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月神教毕竟是大教派,底下人为了权力倾辗也实属正常。虽然他当年初入日月神教时,有杨天杨教主的看顾,可惜随后任我行掌管了教中事务,身为杨天教主所看重的人物,即便只是个孩子,也只有被人排斥的份儿。尤其,东方不败还得如此俊秀……
白玉川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有戚戚然。
来到日月神教之后,白玉川已经换回了他一向喜爱的白色劲装,可柔和下来的五官,以及曾经的红装不是说要遮掩就能遮掩过去的。白玉川的样貌和东方不败有五六分的相似,却是一样的俊秀,他能凭着自己的样貌,在穿上女装之后迷得与他相处了十来年的南宫剑对他神魂颠倒,可见其有多么的让人情不自禁。
此时情景且先不论,只说他年纪尚小之际,还不到十七八岁,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时,纵使有南宫老爷子在背后震着,也时常有些不长眼的小子们敢上前来找死的,便是南宫老爷子自己,也偶尔有着看自己看呆了眼的时候,也不知道当初没人庇护的东方不败,却是如何渡过那些令人仿若煎熬的年月……
白玉川想到这里时,对于东方不败看向自己时的戒备,有了释然,也有了宽容——他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实在是那些仇人的错。若不是那些仇人们来了东方世家,自己和哥哥自该在父母的照顾下平安快乐的长大,哪里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自己又何必对哥哥心存介蒂呢?
想到如今自己这副不男不女的身子,白玉川越发打算要赶紧把剩下的那堆子仇人给找出来,把仇给报了!
就在几人各大有心思之际,杨小松领着几名侍女前来上茶,一时是正厅中只有茶香萦绕,却不见有其他动静,让杨小松暗自嘀咕。
白玉川有心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悄悄的左顾右盼一阵之后,便把视线放到了这茶盏身上,这茶盏是整块白玉所砌,晶莹剔透的可爱。白玉川端起茶盏,先是看到其汤色红浓明亮,嗅之香气清幽,便忍不住点了点头。接着浅啜一口之后,只觉得醇厚回甘,顿时眉间舒展,笑道:“好茶!若我没弄错的话,这是普洱中的春尖所制的金瓜贡茶吧?”
“可算是找到个懂茶的了。”东方不败也随即抚掌笑道:“教中之人只多是些习武练功的粗野人物,没一个是懂得品茶的雅人,倒让我郁闷得紧,使之想找个人来一起谈谈茶经也是做不到的,只能是对牛弹琴罢了。”
白玉川听罢,笑道:“嫩绿邀春焙,余城浃齿牙。神清非澡雪,普洱誉仙家。这品茶就得跟懂得品茶之人一起,否则便如你所说的,可惜的紧了。”
白玉川的话让东方不败恍然大悟,对对方的印象也因此改观不少,当即面上也带了点和煦的笑意。
只可怜那童百熊,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压根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在心中摇头叹气的感慨着——聪明人啊聪明人,聪明人就是这样,说个话都要绕上几个弯儿,让人猜来猜去的,这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怎么活啊!
童百熊的心声暂且不去理会,且说东方不败与白玉川初步达成了共识,也是极高兴的,这时也有了心情观察一下自己这位兄弟了。只是这一观察,便发觉了不对劲。
为了练《莲花宝典》而挥刀自宫一事过于隐私,不方便为外人所知,白玉川自然也是羞于启齿的。更何况他找到了自家的兄弟,自认为传宗接代的任务交给东方不败就可以了,所以也不给自己留下丝毫的余地。
虽然不是把整个阴茎部分给切除掉,但他也是把那两个小球给弄掉了,算是彻底的失去了生育的希望,但这事并不足为外人道矣,所以杨小松与东方不败说起白玉川时,只提了他的手段,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才使得他武功精进的这么快。
但东方不败毕竟练过《葵花宝典》以及《莲花宝典》的,当即就发现了白玉川身上的不寻常。
察觉到一些自己并不想知道,更不敢相信的事情之后,东方不败原先还算和煦的表情转瞬既变,手一拍桌案就猛地站了起来,倒把旁人唬得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东方兄弟?”童百熊正百无聊赖的吃着茶,意图从中品出白玉川和东方不败两人所说的那种境界来,可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子,因此不过是做了无用功罢了,所以心中也就只有腹议的份儿。
东方不败的拍案而起,还让童百熊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吃饱了撑着!给说了出来,不小心惹恼了东方兄弟呢。虽然东方兄弟是个讲理的,可在童百熊眼中觉得,长相不错的人,其实气性都蛮大的,哪怕是自己那在众人眼中贤惠温柔的媳妇儿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东方不败?
