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楼梯下面的杨月生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不敢发出声音。等楼上的声音渐渐远去后,他才无力地靠着扶手慢慢滑落,坐在了阶梯上。
听到妈妈的哭声,真的心如刀割。
杨月生坐在了阶梯上坐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冻僵了,最后被清晨在楼道打扫卫生的阿姨给吓醒了。
“小伙子,不冷吗?”阿姨拿着扫把边上楼梯边问他。
“有点冷。”杨月生用冰冷的手搓了搓同样冰凉的脸,从阶梯上站了起来。
“外面下雪了。”阿姨随口提了一句。
“下雪了?”杨月生倒有点意外,毕竟在南方很少下雪。
“是啊,下了一晚上了。”
杨月生听完,下了楼,走到单元楼门口,果然外面一片白皑皑的雪,有几个老大爷拿着铲子在路上铲雪。
“小伙子,让一让。”有人在身后说了一句。
杨月生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了头,见是自己的舅舅还有叔叔、表哥正吃力地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往外走。
他往门外面让开了一条路,看着他们将箱子台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后备箱里。
他们的左手衣袖上都绑了条黑色布料,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似乎熬了夜,一个个下巴长出了胡渣子。
杨月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身体抖得厉害。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站在至亲面前却没人认出他,而他只能强忍着。
外面的雪“簌簌”地静悄悄下着,一切的悲伤都淹没在了这场雪里。
杨月生不敢在家楼下一直待着,他害怕见到亲人为他伤心难过的场景。
他像个懦夫一样,逃回了酒店,一个人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种一个人活在世上的孤独感,想发泄也只能偷偷躲起来。
等哭够了,杨月生走到洗手间用右手洗了个冷水脸。
冰凉的水,刺激着他整个神经。
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脸色惨白胡子拉碴的人,杨月生只感觉到陌生。
他以为经过了这两天,已经习惯了这张脸,可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却还是适应不了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杨月生又出了门。
今天是圣诞节,街上到处放着《Jingle Bells》,路边有打扮成圣诞老人发传单的人,看起来特别有过节气息。
啪!
一颗雪球打在了杨月生的身上。
“啊,抱歉,你没事吧?”丢错人的男生连忙向他弯腰道歉。
杨月生淡淡地看了男生一眼,继续往前走着路。
这时,手机响起,是白水婉打来的。
杨月生接了电话:“喂?”
“你跑到上川市去了?”白水婉直接开口问道。
“嗯。”杨月生轻轻应了一声。
“你不是失忆了吗?”白水婉很怀疑地问道。
“是。”
“那为什么花以洛去哪,你还偷偷跟着?”白水婉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想到处走走。”杨月生说得很随意,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出来放松心情。
“最好是这样。”
“我不会做出什么奇怪举动的。”
“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杨月生想了想,回道。
“嗯,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好。”
挂了电话后,杨月生朝一家花店走了去。
“欢迎光临。”店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起来似乎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她放下手中的活,笑脸迎了上去,问道:“是要买花送女朋友吗?”
“不是,我想买束白菊。”杨月生冲她笑了笑。
“这样啊。”女孩打量着杨月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子长得比她一个女生还要精致漂亮,不禁有些羡慕 。
“就这束吧,多少钱?”杨月生在女孩还没回过神时,拿起摆在门口的一束新鲜的白菊问道。
“68块。”女孩看了眼杨月生手上的白菊,说出了价格。
“好的。”杨月生掏出口袋的钱包,给了女孩一张整钱。
“我找你钱。”女孩接过钱,走到柜台那打开抽屉拿出了零钱,递给了杨月生。
“谢谢。”
“不用谢。”
离开了花店,杨月生走在路上,发现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不知道这样的下雪天,还有没有去公墓的班车。
走到站台,等了会儿,303的那趟车远远地缓慢驶来。
下雪天的车,开得很慢,司机都怕车轮打滑出事故。
坐在公交车上,一路心情沉重地看着窗外的雪景,直到到达终点站,他才发现车上已经没有人了。
从公交车站到公墓还要走上十多分钟的路,杨月生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回头,身后留下一串他的脚印,孤孤单单地,就像如今的他。
到了公墓大门口处,停车场那停了很多车,杨月生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辆是他家还有亲戚家的车。
看来他猜得没有错,家人把安葬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走过一排又一排的坟墓,杨月生远远地就看到了上方站着一大堆人。
他的妈妈,趴在他爸爸肩上哭泣着,旁边的亲戚为他们打着伞。
全是黑色衣服,看起来很庄严,压抑。
啪!
