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变 (斐成章)

这只不过是赵源的人体实验而已。
但是陈微扬也不是没有疑惑，他的重点在于：那扇门到底是为什么可以将链条锁从里面反锁起来。
或者说，其实这扇门并不是实验室的正门？毕竟实验室区域是赵源的重地，除了白雪，还从来没人靠近过。
陈微扬那一次误入也不过是因为院长要找赵源，所以自己帮忙去找人才阴差阳错而已。
他想着：看来是该去找找看赵源“秘密基地”的入口到底在哪了。

“陈微扬……”傅蓝小声的念着，他希望对方此时此刻能在身边。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陈微扬就很快来到傅蓝身边，他蹲下，满脸都是心疼的样子：“我在这里，我在。”
“别走……”傅蓝看见他后，又有点想哭。
赵源在旁边气的几乎咬牙切齿。
陈微扬视若无睹，尽心尽职的扮演着一个温柔过剩又爱心泛滥的好人：“我哪都不去，今晚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甚至还恶劣的看向赵源，良善道：“赵医生，放心，傅蓝没事的，我会帮他做仔细的检查，确保他没有受伤。”

赵源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恨傅蓝怎么就看不出自己的爱意，又恨陈微扬明明占尽了便宜却偏偏不自知的模样。他真想把陈微扬从楼梯上推下去，最好要摔死。自己就可以和傅蓝永远在一起。
但他不是精神病人，他很正常，他知道自己还是该做一些正确的事。
所以，他只是起身，对那些看着血印子窃窃私语的保安说道：“还不快点去把这层的病人叫出来！”

陈微扬不再看赵源气急败坏的样子，转过头，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傅蓝柔软的黑发上。
他在笑。





第12章 12
傅蓝这件事惊动了整层的病人。
所有人现在都聚在休息室里接受问话，其中包括祁子希。
长桌前，祁子希怒气冲冲的问赵源：“你什么意思？没事找事？”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看清现在几点了吗？！”
赵源也很厌恶他，却还是克制了语气冷冰冰说道：“疗养院今晚出了事，每个人都需要调查清楚。”
祁子希冷笑一声：“调查？你以为你是谁？警`察？”他鄙夷的看向赵源：“你最好别再烦我，否则我真的会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虽然赵源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至少在疗养院，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说了算，就连院长也几乎不太限制他，为此在这一块与外界基本隔绝的地方，赵源觉得自己就是主人。而现在祁子希一而再的挑战他的威信，他认为这是一种恶意的羞辱。
想到这里，赵源的眼神暗了，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告诉祁子希：“不好意思祁少爷，我们只是对病人负责，毕竟有人受伤失踪了，而且我们的同事看到行凶者就在你们这一层楼。”之所以说有人失踪而不是有人死亡，是因为赵源认为傅蓝受惊吓较多，并不能确定伤者就一定死了，最重要的是没找到尸体。
他又抢在正欲开口的祁子希之前，继续说道：“这里住的都是些精神病人，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什么时候会犯病。对吗？”

祁子希更加生气：“你的意思是，我和这些神经病一样，也会保不准就突然杀人？”他拍桌而起，吼道：“赵源，你他`妈的再说一次！”
所有人都朝两人这边看了过来，陈微扬和傅蓝也是。
傅蓝并没有立刻去休息，他听到赵源要召集病人们后，就坚持表示留下来。他真的不能信服赵源的说法，对方始终声称是精神病人搞的鬼。但傅蓝却犹豫的认为那个东西不是疗养院的病人。所以他想看看，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身形和那个恐怖的东西接近的。他要见证，到底是这些病人的恶作剧还是自己真的见到了鬼。

“再说几次都一样。”赵源抬眸看祁子希：“只要在这一层的，都有嫌疑。因为有人亲眼目击，如果你愿意配合一下，我们的进展会顺利很多。”
“亲眼目击？”祁子希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那你们的‘目击证人’呢？请他来当面和我对质，看看是不是我本人不是更好？”

