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己的法官,检察官,律师,陪审团,原告和被告。每当罪状被陈述,罪行被判决。在谴责被多次加重的同时我也能又一次地想起阳光下亚尔林的脸,那漂亮令人发指大概也是我的从犯。
我想,自那天的午后阳光扎破窗玻璃披在我和他身上起,我的胸中就被强行地埋下一角阴暗,这份阴暗将在我之后的日子里从我最初的罪行里始生,为欲`望所灌溉抚育,仿佛被人栽植在一片沃土。谁能想到,黑暗孩子的原生母亲竟然是礼拜三午间三点一刻的一把茂盛阳光所建筑。
你看,光明和黑暗本是一体。
阳光下的我对所有人都摆出一副正常人的样子,特别是亚尔林,我和往常一样对他礼貌有加,若非必要从来也不曾与他搭话。而当夜晚来到我却在脑袋里渴望把他按在床上操练,非得把床单被折磨成一块抹布不可。
我唾弃我自己,却在唾弃中沉沦。
这份好奇培养了我对他时时刻刻且无处不在的高涨兴趣,我观察他。
而这份观察越悉心仔细,我就越是不能自拔于这种奇异的观察给我带来的荒诞快乐。
亚尔林·朗曼这个人,已经不知在何时脱离了人的种群蜕变为了一项美妙研究,我热衷于把上课时光消磨在用目光逡巡他的某个部分—一—对相互凑近了又远离的肩胛骨,或者叫风拨撩地不安地漂浮起来的一小片银色发梢上。还有下唇拜牙齿所摩擦而来的印记。
我收集他的一切,也试图用我的一切侵入他的领地。亚尔林他曾不止一次地回过头向我借一只钢笔或一块橡皮。然后礼貌地朝我道谢,是那种夹杂尴尬和奇异无奈的谢谢,这两种情绪都被他的脸常年的冷漠冰雪所遮掩的极好。
“这支笔借你”
我能够确切地看出来,当他有些尴尬时他会下意识地拿牙齿在下唇的内侧凹陷上小小地停住撕扯。——对,我就是有那么了解这位朗曼先生。而这位先生所不知道的是他遗失的物品正躺在我的背包里,完好无损。
如果能够,我要将目光变成毒果,播种在他的血液里,当流经他的心房我就抛出根来一口咬住他的心肌,死紧的,让它在里面生出根须,顽固地盘踞在他的心上。让他也尝尝我心中的滋味,因为名为亚尔林的毒正无时无刻地于我的血液之中流淌。
他在我眼中并不是一个人类了。
他是叫我的眼睛所物化了的。他对我,是一件可拆分出各个细节的,伟大的艺术品。每个细节都美丽动人,值得我用目光炯炯地来回核查,裨补阙漏。
就连他桌面上弓起或平放的右手小拇指都是世界上最为杰出的雕塑家的心血之作。那能让我魂牵梦萦。他是我的挖掘不尽的宝藏。这些珍宝取材于亚尔林却使我得到益处。
他全然无知无觉,就连对我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改变。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具扭曲的爱情,但我相信这辈子之内我无法挖掘到找到比这更相像爱情的东西了。
我离不开他。
这位漂亮先生已经将我双目的主权割取走,除了他谁也无法进入我的视野了。为平等,我也要求他拿他的眼睛同我进行交换,我将把他的蓝眼睛收藏在红缎盒子里,垫起天鹅绒,像收藏一对蓝宝石袖扣。
我做下决定。
我要把亚尔林·朗曼先生弄到手。
把他的,
头发。眼睛。鼻子。嘴唇。脖子。肩膀。胸膛。腰腹。阴`茎。大腿。膝盖。脚踝。
我告诉我自己, 他整个的、所有、这些、全部、我定到手。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求回复么么哒痴汉的心路历程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各位小可爱2333!下章我们的攻开始正式发疯嘻嘻
第三章 尾行
是的。我搞到了亚尔林的地址。
这花了我一个月,我尾行他,即使这需要浪费我不少的时间,但我感到非常的享受,对我来说这不是尾行而是对我财宝的周密护送,我则在行使我身为主人的天生权利——一般这种权利都会是“葛朗台式”式的,对。那时候我已经决心要叫他变成我的东西了。
每天路上都会有很多男人和女人在看他。冷漠得令人伤心的朗曼先生却都不瞟那些人一下,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他总是很认真,连走路都是。那种样子让我想到在幼儿园时老师们常常说的“当你走路时,你便要好好走”
而第十天我甚至在路上发誓,在公交站前只要他发现了我,我就会在学校吻他。但是他还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走路的频率如此的规律,就像座钟底下的钟摆,即使没有人监督也是尽职尽责的一滴一嗒。就连发梢的随着幅度也几乎是微不可见。他真是个安静的人。连带着我都感受到心情无比洁静。
