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三名记者都吓了一跳。
“是的,同时因为我们日常负责施工,发现最近运来的建筑材料也有问题,”开昕招招手,身后两个工人运上来两条钢筋,开昕示意摄像机凑近了拍,“这是钢筋,从横切面来看,能够看出质量存在极大的不同。”
高清摄像拍摄下,两条手指粗的钢筋横切面,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一条是崭新的铁灰色,一条是却是带着锈迹的暗红色。
“这条是锈了吧?这样子建的搂,岂不是很容易出事?”姑娘的表情愈发凝重。
已经出事了,开昕在心里默默地说。上辈子有一块楼体就因为钢筋出现问题发生了塌方,当时砸伤了三个工人,工头也是在那个时候跑路的。
开昕又带着记者去采访工人,几个工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工地上的施工安排有多不合理,以及自己家中的经济困难情况。
正说话间,开昕隐约听见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
该不会是工头回来了吧?开昕心咚咚狂跳,急忙走近了去敲,没看到那辆白色宝马X1,只看到了一前一后两辆黑色轿车的影子。
他稍稍放下心来,再定睛一看,前面的黑车上下来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小跑到后车门处,帮忙打开了车门。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踏了出来。
开昕的心莫名漏跳了一下,眼睛无法从那人身上离开。眼看着男人越走越近,脸部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开昕却僵得浑身动弹不得。
开昕认得这个人,他是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
也是和自己有过一夜风流,让自己怀上团团的男人。
第2章 娃娃哭了
开昕愣了下,立刻转身就往回走。
那天晚上,开昕凭借名片知道了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人是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
但开昕也仅限于知道这个名字,第二天一早,他便匆忙地逃走了。
后来团团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开昕曾经动过去找阮寒山的念头。
但煤矿极度偏远,到阳城要坐牛车转小巴最后换火车,路上要整整四天四夜。开昕的肺已经有了问题,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没法带着团团,应付这么长时间劳累的路程。
现在开昕回来了,却万万没有想到,阳城竟然这么小,小到连这样都能遇到。
电视台陈副台长小心翼翼地打开宾利车车门,恭敬地道:“阮总,您下车。”
阮寒山长腿一伸踏下了车,他穿着剪裁得当的深蓝色西装套装,肩宽腿长,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阮寒山五官长得硬朗,鼻子高挺,眉眼英气十足。此时他表情冷峻,不怒自威,那双黑眸轻轻一瞥,就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陈副台长额头带汗,万分小心地斟酌语句道:“新招的这小姑娘挺有头脑的,赶过来先收集证据了,到时候我让她将所有视频、照片都拷贝一份,您这边先审一下。”
阮寒山“嗯”了声,表情不变,径直往前走去。
陈副台长怀揣着忐忑,小心翼翼地跟上了阮寒山一行人的步伐。
阮寒山心里是带着火气的。
百盛商场项目是他叔叔负责的项目,阮寒山当初在项目刚立项时,就曾经以旁敲侧击不落面子的方式,提醒过他叔叔几次。
百盛商场是凯恩集团新创的系列高端商场品牌,董事会希望它能在十年内在几大一线城市站稳脚跟。
阳城是华国经济发展最为迅猛的城市,位于阳城齐阳区的这个百盛商场,就是凯恩集团用来打头阵的。
行业里诸多双眼睛都盯着这个项目,有投资人也有竞争对手的,有期待合作共赢的,更有看热闹落井下石的。
这么重要的项目,阮寒山本来准备自己亲自盯的。可他那个不成器的叔叔这次不知道怎么说动了阮老爷子,把这个机会要到了手中。
阮寒山千叮咛万嘱咐,还派了个人帮忙,结果还是出事了。
阮寒山带头,领着秘书、下属还有电视台的两个人绕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工人。
阮寒山拧着眉,看着不远处还湿润的水泥堆,侧回头去吩咐:“徐秘书,你进去找找。”
徐秘书踩着高跟鞋往里面的建筑楼走去,半晌乌拉拉一堆人跟在她身后出来了。
阮寒山脸色一黑,眼睛在一群黝黑沧桑的面孔里扫过,问:“谁是领头的?”
