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既完全 (江淹道)

第六十八章
　　早上八点，电话响个不停。霍杨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谁啊……我的妈呀……”
　　余落已经起来了，他走过去拿起来手机，看了一眼之后走出去了。
　　霍杨低着头坐着，眼睛还是闭着的，他烦躁地抓头发，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到被窝。
　　余落又进来了。
　　他看了眼霍杨，把手机开了免提。
　　有些沙哑的男人的声音，“谁让你把车卖掉的？！”
　　余落看着霍杨，低声回答，“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车。”
　　“你卖掉做什么？”老头子的声音底气十足，“谁给你的权利！”
　　余落看着霍杨苦笑了一下。
　　霍杨皱了皱眉，突然朝着手机喊了一声：“他一个成年人，当然有权利处理自己的东西。写你的邮箱就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余落带着一点笑，一点不可思议看着他，过了几秒，他转过脸笑起来了。
　　手机那端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霍杨终于清醒了，他光着脚跳到地上，惊恐地看着余落。
　　“嗯……应该吓着他了。”余落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
　　“我觉得这么说对老年人不尊重……”霍杨偏着头在余落的手心蹭一蹭，“还是不对的。”
　　“那就，等回来之后给他道个歉吧，带你到我家去。”
　　霍杨抬起头，看了看余落确定他不是随口一说，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从中午开始收拾行李，霍杨已经在便签纸上写满了需要带的必需品，过一阵子填一点上去。
　　余落看了看，拿笔划掉几个，“你没出过国吗？你带这些做什么……”
　　“我怕你睡不好觉。”霍杨把腿伸到沙发后背。
　　“……带着吧。”余落顿了一下，把盒子放回了行李箱。
　　终于收拾完了，霍杨觉得浑身散架了，他抱着平板看俄罗斯的球赛视频，一边抱怨，“玩一趟肯定比在家呆着累多了。”
　　“可能是你自己太懒了。”余落把切好的芒果，用牙签扎着递到霍杨嘴边。
　　“我最近精力好差，什么都做不动。”霍杨忒认真地抬起头跟他探讨，“你呢？”
　　“我跟你，不一样。”余落低头靠近霍杨的耳朵说，中间巧妙地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端着杯子回到厨房。
　　霍杨愣了愣，反应过来，耳朵慢慢红起来，他抱起一个抱枕砸到厨房的门上，“老变态！”
　　他们从上海出发，在迪拜转机，最后直接飞到斯德哥尔摩。新开通的航线也需要将近二十个小时。
　　即使是提前一天好好休息，长时间的飞行还是让人说不出来的疲倦。
　　抵达斯德哥尔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住的地方休息。在休息室霍杨把头搭在余落的胳膊上，“累死我了，天一黑真的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好看。”
　　“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先休息一天。”余落把手机里的行程翻看了一遍，“时间挺充足的。”
　　房东很快过来接他们，一个胖乎乎的白人大姐，看见霍杨就亲切地过来打招呼。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预定的房子。
　　两个人迅速地收拾完，洗了热水澡就打算睡觉了。
　　睡之前霍杨爬起来看了眼手机，定了个早上的闹钟，“明天出去玩，我肯定起得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余落走进卧室，犹豫一下又出去，把景区的票改到了下午一点半之后。
　　瑞典的秋季晚上的温度很低，十度上下的温度，俩人的衣服其实都不够厚。余落边烤三文鱼，边想着下午要记得去买几件御寒的衣服。
　　就这样磨蹭到了中午，霍杨终于起来了，他洗漱完，头发沾着点水，眼睛也看起来湿漉漉的，“咱们先去哪？”
　　“先去老码头。”余落不慌不忙地吃饭。
　　“然后呢？”
　　“然后你挑？”余落把平板推过去，指了指上面的图。
　　“这个！”霍杨笑起来，“我小时候对北欧这边的教堂建筑风格超级感兴趣，今天去看看。”
　　“唔……好。”余落低头看了看，原来是斯德哥尔摩大教堂。
