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辞:“……”
祝源突然晃了晃□□:“你到底走不走?你如果不走的话,我现在就打死他。反正我也快死了,打死谁也无所谓。”
海雾吓得脸色发白,身体有点儿微微的抖,他冲着池君辞说着:“我怕。”
池君辞怕惹怒了祝源,祝源现在已经到了频死之际,他很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连忙安抚海雾说着:“你别怕,我就在这医院里,哪儿也不去。”
海雾点了点头:“好,你不要走得太远啊。”
池君辞点了点头退出去,他一直听着祝源的吩咐退到楼下,祝源问着:“你到楼下了吗?”
池君辞:“到了。”
祝源笑:“那你把电话给宋陵吗?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我怕我不说,今生都没有机会说了。”
池君辞连忙把手机给了宋陵:“祝源他要听你的话。”
宋陵接过手机还没出声,祝源轻飘飘的问了一句:“看到了吗?这才是爱。”
宋陵脸色煞白,不知不觉得滑过两行泪,他轻飘飘的对祝源说着:“祝源,只要你肯放开海雾,我愿意答应你所有的事情,只要你不做傻事儿,我什么都答应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只要你说,祝源,你听我说话吗?千万不要做傻事儿,祝源,祝源……”
他声嘶力竭的喊着,那边没有声音,他拿起手机一看,还在通话中。
他连忙喊着:“祝源……”
“把手机给警察吧,我要跟警察说几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人质的。”祝源的声音淡如水,不知道是自己看开了,还是自己早已经不在乎了,还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临死的时候这么平静,一般人知道了自己要死了,肯定会大哭大闹,可是他不一样,他忽然感慨自己快要解脱了。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瞬间像这个时候这么轻松,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警察拿过手机对着祝源说着:“你这么做只会加重你的刑罚,请释放人质,我们会根据相关法律从轻处罚……”
祝源“呵呵呵”的笑着。
笑完之后,他说着:“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走私毒|品是我做的,我利用我在宋氏的职权与宋陵少爷对我的爱,走私各类毒|品,之前几次大的毒|品案件都是我做的,甚至还搞了一些非法研究,这一切跟宋少爷与宋氏没有关系,他完全不知情,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属实,您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刚刚问宋陵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认罪,他要让大众知道宋陵对他太宠爱了,以至于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任由他在宋氏进进出出,就算到了现在,祝源还是想着怎么将宋陵给撇干净,怎么将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警察问了很多关于走私毒|品的团伙与各种接头的事情,祝源全部对答如流,这些事情虽然他没有参与过,但是宋陵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他听过,所以他知道任何一个接头人的信息知道、任何一个国际贩|毒团伙。
警察问他,他全部都说了。
直到最后他轻轻飘飘的对警察说了句:“我现在要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他一下子挂断了电话看向海雾。
海雾害怕缩在床脚:“你不要杀我,也不要打我,不然我会咬你的。”
祝源“噗嗤”一声笑了:“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来找你真的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海雾愣住,他本来怕祝源怕得要命,没想到祝源有事情有求于他,他淡淡问着:“什么事儿?”