这时，因为担心病人情绪不稳定而来到赵源身边的陈微扬安抚道：“祁少爷，请你先不要生气，我们也是为了病人的安全着想。住在这里，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你说对吗？”
祁子希看着陈微扬，他认出这个人是之前在休息室帮过自己的人，为此态度稍微好了点，却仍是黑着脸瞪着赵源不说话。
傅蓝也走了过来，说道：“祁少爷，我们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今晚这件事不算小事，我们有病人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最后这句话他说的很缓慢，想起当时那副场景，心里已经断定受害者是无法生还了。他定了定心神，“我真的看到那个行凶者跑到了走廊最前面，然后拐进了房间……”
不等傅蓝说完，祁子希暴跳如雷的站了起来，骂道：“放屁！那是我住的地方！”他一脚踹开凳子，朝傅蓝走近：“你是说，我就是凶手了？”
祁子希正打算揍人时，赵源也终于动了怒，他呵斥道：“祁子希，你别以为这是祁家，看清楚，身边这些人也不是你的佣人！”
猛地转身看向赵源，祁子希怒极反笑道：“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哦——”他拖长音，边点头边走过傅蓝和赵源身边：“你们俩是故意联合起来想让我承担这个责任了？”他突然跨了一步来到傅蓝面前，狠狠推了对方一下，直接把傅蓝差点推倒在地上，还好陈微扬眼疾手快扶住了。
“你挺会诬陷人的嘛。”祁子希对傅蓝露出阴狠的笑：“我看你不仅眼是瞎的，心也是黑的。”
“你！”傅蓝气的不知怎么反驳。

赵源却说道：“祁子希，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祁子希把目标转移到了赵源身上：“那请赵医生来说说，我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你做过什么，不会不知道吧？”赵源一双眼睛有着阴险的光：“杀了那么多人被关到这里，你真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出的去？”
祁子希一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杀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那根本不是我杀的！”
“但是根据警`察现场的调查和法医分析，整个房子连同死者身上除了你的指纹再没有第二个人。而且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都不是默默无闻的。否则你以为你会来这里？”赵源甚至露出了点得意：“你第一桩杀人案嫌疑还没洗清，现在又和病人受伤失踪扯上了关系，是真觉得不会去坐牢吗？以及，你的精神鉴定到底有多真，你自己最清楚。要知道，”赵源直直的看着他：“你面前的人，也是医生。”
祁子希几乎被气到发抖：“你在威胁我？”
赵源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祁少爷，你应该学学什么叫做对别人的基本尊重。”
“哈……哈哈……”祁子希似乎被逗笑：“等等，赵医生，我差点都要信了。和病人受伤失踪扯上关系？”他看着休息室的摄像头，慢慢打量道：“有时候，机器比人诚实多了。”
这回赵源脸上的笑意更深，他不在意的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机器不像人，它总是容易坏。”
祁子希的表情扭曲了，他说：“赵源！你是故意的！你和——”再次看向傅蓝，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恨意：“你们俩故意诬陷我！”
傅蓝很委屈：“我没有！”

赵源一旦占了理，他就懒得理祁子希了，不管祁子希再怎么背景强大，他始终相信，杀了那么多人是没办法善了的，哪怕祁家再厉害。
所以赵源此时此刻已经叫保安过来，打算把情绪有些失控的祁子希给拉出去。
这时，还是陈微扬站了出来，挡在了保安和祁子希之间，他对赵源说道：“赵医生，你不能这样做。”
赵源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一局他本来就是全赢祁子希，谁知道陈微扬突然冒出来是要干什么。

陈微扬认真道：“王律师当时叮嘱过我们要好好照顾祁少爷。而且病人失踪这件事具体也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不能轻易下定论。”他诚恳的出了个主意：“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看一看。”
明明就知道赵源的人体实验和基地是经不起仔细调查的，但陈微扬就喜欢看赵源为难题所扰的模样。没办法，谁让他讨厌赵源？

果然赵源一脸怒意，又不好发作。他压低声音对陈微扬说道：“别在这碍眼。”

陈微扬似乎有些受伤的样子。

祁子希拉过陈微扬，眼神却狠狠的看着赵源，说道：“别和这条疯狗说话，咬着人就不放了。”他又看到了默默站着仍旧委屈的傅蓝，开口道：“不对，是两条。一条老的带一条小的。”

傅蓝很不喜欢陈微扬维护祁子希的样子，更不喜欢在陈微扬的面前被人无端指责，于是伤心的叫道：“我说了我没有诬陷过你，我只是说实话！”

“大家都别说了。”陈微扬劝道：“其实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那个失踪的病人。其他的事，都等找到人再谈吧。”接着，又转向赵源：“赵医生，我送祁少爷回去。”

赵源气的说不出话，他在心里大骂陈微扬是个愚蠢的滥好人。

通往房间的路上，祁子希对陈微扬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疗养院里，大概就你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