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发球区的迹部头一偏,弹地而起的网球,几乎是贴着他的耳际掠过。
远处的观众,只看出他避开了这一球的攻击,但失去还击的机会而已,近一点的观众却发出高高低低的惊呼,冰帝阵营内,一向很冷静的忍足,也不禁叫出声来:“小景,当心啊!”
微风过处,从迹部鬓边吹起一绺发丝,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刚才藏兔座发球带起的劲风,竟能够割断他的头发?
如果迹部闪避的不及时,不是……不要……
观月的鼻尖停在笔记本上,面色有一霎的发白,写不出下去一个字。
“要小心啊,迹部君……”他耳边传来一个沉沉的叹息。
“井上先生?”不知何时,记者井上守转移阵地,从D球场那边过来,正好就站在观月和忍足身边。
“利利亚丹德克劳泽,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打网球,几乎每场正式比赛,对手都会轻重不同的受伤。”
“呀,不是吧?”
“这个发球的话,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名字,叫做‘玫瑰军刀’!” 井上守皱着眉,望向场内容貌俊美,却神情冷酷的金发少年。
“玫瑰……”观月和忍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忧色。
他们从来不担心迹部会在赛场上,输给哪个对手,但如果对方是有暴力倾向的话……
这一场比赛,迹部会伤在他最爱的“玫瑰”之下吗?
“去吧!”只听场上响亮的喝叱,迹部已果断打回了藏兔座的第二个发球。
路线笔直、球风犀利,同样是直指对手的面颊。
藏兔座像是完全没料到,迹部能过赶紧利落的回击,仓促的一低头,让网球掠过头顶,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样子已相当狼狈。
“冰帝迹部,15比15!”
“好啊!迹部——迹部——迹部!”
主帅的强势表现,掀起了冰帝啦啦队的热烈欢呼。
忍足和观月的心还悬在胸口,并且细心的觉察到,迹部在傲然睥睨对手之前,有一个低头瞥过右臂的动作。
莫非打回这一球的代价,是不避“玫瑰军刀”的锋芒,他的手臂受伤了么?
小景,千万别太骄傲啊,没有必要和他正面冲突。
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忍足无法准确判断情况,只能暗自着急。
尽管迹部成功回击了藏兔座的一个发球,还是被他收凭借凌厉诡异的发球,拿下了第一局。
“轮到——本大爷了!”迹部修长有力的手指,将网球高高抛起,身体也大幅度后仰,手臂伸的笔直,大风车似的向前抡舞。
“来了,唐怀瑟发球!”四方声动,支持者们兴奋之极的替他喊了出来。
如果说藏兔座的发球,是秀气、妩媚而阴狠的军刀,那么迹部的发球,就是光华湛湛的长锋利剑,仿佛要劈开大地一般,呼啸着从对手脚边划过。
“刚才仁王君也用过这个发球,但迹部君打出的,毕竟不一样啊。”井上记者由衷的赞叹。
“仁王?唐怀瑟发球吗?”
“嗯。”
观月和井上短暂的交谈还未结束,网球已笔直飞出球场,撞上了防护网墙,犹自咝咝的激旋不停。
“冰帝迹部,15比0!”
“比发球的话,本大爷还从来没有输过!”
迹部抬手,掠开了脸上的发丝,在手臂上方,是他热烈和冷静都到了极致的眼睛。
忍足这才看清楚,在他的上臂外侧,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接下来几个发球,藏兔座都试图反击,但终究难以奏效,迹部同样用他的发球绝技,回敬了对手一局。
正文 第89章 玫瑰军刀(下)
藏兔座举起球拍,扣上网球,眼神凛冽似寒潭泉眼,忍足等人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按照迹部骄傲到了极点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只对“玫瑰军刀”被动躲闪,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正面回击,打破对手的绝技。
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玫瑰军刀”的威力究竟多厉害,现在还难以断言,况且还有更加可怕的“十字架之刑”,对方可是有累累前科的暴力网球手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三局的发球局,藏兔座出手的,已不是“玫瑰军刀”,尽管仍十分凶狠,但已没有先前撕裂时空一般,妖异、恐惧的威力。
忍足轻轻“哦”了一声,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所领悟。
他大致看出来了,“玫瑰军刀”的发动,类似于“唐怀瑟发球”,依靠的是腕力打出近乎极限,反而无法感知的超强旋转,势必对手腕产生很重的负担,因此无法反复使用,否则藏兔座即便打伤了迹部,他自己也无法再比赛,只能两败俱伤而不是大获全胜。
啪!网球在藏兔座身后落地开花,他刚刚跨步位移,球已从相反方向,弹出了底线。
“啊啊,差很多啊,怎么回事?”
