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植的事情你再确定下，收到消息以后我也没有好好调查就跟你说，现在想想觉得应该更谨慎一些，毕竟你姑姑找了那么久。”季柏秋说道。
顾川当然会查，但是他这么一说，顾川基本确定这件事就算有疏漏，也不会轻易地被他调查出来。
“你不用对我太过防备，这件事我是真的想帮你。”季柏秋说道，眼神坦然而真诚。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谢谢你。”顾川把照片塞回信封，对他说道。
季柏秋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就好像赌气的孩子突然得到了期待已久的道歉，瞬间变成了阳光下的天使。
哪怕是顾川，在这一刻不免被这纯粹的一笑感染。他想起刚认识季柏秋那会，那个怯懦到说话打哆嗦的小家伙。他现在这样对自己小心翼翼，依稀还可以看到当年的影子。
“以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季柏秋突然说道，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我现在过得很好，就是觉得当初你那么帮我，我还很任性地怨过你一阵子，现在想想，其实挺没良心的。”
“不怪你，是我那个时期太敏感了。”顾川说道。
季柏秋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住，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顾川，不管你是知道真相也好，还是就认定当初那些话是我说的，这句话，我就当你是道歉了。
季柏秋的咖啡一直没有再动，顾川看了眼时间：“这次的事情，还是要谢你。”
“我说了，就当做是对当初的报答。”季柏秋笑着说道。
顾川没再说多余的话，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季柏秋对面的位置空了，他习惯了一个人，此刻却觉得格外孤独。他从玻璃窗看出去，顾川一边过人行道一边打电话。几乎不用想他都知道顾川在跟谁打电话。
双手瞬间变得冰凉，刚刚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嘲讽一般从脑海中掠过。
他所以为的冰释前嫌，他所觉得自己的大度和卑微的善良，全部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所有人都再冷眼旁观，等着他出丑。
季柏秋待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他强迫自己看清这件事情，让视线重新回到那半杯咖啡上。
季柏秋摸了摸自己的手表下面的疤痕，没关系，重新开始，哪怕最后两败俱伤，我们一起下地狱。
顾川没有直接打车回去，出来以后他才发现，爸爸公司的总部好像就在这附近。他在路上跟舒程通电话，那边佯装不在乎了“啊”了一声。
“出来就出来了，跟我说什么，我说了放心你去就不会乱想。不跟你说了啊，我收拾下东西。”舒程说完，挂掉电话。
“艹！”搞得他多自作多情一样。不在意？跟小爷我口是心非，得得得，不跟他一般见识。顾川长长呼出一口气。
回身远远地看去，窗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季柏秋的身影。虽然不想承认，但当初的事情顾川事后有想过，季柏秋是不是一个随便乱说话的人，而且他在班里，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其实并没有。
那么，那些事又是谁说的呢？岳彤最了解自己，显然不可能乱说。其他少数知情者也被一一排除，由于一直得不到答案，便理所当然地倾向于显而易见的结果。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仍然不可避免会去想。后来遇到舒程，很多事情慢慢开始变淡，时间久了，也就不再深究。
顾川不得不承认，季柏秋这人他看不懂。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太过戏剧化。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愿相信季柏秋会对自己还存有心思。那样不管对谁来说，可能都将是一场灾难。
顾川没有走太久就看到了企业总部的标志性建筑，据说是请了当今世界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大师亲自操刀，再结合顾满峰自己的理念设计而成。两年前有一期节目专门来这边研究过，对其结构和建筑美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顾川很少关注公司的事情，偶尔在报道上看到一些介绍也都不甚在意。远处有成群的男男女女对着身后的建筑拍照。顾川觉得自己跟他们没什么不同，某天心血来潮到此一游。
然而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不同，因为他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连大门都进不去。
真是作了孽地走到这边来，顾川正准备回去，恰好萧菁开着车过来，在他身后按了按喇叭，摘下墨镜十分女流氓地吹了吹口哨：“怎么了小帅哥，来面试？”
