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一段时间,对面上路开始疯狂厮杀,饶是贺从容技术再强劲,也能没逃过三面包抄,打野的费承跟下路楚文的支援不到位,另外一个辅助不给力,中路的那位早早回了家,拿了对面最多人头的贺从容自然逃不掉剿灭,只不过他等级已经比对面高出不少,回趟家做做装备倒也无所谓。
“那温泉的事还有下文吗?”
费承从桌上的烟盒里掏了根烟,微弱火光一瞬熄灭,猜不出他内心想法。
“有啊,这礼拜吴耀说弄好了,不喝酒,直接泡。”
“怎么,费少也有兴趣?”
“那还不是沾楚少爷的光。”
“嗳,客气客气。”
贺从容听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乱说,摘下耳机,朝后一仰,接听电话,从座椅上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像是背着他们俩在密谋什么,费承也没关注贺从容做什么,只是顺口搭了句:
“我带个人,成吗。”
“哟,带什么妞啊。”
费承叼着烟,看见屏幕上“victory”,手指从键盘上撤回:“你也认识,大罗上次修车的那个汽修工。”
……
楚文一口肥宅快乐水差点喷到电脑屏幕上,他算是明白了,虽然他天天跟精神病患者接触,但是他在费承跟贺从容之中,是最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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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费先生,你的车已经改装好了,可以随时来提车。”
“嗯。”
费承刚从公司开完会出来,4s店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他望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新手机,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车停在4s店的门口,犹如耀眼登场的主角,然而倚靠在车门边的费承比豪车还要炫目,他手上的腕表在阳光下闪着一圈迷人的光晕,步履缓慢地踏入4s店摘下墨镜,扫视了一圈4s店大厅,没见到席洲的身影。
“把人叫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两腿自然地交叠在一处,4s店的经理不敢怠慢,这位客户是拉拢不来的人,只要小心“伺候”着不得罪就已是极限,这家4s店位于郊区,人迹罕至,客户也不多,少有费承这样的客户光临,但经理心知肚明,这位费先生频繁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车,而是为了人。
“费先生,车已经……”
席洲从车间冲了过来,脸上还沾了点油渍,不过他繁忙的模样与费承的安然自在气度不同,他额顶不断冒出汗来,豆大的汗滴顺着下巴往地上落,他局促不安地站在费承面前,个高却缩成一团,像某种温驯听话又怕生的动物。
“这么怕我?”
费承的阴影投落下来,两人分明差不多的个头,席洲在费承面前却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他根本不敢看费承的眼睛,那双黑眸好似深潭,若是失足跌落便难以自救。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然而在他紧张不安、不知如何回话时,面前递来了一盒什么东西。
“费先生,这……”
他不懂费承的意思,费承已经把手机盒塞进了他的怀里,连包装都没有撕。他一个月薪只有3千的汽修工怎么能用如此昂贵的手机,而且是市面上的最新款。席洲拿着手机想递出去,费承却背过身,言语之间仍旧察觉不了他的意思:
“送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费承走了,豪车一骑绝尘,在罕无人烟、空旷寂寞的郊区里显得分外突出,席洲捏着手机盒不知该做何表情,只是同为汽修工的小李突然走过来,在他的身后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屁股,挑`逗至极:
“席洲,你要发财了。”
开车在绕城公路上兜风,费承莫名其妙又笑起来,脑海里蹦出席洲仓皇失措的模样,只觉分外有趣。他低着头,耳根红得发粉,额头上被汗水覆盖的青筋微微凸起,纯良无辜的眼神像是迷失丛林的麋鹿,费承知道这个猎物落入手掌,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要慢慢改变席洲,这是个很好调教的苗子。他踩下刹车,按下通讯录里的某个号码,轻松愉悦: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裹挟着起重机运作的噪音,男孩已经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复杂的关系,只好佯装镇定推脱,他不知道,他越是这副样子,越勾起费承的兴趣。
“费先生,无功不受禄,手机我一定要还你……今晚,今晚还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订好了餐厅我把地址发给你,不见不散。”
按下红建,费承又发了个信息给席洲所在4s店的总负责人,那人曾经跟他们公司有过业务来往,他想调查席洲简直轻而易举,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男孩,罕见地勾起了费承的征服欲。
贺从容没有主动联系黎峥,但他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恰巧碰见了黎峥。他穿着一身法院的制服,深灰衬衫,黑长裤,右胸的口袋上别着法徽,腋下夹着公文包,倚靠在楼道抽烟,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贺从容站在楼梯上,黎峥站立在拐弯的扶手边,还没打招呼,贺从容便笑了。
黎峥开口便掌握住贺从容的所有思绪:
“好几天没见你了。”
贺从容敛了笑意,走下楼梯,站在黎峥面前,伸出手理了理他的衣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忙。”
“我不忙。”
“你今天不上班?”