杨月生脚下没踩稳,直接摔在了雪地上,那束白菊被甩到了远处。
“你没事吧?”有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扶起。
杨月生抬起头看向对方,惊了一下。
是花以洛。
今天的花以洛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冷。他好像没有看杨月生的脸,上前一步去捡掉在远处的白菊,转身递给了杨月生。
“谢谢。”杨月生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接过了白菊轻轻道了一声谢。
而花以洛没回应他,转身就往杨月生爸妈的方向走去了。
杨月生慢慢地朝林小雨的坟墓走去,看着坟前覆盖着厚厚的雪,便放下了白菊,蹲下身子,用手一点点将雪刨到其它的地方。
前几天他还在这个地方用割腕的方式自杀,那摊血还没消失,看起来非常的诡异,张牙舞爪地似乎在嘲笑他所做的傻事。
身后家人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杨月生一直站在林小雨的坟前,不说话。
全程,他都没有见到爷爷的身影,大概老人家被他给气病倒了吧。
整整一天,杨月生一直等到他的家人全部离开了坟墓,他才偷偷地去了自己的那座坟墓。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四周白皑皑的雪倒反衬得四周非常明亮。
雪还在下着,坟墓上泥土新翻的味道,连雪都掩盖不住。
那是死亡的气息。
杨月生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爱子”那两个字,喉咙哽咽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站了会儿,身后传来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杨月生不敢回头,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没有任何理由站在这里。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和他一样,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冬夜的公墓上,很寂静,没有虫鸣鸟叫声,只听到雪“簌簌”地落在雪地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杨月生只能从身后的人感受着对方轻轻的呼吸声辨析人没走。
“昨晚在月生家楼梯口,留了一地烟蒂打翻了垃圾桶的人,是你吧?”过了许久,身后的人开口说话了。
听到花以洛的声音,杨月生胸口一紧,握了握拳头没说话。
“你一直在跟踪我?”花以洛继续问道。
杨月生突然转过了身,借着四周白雪反射的光,看向了花以洛。
从花以洛微微诧异的表情看出,他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以后,请不要再去打扰杨月生的家人了。”杨月生朝他鞠了个躬。
花以洛听到他的话,复杂地看着他。
杨月生没再多滞留于此,转身越过花以洛,下了阶梯。
“你是谁?”花以洛在身后问道。
杨月生没回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墓。
☆、酒局
半年后。
“子昂,晚上有个酒局需要你去。”白水婉在电话里说道。
“什么酒局?”杨月生懒洋洋地躺在住处的沙发上问道。
“张欣导演最近要拍一部《他的初恋》,指名要你去饰演男主角。”白水婉沉默了下,继续道:“今晚的酒局,你别喝太多酒。”
“嗯?”杨月生眯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似乎没听清楚电话那头的话。
张欣他是知道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当了十多年导演,喜爱文艺片,找的男女主角都必须要颜值过关,至于演技如何都无所谓,导致拍出的戏一直不温不火。
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传言,据说张欣爱包养小鲜肉。
“过一个小时我来接你吧,你先收拾一下自己。”白水婉觉得在电话里和他说不清,嘱咐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杨月生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把放在茶几上的小提琴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琴盒中,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自从手好了以后,他一直没有放弃练琴,有时候还会买张音乐会的门票,去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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