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绑的紧,刮刀蹭着手腕,鲜血滴滴洒落,绳索终于应声而断。
先前死了两个下车的同伙,开车的司机又被袁刚推下了车,现在车上还有一个同伙就在邱明泉身边。
邱明泉眼睛血红,瞅准了空当,一胳膊肘捣向那人的面门,直接撞碎了他的鼻梁。
再一侧身,他挤过前后座空隙,手里的三棱刮刀扬起,向着袁刚的后脖颈,狠狠刺去!
袁刚正死死盯着前方暗影里的两个人,发了狂一样追逐,可眼角余光中,后视镜里那一抹冷光却落在了他的眼里。
千钧一发间,他惊恐无比地猛一侧身,总算是躲开了邱明泉这拼命一刺,可是车座狭小,躲过了脖颈,却把肩头暴露出来。
邱明泉自己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可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三棱刮刀“噗嗤”一声,狠狠刺入了袁刚的半边肩膀。
然后,没有任何停顿,他按照以前封睿教他的那些兵器使用技巧,飞快地猛然起手,将刮刀用力一转,再狠狠拔出!
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在袁刚肩头赫然出现,喷泉般的血箭飙飞而起,喷射在车厢顶部。
——三棱刀的血槽带起来的伤口,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匕首。
袁刚疼得猛一抽搐,身子一歪,手下的方向盘立刻偏了方向,猛然就向着侧边撞去。
“哐当”一声闷响,吉普车卡在了石头桥墩上,半个车身惊险无比地悬在河面上。
邱明泉身上又没有安全带,这样大力撞击下,一下就撞上了侧边的车窗玻璃,眩晕袭来,软软地倒了下去。
旁边,袁刚捂着肩膀,充满怨毒地看了一眼车后冲来的无数黑影,死命推开变形的车门。
“扑通”一声,他纵身一跳,重物落水的声音在静夜里清晰传来。
与此同时,封睿嘶吼一声,远远扔开安德列,疯狂地冲了过来。
一眼看见车前座上软绵绵闭着眼睛的邱明泉,他的脑子就“嗡”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一脚踏上车门,半边悬空的吉普车就是一阵颤动,车头重量增加,眼看就向着河边再度一倾!
身后的安德列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封睿的后腿,死死固定住他:“Oh,shit!别乱动!”
一群大汉手忙脚乱拥上来,拉车体的拉车体,拽人的拽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把车上的人救了下来。
那个被邱明泉撞断鼻梁的歹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刚刚被拖下车,封睿目不斜视,身上散发着无尽的寒气,一胳膊肘回击,再度粗暴地击中了他的面门。
“咔嚓”一声,安德列咧了咧嘴,觉得仿佛听见了那人整个面部脸颊骨碎裂的声音。
“哦,这个可怜虫。”他同情地嘟囔了一句,望着黑漆漆的桥下水面,挥了挥手。
一群俄罗斯大汉齐刷刷站在了桥边,机关枪和手枪疯狂地向着水面扫射,好半天,才逐渐停歇。
安德列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水流湍急的河面:“上帝保佑,希望总有一颗子弹命中那个不幸的人。”
封睿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邱明泉抱下了车,急吼一声:“开车去医院!”
……
坐在一路疾驰的重卡后车厢里,安德列好奇地凑过来,端详着好友怀里那个面如金纸的中国青年:“你中国的朋友?居然这样巧,在我家的酒吧喝酒?他不上学的吗?”
美国大学很多在三月份会放一个春假,时间大约二十天到一个月不等,可是中国的学校,无论怎么说,现在都应该在学期内才对。
封睿心乱如麻,轻轻抱着邱明泉,也完全想不出来他们会在这异国忽然重逢的原因。
他好像想过无数次自己和这个人再见的情形,暑假回国探亲,在某个同学会的偶遇,或者是在将来向家某次重聚的家宴上?
他甚至咬牙切齿地想过,要避开这些有可能重见的场合,彻底忘记这个自己时常想着、时常在梦里重见的人。
是的,他不想再见他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暗暗喜欢的感觉有多么懵懂、多么甜蜜,那么他现在的心,就有多么千疮百孔。
他唯独没有想过的是,重逢来得这样猝不及防、甚至这样血溅三尺。
是的,邱明泉昏迷着,手腕上更是血肉模糊。刚刚在酒吧里,他的酒瓶砸过去,解救了袁刚一棍子袭来的危机,可最终却没有能保住他的平安。
封睿没有办法忘记,在那一刻,这个人痴痴地抬着头看向他的样子。
他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惊讶,却又隐约欢喜,藏着千言万语,却完全没察觉到身边的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封:(深沉地举起双手)我就是上线地这么猝不及防,占满一整章。大家想我了吗?应援灯牌打起来~
大封:妈X的你托好明泉的头!