贺从容转了话题,收回手,站在黎峥面前,;两人像旧识老友一样寒暄问好,眼神交集时,如同天雷勾地火般激烈。两人一齐朝楼下走,黎峥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勾住了贺从容的手,却没有再一步逾矩的行为,他将烟头掐灭在垃圾桶的台子上,眼神灼灼,手指从贺从容的掌心脱离,停离在他额上迟迟未落下,而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望向贺从容时,语气不禁温柔了几分:
“出来办事,顺路路过,上次听人说过你公司在这里,过来看看。”
“刚到大厅就被拦住了,我只好抽根烟再走。”
贺从容伸手抓住黎峥的手,从指缝深入他的掌心,再缓缓握紧。
这还是他熟悉的黎峥,贺从容浅浅地笑了,他只要同黎峥在一起,心底的花儿就开了。贺从容今日特地不想坐电梯下停车场,这才从楼道步行下去,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在他视线触及到黎峥的那一瞬间,心口的蜜已经渗了出来。
“我送你。”
贺从容正好要回去,黎峥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到贺从容的背后,仿佛试探,可又煎熬至极,终于还是落下了,他把贺从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沙哑的嗓音蕴含无尽的深情:
“这样就够了。”
黎峥按捺住了,贺从容却忍不住了,他稍微与黎峥的怀抱拉开一些距离,仰头就能触碰到他淡色的唇,距离极近就快吻上时,黎峥别开了脸,唇落在他的下颌角边,贺从容不解,但黎峥拧在一处的眉凸显他的痛苦矛盾,他现在说出的所有话都让贺从容难以理解:
“我不该来这里。”
“不能再错下去了。”
“贺从容,我们俩……”
黎峥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墙上,贺从容的手狠狠地控制住他的肩,几乎快要把他的唇咬破,血腥的味道透过两人的鼻息交缠在一处,贺从容越吻越密,黎峥碰到他也只能缴械投降,顺从地将两手按在他的腰上,往怀里带。
两个人贴在一处厮磨起来,那种从生理上都极为渴望彼此的信息不断传递入大脑。
“你在犹豫什么。”
“如果你怕错,那就让我来犯。”
下午5点30分,黎峥准时出现在法院门口,对街一辆雷克萨斯停在路边,他过了马路,径直走向那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贺从容坐在驾驶位上,见黎峥上了车,便踩下了油门:
“想吃什么。”
“听你的。”
车窗打开,两侧的风吹起发丝,黎峥望向窗外,街边道路的骑车归家的上班族、脚踩自行车的高中生,他满眼都是自己和贺从容的影子。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报复贺从容,他应该恨,应该怨,应该把这一切的账都算在贺从容的身上,可是他做不到,拼尽全力也做不到。他从来没有恨过贺从容,即便母亲去世,自己上大学每天打四份工,只睡两三个小时的日子里,他也没恨过贺从容,反而念着他,想着他,好像这样就能好过一些。
贺从容转头见黎峥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又不知该和他挑起什么话题,他们两个人即便没什么话,这样坐在一起就很舒服,他和别人在一起从来没有这样妥帖的心情,如果可以,他想永远和黎峥在一起。
他思忖了半日,才知道黎峥所说的“错”是什么意思,不会有人祝福他们之间的情感,即便他们从未伤害过别人,这样隐秘的情感不该让黎峥一人承受,贺从容这么想,肩上的担子虽然沉重,他也甘之如饴。
吃过饭后,贺从容把黎峥送到家门口,他下了车,拔了钥匙,走到黎峥面前,面带微笑:
“我今晚很开心。”
黎峥也笑了,贺从容以前从来没觉得这张脸有多迷人,可当他望向这张脸,胸中即便有再多郁结也烟消云散,他在等黎峥邀请,可是黎峥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快步走向自己,伸出手揽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