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孩子过得好就行了。
他这边正做着思想斗争,却听到有人转动门把,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到张姨咋咋呼呼道。
“小景之,诶呀,可别开你晨哥那屋的门,呛死了。你还闻不了烟味,给你熏个跟头再。”
“他又往死了抽烟了?”
蔡景之的声音听上去憋着怒气,狠命的把门一拽,贺晨手里的烟都吓掉了。
乱糟糟的头发,大T恤,好几天没刮的胡茬,还有手边的一堆烟头。
哪还有以往的精英模样,纯一个邋遢大叔。
蔡景之把门砰的带上,张姨诶哟了一声,看样子也不想再管了,碎碎念着走远了。
贺晨心虚的把烟头扔到一边,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来。
“回来啦景之,那什么,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蔡景之低头堵住了嘴。蔡景之的嘴唇很凉,带着点薄荷的味道。贺晨一时有些怕被自己嘴里的烟味熏坏了他,连忙把人往外推,蔡景之却根本不管,拽着人的领子又啃又咬,像一头被激怒了小豹子,贺晨一时竟被这年轻人压在身下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挣脱开,笑意里还带着微喘。
“怎么了你,嗯?”
蔡景之眼睛都红了,他伸手摸了一把贺晨的脸,好半天才别别扭扭道。
“大夫是不是说,你想多活几年就别这么抽烟。”
贺晨突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原来蔡景之是怕他一命呜呼。
“哪那么容易死啊,快起来,晨哥这腰不行了。”
“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那家蛋黄酥。”
蔡景之抹了抹眼睛,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然后像个小媳妇一样开始给贺晨收拾房间。贺晨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想起上学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看文学作品,却唯独喜欢沈复的那一本浮生六记。
他自小薄情,只觉得那种感情只应天上有,对书中所言情感,也是有一种迷惑和未知的感觉。
现在他却好像有点明白了。
以往的许多年,他都不曾这么去在意一个人,以后的许多年,他也只想去在意这一个人。
他不应该再将蔡景之当成一个孩子去看,这是他的爱人,能并肩作战,也能相伴终生。
“景之,过来。”
贺晨招呼了还在拖地的蔡景之一声,对方应了一句,疑惑的抬头看他。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蔡景之哭笑不得。
“晨哥,你当我是妹子啊,我这一屁股上去,你的老腰还要不要?”
贺晨面子一黑,直接伸手去拽,就着一转,蔡景之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蔡景之的脸微微泛红,像个小苹果,特别好看。贺晨就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晨哥错了,特警支队那事,我再去找连礼一次,把你调回去。”
他能想到连礼听到这件事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会黑成什么德行,可能还会脱了架子,跟他来一场肉搏。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想自己的心尖儿再因为这个郁郁寡欢,他看不得蔡景之一点不高兴。
蔡景之笑了笑,小鸡啄米一样亲了一口他的嘴。
“不用了晨哥,警卫局挺好的。”
“没事,不麻烦,我一个电话的事。”
贺晨知道蔡景之怎么想的,蔡景之是不想再给他找麻烦,但他不能怕麻烦。
“真的晨哥,我也想通了。警卫局挺好的,能遇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以后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说不上还能帮到你。”
蔡景之仰着脸跟他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柔情蜜意,贺晨一瞬间喜欢的不行,拽着人狠狠地亲了一顿。
蔡景之还有一年才毕业,但警卫局算是部队编制,所以他可以先去,毕业的事都好说。
他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那里,每次都要在饭桌上说说新鲜事,他们头儿干了什么衰事,哪个大领导居然和哪个小领导是亲戚,贺晨有的时候笑骂他八卦,明明以前是个挺内敛的孩子,怎么上了几天班,心性都变了,俨然一个碎嘴子。
“有个大领导还挺喜欢我的,上次跟我们头儿说,诶,我点名啊,就要那个小蔡,那孩子话少人实,靠谱,我稀罕。”
蔡景之拿腔拿调的学,贺晨也就乐得高兴的看,张姨被逗的捧腹大笑,连说这是个小活宝。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蔡景之居然一语成谶。
好日子终有到头的时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打了个贺晨措手不及。
调查组到他们家的时候是早上五点,蔡景之惺忪着睡眼从楼上跑下来,正好看到贺晨带着铐子被人带走。他拖鞋都没穿,伸手拽了警服从楼上跑了下来。调查组的警察们看了一眼他的警服,公式化的敬了礼,但是依旧礼貌的让他不要妨碍公务。
“他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抓他!”