今天的萧菁穿了白色正装，紧身上衣完美地将惹火的身材勾勒出来，她趴在车窗上，对着顾川抛了一个妩媚至极的眼神。
“不，先考察。”顾川昂着下巴，十分不可一世道。
第38章 风萧萧兮
总部的人对萧菁都不陌生，她年仅二十四岁，却已经拥有自己的娱乐公司，旗下很多艺人在圈内有着不小的名气。
“你总说我败家，要我说，这败家程度这世上没几个比你厉害，这么大的产业你是准备扔给谁去？今天姐姐带你参观参观，让你找找归属感。”萧菁踩着高跟鞋，带顾川走进了电梯。
“你确定不要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掉？”顾川提醒道。
“你肯来这里，对你爸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我把你招待好了，所有的事情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萧菁狡黠一笑。
总部总共有六座楼，每座楼都是不同的建筑风格，楼与楼之间以玻璃长廊相连，假山流水配合现代科技的光影，给人一种十分震撼的视觉享受。
在这里工作，每天看看看风景也是极为享受的事。一路上不停有人把目光投向这里，这群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分子依旧免不了一颗八卦的心。能让萧菁做向导，这相貌气质俱佳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哟，这年轻人是谁啊，萧总，不准备介绍介绍？”说话的人一脸笑意，四十左右，身形微胖，一张事故的圆脸，西装质地考究，皮层擦得锃亮。
顾川认识他，叫马聘，经常出现在财经频道上，报纸上也总会见到他的身影。
马聘外号马屁精，私底下叫的人不少，明面上没几个敢这么喊。
“马总说笑了，这是我弟顾川。”萧菁笑着介绍道。
“原来是小少爷啊，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马聘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其实内心早就有了答案，他对顾满峰家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算了解，晓得这年轻人在顾家的分量，不然也不会走到这来讨好这么一个年轻人。
“是来找你爸的吧，走走走，正好我没事可以带你过去！”马聘热络道。
“不麻烦了，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来。”顾川笑着说道，没有丝毫受到大人物青睐的受宠若惊。
马聘也不强求，笑着说好：“你爸忙，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肯定第一时间给你办喽！”马聘在顾川面前不以长辈自居，甚至有些奉承之意。
顾川笑着应了下来。马聘这人，有些过分的热情，但并不让人讨厌。有些人或许没那么聪明，但自身定位很清楚，也不会去做不切实际的梦，所以过得一般比别人好。
萧菁看着他走进前面的大楼，平日里马聘对她的公司多有照顾，再加上按年龄这人算是长辈，萧菁不好明面上驳他的面，这才忍不住说道：“果然是马屁精。”
顾川笑着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不出来啊，你也有马后炮的潜质。”
远处不少人悄悄注意这边的动静，萧菁居然没有推开他，更恐怖的是，萧总居然在这少年面前呈现出小鸟依人的小女儿姿态。
瞬间，顾川的身份在这群人身上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所见之时，就看到基本上很难再见到的大老板居然下了楼，笑呵呵地走到那年轻人面前，亲自接过少年肩上的包扔给身后的秘书。
……
萧菁把顾川交到顾满峰手里，也就不去给这难得一见的父子俩当“灯泡”，一车绝尘而去。
顾满峰带顾川去吃饭，期间，两人仿佛外交谈判一般严肃地讨论了顾颖的事情。
“人总要叛逆一回，小时候她乖巧懂事最不用大人操心，现在拧在了这一个坎上，跟南墙死磕。见了那人对她未必是好事，不过现在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顾满峰说道。
顾川只当这么多年过去，顾满峰担心人心会变。
顾川决定先不去想这事，等顾满峰的准信再做具体打算。
顾川回校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他下了车边往寝室走边给舒程打电话。
“所以你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家产庞大，而自个儿这么多年过得跟个平民？”舒程说道，自觉地把自己也划入劳苦大众一列。
“男人嘛，还是自己赚钱娶老婆踏实。”顾川感叹道，仿佛刚见的人不是他爸似的。
“那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舒程酸溜溜问。
“除了你这么个小宝贝，还有谁能让我这么的丰神俊朗的人神魂颠倒。”顾川充分发挥了自己臭不要脸的精神调戏他。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你没我有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将来还是我娶你吧。”