谁知东方不败挥了挥手,神情严肃道:“童大哥,我有事要与白兄弟说说,劳你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17第16章
童百熊这回倒是难得的知情识趣了一回,虽然期间有点不大对。因为他认为这两兄弟才相见,有话要说也属正常,因此并不计较东方不败的态度问题。
即使两人可能生了些许的龌龊,但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的道理?便是有,也应该让他们兄弟两个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了怕就能好了,若再不行,他这个外人再开口也不迟的。
待童百熊离开之后,东方不败又让杨小松和一众仆从侍女也尽数退下,待到正厅中再无旁人之时,他才缓缓从主座走到客座,在白玉川耳边轻声却尖厉的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练了《莲花宝典》?”
《葵花宝典》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江湖之中,东方不败对于日月神教的掌控力还是极有自信的,所以反而是从东瀛中流传出来的《莲花宝典》才有可能出现副本,因此东方不败才敢直指《莲花宝典》而非其他。
白玉川先是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间略有些局促。即使是亲兄弟,被人这么问,白玉川心中也有些难堪的,但见到对方如此认真,他也不好随口的含糊敷衍,便只能如实相告,不敢有所欺瞒了。
见白玉川点了头,东方不败可真是如遭雷劈。猜到是一回事,可这猜想被人证实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东方不败几乎要站不住了,索性白玉川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对方,这才免得他遭了一次皮肉之苦。
“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可事已至此,再无一丝转圜的余地,你我也只能认了。”白玉川见东方不败如此关心自己,之前的那点小龌龊立时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感怀,忙忙的安抚起对方来。
“荒谬!”东方不败气急败坏的站直了身子,“你可知你这一举,东方家可就彻底的绝了后了!”
白玉川从东方不败的话中觉出了不对,正色道:“怎么回事?”
虽则东方不败开口训斥了对方,但终究自己所做之事与其可说是半斤八两,又哪里说得出口呢?支支吾吾了半日,倒是让白玉川明白了过来,神色也跟着黯淡了起来。
“竟是天要亡我东方家吗?”
两人此时都是神色颓败,幸而此间再无旁人外人,否则倒容易教人察觉到其中有异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虽然都是聪明人,但是遇到了这种事情也都只能够束手无措了。便是心中再怎么后悔,此刻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阿裕,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日后在教中的职位,我之后再另行安排。”
“不用了。”白玉川头脑清醒了过来,也随之叹息一声。他虽然心中杂乱无章,但也没有忘记之前早就做好的打算,便道:“我不是东方博裕,而是白玉川,更不需要什么日月神教的职位,因为我打算在外面游历,如此也更方便打寻我们东方家的仇人,因为别人也不会知道我是东方家的遗孤。”
如果不是听出白玉川的话语间并没有对自己的丝毫的不满的话,东方不败怕就要以为他说这些是因为与自己赌气之言。
白玉川的打算是极好极有利的,连东方不败的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更甚者,也没有去反驳的必要。不管是不是经过了十七年的磨砾,白玉川打定的主意都少有改变的时候,因为他的性子实在太倔了,便是唯一的亲人东方不败去劝,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而东方不败也没有去询问白玉川想干什么,因为只要略想一想便能明白了。
接着,两人又是一阵静默,竟是无话可说,最后也只能各自离去了。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白玉川也就不打算在日月神教里多作逗留。虽则兄弟相见是件令人欣喜的事,可他们二人的情况却让人颇为唏嘘,也让人尴尬,倒还不如不见一段时间,也好让二人都冷静一下为好。
其实东方不败倒不想让白玉川那么快便离开,因为他也修习过《莲花宝典》,自然也看得出来白玉川其实神功未成。但若要将对方留在黑木崖的话,东方不败又怕他心中不好受。更何况,练功最忌讳的就是心神不宁,倒还不如让他下山之后,另外寻处稳妥的地界静心练功,也比留在黑木崖上还要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