼!”
“宋逸……”
这一声“宋逸”喊得特别温柔,也停顿了很长时间。
好像祁敬之就在自己眼前似的,宋逸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蹲在地上呆呆地盯着地板。
“我爱你。”
录音发出的“滋滋”声消失了,祁敬之的那声“我爱你”也跟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冷风还不断地从窗外灌进来,雪花飘落在阳台上,地板上湿了一片。
宋逸用袖子蹭了蹭脸颊,靠着窗户坐在了地上,他手握着公仔,脑袋磕在窗户上,就这样在阳台坐了一夜。
睡没睡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天快亮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了任寒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耳边传来任寒打电话的声音,宋逸咳嗽了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操,你他妈终于醒了?”任寒走到了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
宋逸翻了个身没说话。
不想说,也说不动。浑身无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更别说开口了。
任寒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还这么烫啊?这水挂的有个屁用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张姨愁眉苦脸地看着宋逸,“昨天晚上突然就走了,我打了半天电话也没人接,都快急死我了。”
任寒本来是来医院看宋惟的,结果从张姨口中得知宋逸出去后一整晚都没回来,就去找他了。家里没找着人,就去了祁敬之的家里。进门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一跳。
想到早上在祁敬之家里看到的景象,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要喝水吗?”任寒问宋逸。
宋逸没吭声。
任寒皱了皱眉。
张姨有些担心地问:“小宋,你到底怎么了?”
“阿姨,你累了一夜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任寒说。
“可是小宋。”
“他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您别太担心,快回去休息吧。”
张姨叹了口气,对床上的人说:“那我先走了,小宋啊,你好好休息。”
张姨走后,任寒在床边坐了下来,宋逸的身上很烫,连被子外面都是热乎乎的。昏迷的时候, 明明已经挂了两瓶水,结果一点都没有见效,还是烫得跟火炉一样。
任寒没说话,直接按了护士铃。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宋逸也不会开口。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逸。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寒对走进病房的护士说:“护士小姐,麻烦再给他挂两瓶水吧,他的烧一直没退。”
第92章 第 92 章
“挂水不能那么频繁的,他早上刚吊了两瓶,晚上再挂吧,我先给他量个体温。”
护士拿着消过毒的温度计走到了床边,刚想给宋逸量体温,谁知道床上的人突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宋逸左右环顾了一下,又一把掀开了被子,把被窝和枕头翻了个底朝天。
“先生,你在找什么?”护士问他。
床上被宋逸翻得一团乱,他拽着被子呆愣了几秒,突然抬起头,一脸焦急地看着任寒,问道:“那个公仔呢?!”
他的嗓子还是哑的,任寒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哦……你说那个毛绒玩具是吧?”任寒摸了摸衣服口袋,把公仔拿出来递给了宋逸,“这个吗?”
宋逸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公仔,一脸呆滞地点了点头。
“诶快先躺着吧,本来就还烧着,别又加重了。”护士把宋逸按回了被子里,帮他量了量体温。
宋逸靠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公仔。
任寒皱着眉看着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毛绒玩具肯定跟祁敬之有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宋逸的精神状态很差,双眼无神,看不到一点光。这样的宋逸,他从来没见过,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宋逸心里那堵摇摇欲坠的墙就彻底倒了,人可能也会跟着一起倒了。
任寒在病房陪了宋逸一整天,宋逸的烧一直没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那个玩偶发呆。任寒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愿意喝一口热水,与其说是不愿意,不如说是一直没搭理任寒,就像根本就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眼神直勾勾的,祁敬之走了,魂也跟着丢了。
眼瞧着宋逸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任寒实在是没法儿,只能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晚上,护士来病房重新给宋逸挂水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很粗重,眉头也紧皱着。
护士给宋逸挂上了点滴。
宋逸的脸又红又烫,手里紧紧地抓着那个小小的公仔,可能是烧糊涂了,他的意识不太清醒,眼睛半睁着,嘴里一直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
那是祁敬之的名字。
任寒听得清楚。
周廉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了宋逸嘴边,转头问任寒:“他说什么呢?”
任寒皱着眉,没说话。
“阿逸这是怎么了?”周廉的夫人摸了摸宋逸的额头,“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
“他吹了一夜的冷风。”任寒回答说。
刚刚周廉给宋逸打了个电话,是任寒接的,他跟周廉说明了一下情况,夫妻俩就立刻赶过来了。
“吹了一夜的冷风?”周廉惊讶地看着任寒,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脸红得跟苹果一样的人,骂道:“这臭小子脑子是不是进风了?!”
周廉夫人埋怨道:“你别跟这说些没用的,阿逸都病成这样了。”
“这小子不知道又哪儿犯轴,每次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之前辞职也是,一声不响就给辞了, 连个屁都没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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