那些警察明显并不打算过多透露,贺晨笑着和身边的警察打了个报告。
“我能和我弟弟说句话么。”
得到准许后,他走到蔡景之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信你晨哥,好好上班,等我回来。”
警车开走了,蔡景之抓着手里的警服,直到看不到警车的尾巴,最后终于把脸埋了进去。
第36章
贺晨进了审讯室后手机就没停过响,足以看出他人缘相当不错。第一个是华云樊的,然后是陆诚,估计也带着他家连礼的份,接着是项目经理的,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然后是蔡明之和周恺的,就是没有蔡景之的。
他一方面很庆幸,一方面又没由来的慌。
蔡景之现在也算是有点人脉,他生怕这孩子做出什么舍己保他的事。
“贺晨,你不合法吞并其他公司,偷税漏税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目前有一件事要问你。”
“请,知无不言。”
问询的不是普通警察,看样子应该是检察官一流。
“你是否和最高检的某位检察官行过贿,金额又是否超过了三百万。”
贺晨眉头深锁,出言否定。
“没有过,从来没有。”
两位检察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声色俱厉。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贺晨,你是个商人,应该最懂得识时务。”
贺晨眯起眼睛,他开始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也许他无意间混进了某种党派争斗,这下可就栽了。
“做过的事我自然供认不讳,但我没做过的事,也不会认。”
两位检察官又交换了一下眼色,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自身的问题。
贺晨犯的事不少,即便只交代几件拿出去当挡箭牌,也够他周旋一阵的了。
审讯也没持续多久,这两位检察官似乎对他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看样子是经济犯罪见得多了。
之后两人收拾笔录走人,走的时候其中一位说了这么句话。
“贺晨,你和最高检的法检察长是多年好友吧。”
贺晨登时悟了。
怕是他这位老友挡了谁的路。
法理人如其名,用刚正不阿来形容的话,可能会被这位接地气的老朋友打骂,但他的确算是为民请命,至少搞下马许多贪官,贺晨有预感,法理早晚有一天得让谁清算了。
而且背后主使是谁他也多少有了眉目。
曾经他拿法理震慑过周恺,这并不是单独的震慑,法理的确是在查周恺的那一派系,希望拔出萝卜带出泥,一锅端了。
如今怕是被周恺反戈一击了,居然老马失蹄。
但想也没用,他的手机已经不在身边,还不知道哪位神仙会是第一位来带他出看守所的人,他分外想念家里的大床和张姨做得牛肉汤。
大约昏睡了五六个小时,被告知有人要见他。
他隔着玻璃看到蔡景之的脸,顿时心疼起来。
蔡景之眼睛肿了,下巴一圈青色胡茬,看起来疲惫又颓废,比他这个在看守所蹲了快一天一夜的人都要憔悴。
“怎么了你,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么。”
贺晨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蔡景之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
“晨哥,你别急,稍微等等,我很快保你出去。”
贺晨心说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如果他只是单纯涉嫌经济犯罪,自然很容易会被保出去,可他现在卷进了上面权力的争端,别说周恺是想置他于死地,上面也不会放了他。
但他不想和蔡景之说这些,就算骗骗小孩也好。
“好啊,风水轮流转,晨哥就等你救了。”
“你……你可别让人欺负了,我听说这里面有很多变态,你长的这么好,平时多注意,不行就拿个铁棍子自卫。”
一旁的警察轻咳了一声,蔡景之却全然不怕,转头就瞪了过去。贺晨哭笑不得,这小孩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是真想现在就办了他。
于是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回应道。
“好,晨哥一定保护好自己,保证出去的时候花儿还是完好的。”
旁边的警察脸都青了,一直低头看着表,估计恨不得现在就到了时间,把他们两个分开。
蔡景之又横了那人一眼,表情可以概括为,你不撵我我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