　　这座哥特式的教堂是瑞典国王加冕的地方，它的旁边就是瑞典的王宫。
　　从远处看，这座教堂的华丽名副其实，霍杨感叹一句，“太美了，真的应该早点来看。”
　　神父在为一些教徒做洗礼，游客们从偏殿走进去，他们跟在人们身后往前慢慢走，看到了那件闻名的屠龙木雕。
　　霍杨开心地转来转去，走过来低声对余落说，“太美了，我要是强盗，得把地砖都掀走。”
　　“嗯，哥特式，富丽堂皇，很漂亮。”余落笑着回答他，拿相机拍教堂的穹顶，红褐色的屋顶，鸟笼一样的结构，每一根大柱子下半部都是精雕细刻的作品，精致至极。
　　他们走进正厅，基督教徒纷纷互相行礼。霍杨跟着前面的人坐下来，听神父的祝祷，余落也坐下来。
　　霍杨听了一会，悄悄对他说话，“我以前看圣经，好像基督教不接受同性恋。”
　　“嗯。”余落微微低头，对他说话：“你不说也没有关系。”
　　“我以永远的爱爱你，上帝也得相信。”霍杨伸手拉过来他的手，在座椅后面轻轻吻了一下。
　　余落笑起来，“我们出去吧。”
　　温度降低下来，他们走到市区逛了逛男装店，买了两件保暖的大衣。顺便去超市逛了一圈。
　　霍杨看着火锅底料，“买点吧。”
　　“你要吃？”余落看着他，“前几天刚吃过火锅。”
　　“我也没想到这边这么冷啊。”霍杨皱眉。
　　“行吧。”余落拿了一包，“你怎么这么中国胃。”
　　吃过晚饭，余落走到卧室，看了眼在客厅看球赛的霍杨，关上门。
　　“明天早上我去找你。”他对着电话说。


第六十九章
　　波罗的海的栈桥边上，余落觉得海风带来了无尽的凉意。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闭上眼，带着海腥味空气吹拂到面上。
　　这些他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地方，一直没有变过。
　　他再一次站在这里，关于一些旧故事，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朋友从码头上跑过来了，“Brand！”
　　余落笑起来，用英语和他寒暄，伸手拥抱了一下这位老同学。满脸胡须的小个子男人，刚刚背着包下船。
　　余落带他去附近的咖啡厅，聊了一会最近几面的生活，对方开心地大笑：“我只适合在海上飘荡！”
　　“你的事业很成功。”余落点点头。
　　“当然！你也是！”对方把一个盒子拿出来，“我待会就要回船上，目的地是莫斯科。”
　　“谢谢你。”余落接过，“真的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明年春天，我到中国来任职，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玩！”小个子男人喝完一杯咖啡就站起来。
　　“当然。”
　　余落外带了一杯咖啡，加了厚厚的奶油，服务员笑着告诉他，“他们给好多小姑娘都是这个规格的。”
　　他笑起来，给了侍者小费。
　　霍杨终于赶在咖啡温度刚好时到了海边。
　　余落站在木桥的尽头等着他，瑞典的天在这个时候才彻底亮了起来。远处氤氲的雾气里能看到蔚蓝的海，没有了天的界限，融为一色。
　　雾气四散，一个并不算晴朗的天，四周的行人开始撑着伞。近处灰色的海面在翻起浪花，风变大，霍杨戴上了羊毛礼帽。
　　“近年为什么这边降温这么快。”他呼出气，走进余落。
　　余落把杯子递给他，“暖手。”
　　“要在这里走走吗？”霍杨歪着头看这片海洋，奇妙的景色。
　　“嗯，从这边直走，就能看到整座城市的风景了。”
　　他们顺着海边的山坡公路往前，太阳出来了，霍杨摘下帽子，余落抓了抓他的头发。
　　“彩虹。”霍杨抬头，“居然早上出彩虹了。”
　　一道彩虹横跨在整座城市的上空，乌云终于散开，他们也登上了海边的观景台，站在峡湾街，可以俯瞰到整个海港。
　　梅拉伦湖的风光尽收眼底，植被在远处覆盖着湖边的小岛。前几天去过的邮轮码头上人群已经开始排队。
　　霍杨往前走几步，回过头看着这条街道上五颜六色的老房子，温柔而鲜亮的颜色涂在外墙上，就像是进入了童话里。
　　“这是一辈子一定要来的地方。”霍杨惊叹。
　　余落看着他，“嗯。”
　　“不对，是跟喜欢的人一起。”他抬眼看着余落。
　　两个人停下脚步，背靠背坐在了一把树桩搭成的椅子上。霍杨把头斜靠在余落的肩膀处，“我的决定与你的梦不期而遇。”
　　余落侧耳听，伸手拉住了霍杨的手。
　　“我们再次现身，洁净而赤裸，彼此相爱。”霍杨闭着眼睛念出句子。
　　第二天，他们离开了这座寂寞又美丽的小城，前往挪威。
　　他们租了车，从挪威南部出发，计划在奥斯陆呆一天，再去卑尔根，最后到极光之城特罗姆瑟。
　　余落看着熟悉的建筑，回头看了看霍杨，“我们从洛尔达隧道穿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