明泉:(小声地)看都把作者逼成啥样了被迫亲自剧透了都……我还想装一会植物人吓吓大家呢……
第124章 和日本人PK?
封睿的手轻轻捧着邱明泉的头,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好像忽然觉得有点不能呼吸。
两年前, 邱明泉就是这样被石磨盘磕到了头, 整整昏迷了接近一个月,现在再一次被车辆撞击撞在头部, 会不会?……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邱明泉,忽然埋下了头, 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邱明泉的额上。
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压根忘记了身边的安德列,可是安德列却没有放过他, 低下头,探究地盯着封睿的侧脸:“天, Ryan, 你哭了!”
他那个平时一脸冷酷、神色淡漠的中国朋友, 狼狈不堪地红着眼,抬起头哽咽道:“闭嘴, 叫车开得再快一点, 求你了。……”
安德列歪着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中国青年, 忽然摇了摇头。
“不用了。”
封睿怒不可遏, 几乎想要撕碎了他:“你说什么?!”
金发青年讨好地指了指他怀里, 神态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金毛犬:“醒了,你看呀!”
封睿呼吸一顿,神情恍惚了一下, 竟然第一时间没有敢低头去看。
终于艰难地扭动僵直的脖颈,他望向怀里,迎面撞上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眸。
微微眯着睫毛,晶莹乌黑的黑眼珠像是浸在井水里的乌紫葡萄,正怔怔地望着他。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旁边,安德列不合时宜地大声叫起来,兴致勃勃地用英语问。
邱明泉艰难地看向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邱明泉。”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俄罗斯,莫斯科……”
封睿没有说话,他也明白了安德列的意思,被撞击到头部昏迷,现在醒来,首先得立即确认一下,伤者是否神志清醒,是否丧失记忆。
安德列兴致勃勃地指着封睿:“那么他呢?他是你的什么人,你还记得他吗?”
车厢里一片寂静,邱明泉颤了颤眼睫,乌溜溜的眼珠移开了。
封睿死死地盯着他,呼吸仿佛停顿了。
好半晌,邱明泉都没有回答和说话,安德列惊异起来:“哎,忘记了吗?这可不妙,丧失了部分记忆?”
封睿面如死灰,英俊如雕刻的脸上宛如被判了死刑,露出一丝连安德列看了都觉得难受的绝望来。
就在这时,他手掌心,却忽然轻轻一动。
封睿茫然低头,看着一根修长优美的手指,缓缓地,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字符。
“F”。……
怔怔看了自己的掌心半天,他缓缓将目光移到了邱明泉的脸上。
“我没事,刚才都好好的。……最后车速太快,被撞了一下有点晕而已。”邱明泉仰着头,目不转睛看着他,眼中有万千温柔星光。
“都记得啊……”封睿眼中神情瞬息万变,默默不语地看了邱明泉半晌,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回复了安德列熟悉的冷漠,“那就大概真的没事了。”
自此之后,车辆前行的一路上,他没有再开过口,也没再看向邱明泉。
他只是稳稳地坐在那里,在颠簸的车程中,一直默默托着邱明泉的头,轻轻地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一样,同时也像是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
安德列挠了挠头,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好朋友,一会儿看看他那个忽然冒出来的中国旧友,忽然觉得这车厢里的气氛好像格外诡异起来。
……
三月底的莫斯科,外面寒风冷冽,这个纬度的太阳丝毫没有该有的热力,但是阿纳托利家族在郊外的别墅里,花园里的阳光房却一片明媚的暖意。
适合冬季生长的郁金香在花园里怒放,常见的单瓣郁金香有金黄色、粉红色、大红色、浓紫色,层层叠叠,宛如花浪,中心花坛里,珍贵的重瓣郁金香品种“火烈鸟”“美杜莎”争奇斗艳,更是开得富贵雍容。
花坛边,白色铁艺的户外长桌上铺着优雅的流苏餐巾,上面摆着完全不是这个时令的进口瓜果,各色的鸡尾酒放在桌上,五彩纷呈。
一位金发的魁梧俄罗斯中年男人,正悠闲地坐在长桌边,和蔼地望着安德列身边的邱明泉和封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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