人群静静的,却没人开口。片刻,一个男人突然高举右臂,高声吼道:“还我血汗钱!”
“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一百多号人齐声喊道。
这边好几个人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有阮寒山站在原地定定的没动。
阮寒山不怒反笑,等他们吼完了悠悠开口道:“知道你们讲义气,但总得有个清楚情况的人,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吧?”
“不然,我就站在这等你们再喊几声口号?”阮寒山挑眉问。
刚刚安静的人群此时有些骚动,但依旧没人说话。
阮寒山最烦跟不明道理的人讲道理,正准备再激几句,人群倏地出现了波纹,众人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出来。
阮寒山正欲开口,看见那男人的脸时,却停住了。
这男人皮肤细白细白的,身材也瘦,看起来不像个工人,反倒像个大学生。
男人微低着头,阮寒山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在哪里呢?
开昕用指尖狠掐手心,耗费了十二分的自制力,才让身形保持稳定,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阮寒山头顶上方道:“我是领头人,要问什么?”
阮寒山看见对方那双圆圆的眼睛,刚刚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更甚,他脱口而出问道:“你叫什么?”
开昕顿了下,回答道:“我叫开昕,我是这工地的厨子,现在这工地上有134个人,全部都被工头欠了工资。”
开昕,姓这么特别,名字也这么特别,可阮寒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又实实在在地给了他强烈的熟悉感。
阮寒山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打断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开昕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没见过,您可能记错了。”
阮寒山心头的那种感觉反而强烈了,但此时并不适宜探究开昕说的是真是假。
他清了清嗓子,道:“工资的事,凯恩集团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是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今天来这里,就是给诸位保证,该给大家的工钱,一定会到位。”
“我们凭什么信你!”一个工人喊道。
“就是!凭什么!”
“如果要解决,为什么不早点来?偏偏等我们举报了才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转身就把我们忘了!”
……
工人们大声吼叫着,情绪有失控的趋向,有些脾气火爆的工人已经开始推搡着身边的人向前涌来。
“电视台的人在拍着,”阮寒山神色未变,指了指旁边正在拍摄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你们也有人在录像,这些不都是证据?有证据你们怕什么?”
“凯恩集团作为甲方,权益也同你们一样受到了侵害,这件事我们是站在同一方的。”阮寒山继续说。
他镇定自若的态度安抚了躁动的工人们,噪杂的吵闹声渐渐小了下去。
阮寒山问开昕:“你们举报说这里有偷工减料,违规操作的情况,怎么回事?”
开昕点头:“是使用生锈的钢筋材料,您看一下。”
开昕让几人将差别极大的两条钢筋展示给阮寒山看。
肉眼可察的差别,阮寒山一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正说话间,工地大门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开昕一眼就瞄到了白色的车影。
是工头张伟国的宝马车。
“张伟国回来了!”开昕扭头就想叫工友上去拦住车,别让张伟国跑了,身侧的阮寒山却突然抓住了开昕的手腕。
阮寒山捏了下开昕的手腕,说:“别慌,你先报警。”
开昕不落痕迹地轻轻挣脱,掏出了手机。
阮寒山带着两个保镖上前,同从车上歪七扭八下来的工头张伟国正好打了个照面。
工头一愣,原本有些发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忙道:“阮总,您怎么来了!”
阮寒山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表情一凛:“你喝酒了?”
“一点点,一点点。”工头面色尴尬,狠狠搓了下脸。
阮寒山招招手,身后两个保镖立刻意会,一左一右将工头的胳膊紧紧钳住。
工头一脸无辜,干笑着问:“阮总,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
“弄错?”阮寒山冷冷笑道,“于公,你酒后驾车,我作为公民有向公安机关举报的义务;于私,……”
他盯着工头浑浊的眼珠,一字一句道:“工程款一、二期都如期转给你了,建筑材料外包也是交由你做的,现在工人的三百万工资欠着没发,工地的钢筋以次充好——”
工头早已没了刚刚的淡定,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脚发软,如果不是那两个保镖架着,他已经瘫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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