祝源的目光不知道瞥在哪儿,他此刻像一个朋友一样坐在海雾的对面说着:“我活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我这一生最让我痛苦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这一生有没有最后悔的事情,所以我想要明明白白的死去,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就不要犯这些错误,只有你能告诉我我这一生最痛苦的一件事。”
海雾不明所以:“我怎么告诉你?我又不知道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祝源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听说人鱼的声音能够杀死人,在杀死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在痛苦中死去,那些痛苦会一遍一遍的在他面前上演,我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你冲着我尖叫,我想在痛苦里死去,只有这样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最痛苦的是什么,就当吸取个经验,如果有来生的话,不要犯这样错误。至少可以放得轻松点儿……”
海雾愣了愣,他心里想着,祝源这么做该不会是想要一枪崩了他吧。
他连忙说着:“你不要这样,我们都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祝源愣住:“我已经没办法活下去了,你看看我的全身都是被你咬了一口感染的,我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我不像你,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海雾一时之间找不到让祝源放过他的话,他说着:“不会的,我都治好了,你肯定也能治好。”
“没用了,我已经耽误治疗而且在感染后快速运动,加速了这病的发作,我已经没救了。”祝源笑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海雾这样聊天。
海雾害怕极了,他怕祝源打死他。
祝源冲着海雾说着:“对着我吼一嗓子,快点儿。”
海雾支支吾吾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祝源瞪着海雾,拿起那把黑色的枪对着海雾说着:“快,吼我,不然我一枪打死你。”
海雾张了张嘴,但是看到黑漆漆的枪口,他什么也说发不出来,他喉咙里好不容易冒出来一点儿声音,但是一看到黑漆漆的枪口,他顿时像软下去的柿子,一点儿也提不上来劲儿。
祝源冲着海雾吼着:“你听到没有,快点儿,我不想杀你,我的老师付出了生命都要保护你这个生物领域的奇葩,我一生都在违背我老师的意愿行事,到了今天我忽然想做点儿好事了。”
海雾被祝源这么一吓,吓得一声汗,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砰砰砰——”祝源对着海雾身后的床头一连开了好几枪,打得枕头上的棉花都飘散出来了,空气里瞬间弥漫了一股棉花的灰尘。
海雾在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吓得抱着头“啊——”的一声惊叫。
叫声太过刺耳,但是传到宋陵的耳朵里,先是呼吸不畅,紧接着,仿佛被谁遏制住了喉咙,他全身上下每一滴血都像刀刃一样刮着身体的每一处,他痛苦扭曲的挣扎着。
眼前的场景白晃晃的一片,暖黄色的灯光照着黑板,一群学子被领进了一个教室。
随着走进来的是一名老医学与生物学的博士,他和蔼微笑着说:“今天是你们读研的第一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带领你们去实验室而是来这么小的一个教室吗?”
那是他的老师。
祝源伸出手想要挽留住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摸到,他就像定格在底下的座位上看着老师一字一句的写了一行诗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老师写完之后和蔼的冲着他们微笑着:“在你们即将做研究之前,我得跟你们讲讲道理,你们都能看得懂,但是有几个人明白,做研究做学术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做研究之前你们有没有想过怎么做好一个人,在未来的路上我们一起走有困难大家一起扛,在学术的领域,我跟你们共在。”
那一堂课,老师一个专业词都没有出现,他反反复复的将这首诗经来来回回的解读,解读个彻彻底底,祝源看到了他的老师的笑容。
突然,笑容变得狰狞,他到了一家医院,他的老师躺在病床上,那是被他关在满是尸臭味道的地下室所造成的,他拿着凳子压住了老师的氧气管,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他的老师第一堂课教给他怎么做人,做人跟做学术必要的关联,可是他呢,他亲手杀了这个对他恩重如山的老师。
原来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情啊。
池君辞在听到几声枪响与海雾的尖叫声之后像疯了一样推开警察冲上楼,宋北森也快速的冲了上来。
他们冲到病房里,海雾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祝源在地上狰狞的挣扎着,嘴里吐出白色泡沫,他瞳孔睁得很大,嘴角抽搐着,四肢不协调的颤抖着。
海雾一看到池君辞,连忙跑过去一下子扑到池君辞的怀里,池君辞抱着海雾,紧张兮兮的问着:“你有没有受伤,伤到哪儿了?别怕,我在这儿呢,海雾……”
海雾吓得全身冒汗,全身依然不受控制的抖动着,他紧紧抱着池君辞,心有余悸的说着:“他刚刚开枪了,吓死我了,我最怕枪了……我现在都害怕,你不要走啊……”
池君辞拍了拍海雾的背说着:“你放心,我不走,你别怕,我就在这儿。”
宋陵跑过来一把抱住祝源,他焦急的喊着:“祝源,你怎么了?医生,快点儿找医生来啊……”
他歇斯底里的冲着医院喊着,等到医生来的时候,医生也摇了摇头说着:“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