每天同他一前一后地走上公交站点,我那个时候深受侦探电影的影响,总在兜里带一份报纸,当我们来到公交站我便把报纸打开假装阅读,或者咬着铅笔做做数独游戏。那时候纸媒还没有现在这么颓唐,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胆量和他同一辆车,若是现在,那时候的他大概是没胆量和我一辆车了(笑)。
说实话,这种呆小子的操作让那时候的我感到十分的快乐,我为自己没有打扰到亚尔林,却获得了他的陪伴而沾沾自喜。不过快乐并不代表正确,甚至很多时候两者间是互为矛盾的,“快乐而不正确”的原因大半源自人类那愚蠢的自我道德约束。要眼睁睁地看着道德的条缚将自己锁进柜子。
所以后来他离开的日子里,我从没想过要如此将我的对象长期“放养”,甚至可以说他们行使每一个动物该有的权利,越说明他们我的所有物。但是亚尔林是不同的不能只是我的所有物,他是我的情人,是我脑子里固有的一部分,是我的同伴,他还得是亚尔林·朗曼。
周四是个坏日子。
我的亚尔林·朗曼不见了。
这实在出乎当时我的意料,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是因为它总能够叫人措手不及。意外是叫人们所害怕的,世界上一切的事物都能够被找到有与之对应的措施,你永也无法编排出任何对付意外的战术,因为意外本身即是一种最为难掌握的绝妙战术。
还是这个夏天的某一个早晨。亚尔林·朗曼第一次没有按时来上课。没有像个标准的乖宝宝安静冷漠地坐在座位上翻起他一面又一面的稿纸,对着我展示他并不宽阔的背脊,或者演算习题。
这也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将他整洁桌面展示给了我,但是今日的这份整洁却是因为物品的缺失,缺失了主人的存在的桌面理所因当是空荡的,出奇整洁向来是空荡的代名词。
我在焦躁不安中度过了整个上午。没有了亚尔林的我,整个的身体像是缺少了润滑油的发动机,没有了舵的船只。难以启动,也难以掌握。
我感到害怕。
他会将我抛诸脑后,这多么容易!一个没有几分面熟的同学,我猜他连我的名字都不会拼写。他却在这个夏日时光中侵占了我身心的全部。如果说前些日子的害怕是害怕我这个动物伤害他,那么如今我意识到了,如果我不去伤害他,他就要伤害我,他会忘了我,然后在数十年后的某个夏日翻出自己破破烂烂的校友录,对着自己的孩子,用手指扫过上面的所有大头照片的灰,告诉她: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们。
于是我们这辈子的联系就终结在他那白细指头在我照片脑袋上点过的那一下,同样的动作他会对卢布上的那个穆拉维约夫做上千百下,谁知道呢,也许还更为仔细。我想更大可能是他都不记得我的名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心慈手软,我只跟他到了公交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那辆公交巴士,那辆可能把我永远甩诸于身后的魔鬼列车。
而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想到这里,我的双手上都是湿哒哒的冷汗,尤其右手,它似乎生锈了。我怎么也不能驱使他握住铅笔去画图。我想到亚尔林平日里是运用左手写字的,于是又将铅笔置换到了左手,却画得更坏了。那时候我的肢体们就已经开始不听他们的最高长官脑子的指挥了,虽然我的脑子显然也没能够好到哪里去。
更为难过的是我没了眼睛,它们随亚尔林离开了,毫不犹豫地野蛮地抛弃了自己焦躁不安的旧主人,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一同离开了。
你如果问我一切关于那天上午的画面我都是无法回忆的,因为我的眼睛随着亚尔林逃走了。
眼睛的废除,它的兄弟耳朵也随波逐流地将自身闭锁,那日上午的课我半个字眼也没能听进去。若不是我的脑子还有“放学立刻去找到亚尔林的家”这念头作为理智最后的支撑,我这副脑子怕是也要叫这一神秘力量攻陷高地,成为肢体故障的一员了。
我度过了一个及其难熬的上午,我亲手把自己造成了一个植物人,除了脑子没有什么是我所能够用的。
下课后数学老师告诉我亚尔林今天生病了。我告诉她我很担心亚尔林,想要去看望他。她似乎很高兴,没有多问我什么就将亚尔林的地址交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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