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冉跟在岑景身后理理头发，听到他的话顿住了脚步。
他和岑景这才在一起几天？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啊。
岑景……想过了吗？
见与岑景已经隔开了一段距离，柯冉几步追上岑景，干脆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毕竟岑景是做什么都会提前有计划有打算的人。
这种人才靠谱。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怪怪的？
哎，不是决定不想了吗，不想了不想了。
下午的时候岑景与贺多要去顾问单位，吩咐柯冉对这个案子上点心，又把已经掌握的材料发给柯冉，告诉柯冉遇到弄不清楚的就去问严列期。
严列期到事务所工作前在检察院呆过十年，拿过全国优秀公诉人的称号，是团队里毒品案件办理经验最丰富的律师，也是团队里年纪最大的律师，连岑景在团队里都称呼他一声“严哥”，不过严列期倒不会因为自己年纪大就拿乔，对团队里的年轻律师都很和善，整天乐呵呵的。
之前团队的毒品案件都是岑景和严列期合办的，但是近半年来，可能是考虑到身体的原因，严列期接的案子越来越少，到事务所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团队里的大家都还有联系，问点问题很方便。
不过看着受案登记表上的寥寥几行字，柯冉也找不出什么头绪。
看样子这个案件要真的想理清楚细节还是得尽早安排会见。
一旁的叶飒见柯冉没有很忙，干脆抓过柯冉和他一起写两人合办那起未成年人盗窃案件的法律意见书。
大致的框架叶飒都已经提前搭建出来了，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柯冉只是过去帮忙确认了一个存疑的点应该怎么表述。
柯冉讨论完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一边闲着看叶飒飞快地敲键盘。
叶飒懒得去管身后的柯冉在干嘛，头也不回地说道：“那我待会儿写完了发给你你再过一遍。”
柯冉：“好。”
过了一会儿，柯冉又开口道：“叶哥。”
叶飒敲键盘的手抖了一下，柯冉沉重的语气惊到她了，不过她并没有急着接话，知道柯冉要说的在后面。
然后叶飒就听到柯冉幽幽的声音：“你恐惧死亡吗？”
叶飒在柯冉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柯冉迅速接话：“你承办过死刑案件吗？”
叶飒：“没有。”
这回轮到柯冉惊讶：“你都工作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办过吗？”
叶飒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什么叫，这、么、多、年？”
柯冉贫瘠的求生欲在此刻爆棚：“就是你虽然看上去很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是成熟的辩护手法和高效的工作方式都让我觉得你的工作经验肯定比我丰富许多！”说完还不忘感叹：“呢！”
叶飒懒得搭理这个人，说：“我不办死刑案件。”
柯冉疑惑：“为什么？”
叶飒停下手中的工作，伸了个懒腰，又拿起旁边糖果盒里的糖果转身递了一个给柯冉，自己也拿一颗含在嘴里，道：“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吧，那个时候还没有跟着岑律干。路过一个老律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压抑着有哭声，后来一问才知道案子复核结果下来了，死刑。在此之前那个律师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沉稳严厉的那种。后来接待过一个死刑案子的委托人，刚开始谈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不行了，我不敢看委托人的眼睛。”
“压力太大了，我没有这个精钢钻。”
说完瞥了眼柯冉：“岑律让你接死刑案子了？”
柯冉：“倒是还没有移送检察院……”
叶飒：“什么案子？”
柯冉：“贩卖毒品，二十二公斤，还缴获了枪支。”
叶飒：“……那不就是了。怎么，接不接？”
柯冉没有说话，他想试试，但是又特别害怕自己接受不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看出了柯冉的犹豫，叶飒严肃说道：“试试看吧，如果真的受不了再放弃。”突然语调一转，不正经地说：“而且怕什么，岑律会安慰你啊～”
柯冉无语地看着叶飒，你说啥呢大姐。
叶飒：“在我面前你也别装了，泡到岑律了吧？”
柯冉急忙看看四周，见大家都在工作的工作、讨论的讨论、接电话的接电话，这才放下心来：“你怎么知道的？！”
叶飒笑得一脸神秘：“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你不知道？最近你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气场都变了。”
我们的感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柯冉红着脸想到，同时站起来将叶飒桌上的水杯怼到她脸前，示意她闭嘴。