“是判断失误吗?”
场外疑问纷起,藏兔座缓缓转头,视线从后场拉回到迹部身上,眼底寒光暴涨,毫不掩饰强烈的敌意和威胁。
迹部脖颈微斜,下颌扬起,同样是一个傲慢、蔑视的姿态。
“本大爷奉劝你发球时,再往左站一些,否则以你的运动量和反应能力,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到处都是死角!”
迹部球拍指划,一一暴露了对手弱点所在,藏兔座白皙的近乎透明的面颊,隐隐泛出了青色。
藏兔座还是原来的位置,原来的起手式,认真准备观察、记录的观月不由笑了,“呵呵,看来他的骄傲和固执,一点儿也不比迹部少呢。”
“这里是死角!”
“那里也是!”
“你的死角实在是太多了!”
迹部的声声叱咤,和清脆有力的击球声不绝于耳,藏兔座的第二发球、第三发球,都被迹部成功打回,十几个回合的相持之后,最终都被他命中死角,一锤定音,眼看就要破发成功。
“闭嘴,你的话太多了!”第四个发球,终于伴随着藏兔座的第一声咆哮发动了。
近乎直线的超强旋转,凌厉、迅疾,转折的一瞬,仿佛有艳冶的刀光,迷眩住所有人的眼睛。
“不好,是‘玫瑰军刀’!”忍足失声惊呼。
这一下变化来的极为突然,迹部的腰身后仰,网球躺地后,沿着一道和他上身平行的轨迹,几乎贴身的划过他的胸膛、咽喉、下颌、鼻尖、额头,激射上了半空。
咚!好一会,网球才在迹部身后,传来又一声闷响。
“星德学院,藏兔座,15比40!”
藏兔座球拍横握,胸口微微起伏,死死的盯着迹部,神情冷酷、狠悍,仿佛真的握着一把正在淌血的军刀。
迹部拉回了身体,动作有些僵硬,一如他直视藏兔座的眼神,森然、凛冽,傲然的神光仿佛瞬间封冻。
“快看啊,他,他——”
“哗,不要紧吧,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啊!”
看清了迹部的脸面,冰帝的队员和场外的观众都一片惊惶。
一道细小却明显的伤痕,从迹部的额头正中展开,拖出一条血线,滑下了他的鼻梁,衬着他白皙的肤色,更加红的触目惊心。
“那个混账家伙,竟敢弄伤迹部的脸!”
“喝喝!”
向日岳人按捺不住气愤,直接蹦起来骂开了,桦地更是发出了阵阵低吼,要不是U17集训时的惨痛教训,害怕犯规影响迹部的比赛资格,只怕他已冲进的赛场。
忍足也是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但紧握着的双手,已渗出了冷汗。
“观月,快,申请裁判暂停!”
他赶紧提醒代替迹部担任场内监督的观月,同时泷萩之介也手忙脚乱的,拿来了急救药箱。
“啊,好的……”观月有点儿犹豫。
不知道迹部伤情如何,如果要了暂停的话,可能会中断了此前迹部高昂的士气,弄不好,会成为胜败的转折点啊。
“这点小伤算什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迹部,是男子汉的话就狠狠的打回去!”
观月正要走向裁判席,就被身后的咆哮吓了一跳,回头见宍户亮扬眉瞠目,涨红了脸,冲着场内怒吼。
这声怒吼,打破了迹部的静默,只见抬手往额上一抹,看着掌心的血迹,冷笑两声,“哼哼,以为这点小小的打击,就能损伤本大爷的美貌吗?”
迹部这么一抹,半张脸上都沾上了薄薄的血色,反而有一种慑人的异样美感,忍足看在眼里,脑子登时一阵眩晕,说不清是迷醉,还是震恐。
“不用多此一举了,开始比赛吧。”迹部扬声叫住了观月,目光又缓缓转向藏兔座,唇角满不在乎的一挑,“‘玫瑰军刀’是吗,还真有点儿意思……”
一声轻哧,被网球撞击地面的沉重声响掩盖,观月、忍足和比较靠近赛场的几位,都发现迹部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细长的血口。
井上守在拍下这个画面后,不禁皱眉,“为什么迹部君非要硬接对方的发球呢?这样的发球不可能一直使出来,就算让藏兔座保住发球局,他还是可以寻求,在接下来的比赛一决胜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