叶飒耸耸肩，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保密保密，我知道的。”
柯冉也不准备在叶飒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知道就好。”
看着柯冉走开的背影，叶飒瘪了瘪嘴，小声道：“……也不知道谁泡谁。”
晚上柯冉回家后，又再度发短信问到岑景同样的问题，不过这次他选择了单刀直入，直接点明中心思想。
柯冉：岑律，你觉得我应该办理死刑案件吗？
虽然岑景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下班期间叫他岑景，但是只要涉及到法律专业的事情柯冉还是喜欢叫他岑律。
岑景：你想办吗？
岑景注意到了，也不再去刻意强调。
柯冉：......我不知道。
岑景：那我再问一次，如果在不考虑后果责任承担的前提下，你想办吗？
柯冉：......想。
岑景：那就去办吧。
岑景：我来给你担责。
岑景：至少目前在我能够站到你身前的情况下。
双手握着手机捂紧胸口，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柯冉突然觉得有了万倍勇气。
柯冉：那我们一起办吧，这次。
柯冉：不要站在我身前，站在我身边。
岑景：好。
决定了要承办死刑案件，这也是柯冉律师道路上意义重大的一件事了。
终于放下心中各种各样顾虑的柯冉决定找个人抒发一下胸中的意气。
于是刚洗完澡的原元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好几条柯冉的未读消息。
柯冉：hello boy？
柯冉：我元！
柯冉：在吗？
柯冉：你去哪里了我的朋友！
柯冉：我有一件事情要给你汇报！
柯冉：大事！
从第一条到六条间隔不到五分钟，看来这个人是真的有大事情了？
不过他还能有什么大事。
原元嗤笑一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复。
原元：怎么？
原元：你和岑景在一起了？
刚准备回复消息的柯冉看到原元的最新回复浑身一激灵，这才几天，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柯冉也不准备隐瞒好友。
但是想了想，自己现在最想表达的还是另外一件事，这个先暂且搁置。
柯冉：虽然这也是一件大事......
柯冉：不过我今天想给你汇报的是另一件事。
原元：停。
原元：你明晚有空吗？
柯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
原元：那明天你下班了来我们单位接我吧，一起吃饭。这件大事我们明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听你。
原元：慢慢说。
柯冉：......好的。
原元：好，你可以说另外一件大事了。
柯冉：我要承办我人生中的第一件死刑案件了！
柯冉：是一个贩毒案！
原元：哦。
原元：祝贺。
啧，什么垃圾反应。
第18章 再次会师
原元和柯冉的单位之间大概有20分钟的车程，为了避开晚高峰，刚好下午也没有其他安排，柯冉选择提前下班。
下午五点左右，整理好办公桌上的各类材料，检查邮箱内的工作文件都一一回复完毕了，柯冉放心地关上电脑。
身边的贺多看到柯冉的动作，惊讶道：“今天这么早下班？”
路过的郑南也顺口附和：“约会去呀？”
贺多闻言，立马说道：“去吧柯冉！工作给我！兄弟就是这么用的！”
柯冉哪里听不出来他们语气中的不正经，懒得与这两人计较，于是干脆就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是啊，还等着我去接呢，先走了啊。”
说完就准备离开。
哪知道刚拿起包从座位上站起来跨出第一步，岑景办公室的门开了。
岑景一手拿着文件袋一手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看着不远处明显已经准备下班的柯冉，挑了挑眉。
身形不过停顿了两秒，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站着的柯冉，岑景几步走到贺多桌前，将手中的材料递给贺多。
岑景：“上个案子多出来的材料，放在我办公室的，你和你手里的比较一下，重复的就销毁了。”
却在贺多身手接过材料的时候，不经意瞥了一眼旁边，不经意问了一句：“柯冉下班了？”
还没有等柯冉开口，贺多已经代替他回答了：“柯冉今天约会去呀。”
柯冉僵在原地。
行，贺多，好兄弟。
岑景团队并不严格限制团队律师的上下班时间，提前下班并不是什么禁忌，甚至大家都提倡在工作安排合理的前提下多进行社交互动，因此贺多暴露柯冉要去约会这件事其实并不会对柯冉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前提是，不是暴露给并不知道他下班有约会并且约会对象明显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岑景这时才对上柯冉的眼睛，笑了笑说：“哦？那快去吧，刚好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
柯冉也对着岑景笑笑：“嗯好，岑律我先走了。”
但是谁也没有移开眼神，对视三秒后，岑景转身回到办公室，柯冉和事务所的其他同事打招呼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